第38章 回到幻剑峰

雨破镜通体铜金，镜面光滑，沈墨低声念动法咒，另一只手中汇聚起一团灵力，点点没入镜中。
  雨破镜爆发出一阵白色灵光，将二人笼罩。
  沈墨眼前一闪，空间微微扭曲了一瞬，下一刻，二人便已身处在幻剑峰的后山了。
  他们脚下踩着一个很明显的传送阵法，柳千秋笑意盈盈的坐在前方的石凳上。
  他在等我。
  心知这一点，沈墨抬步跨出阵法，向柳千秋走去。从袖中翻出阳斜灵莲，双手相送递了过去。
  沈墨恭敬行礼，道：“柳师尊。”
  柳千秋愣了愣，似是不敢相信沈墨竟然真的带回了阳斜灵莲。
  片刻后柳千秋收了阳斜灵莲，才温和地道：“辛苦了。”
  时昀也上前来行了一礼，沈墨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秘境中的情况，又问了苏一阳他们回来没有。
  告知沈墨几人还未归来之后，柳千秋便走路带风，一刻不停地转身离去。
  沈墨悄无声息的放出一缕神识，远远的跟着柳千秋，确定没人发现他的动作后，他才收好雨破镜。
  “沈师弟！！！”
  “沈兄——！！！！！”
  身后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两声呼唤，沈墨还没转头便被苏一阳抱在怀里。
  苏一阳虽然没心没肺，却很少有这样冒犯的举动，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苏一阳喜极而泣，神色癫狂:“我就知道你没死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就知道哈哈哈哈——”
  时昀被苏一阳撞到一边，被后半步的张之逸狠狠抱在怀里。
  莫峻、宋行也和洛夏欢慢一步走了过来，竟然还有那几名齐云峰的女修，看见二人没事，众人都松了口气。
  张之逸一掌拍在时昀背上，时昀面色微变。
  张之逸则高兴得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庆幸道:“好好好，看见你们师徒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过了一会儿，苏一阳放开了沈墨，自己走到旁边捏着袖子擦擦眼泪。
  见张之逸也想来抱抱他，沈墨忙后退两步拒绝了。
  宋行之也上前来给他塞了两瓶灵丹，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沈师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当时……我……”
  其他人也走上前来说话。
  几名女弟子围着沈墨跟时昀叽叽喳喳地问他们是怎么出来的，洛夏欢唇角也扬起一道弧度。
  洛夏欢和其他齐云峰弟子向几人告辞。
  沈墨心里暖暖地，面上也不自觉挂上一抹笑:“真的没事，大家快回去吧，这么一番折腾，早该累了。”
  几名女修点头，辞别众人，便御剑向齐云峰飞去。
  莫峻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复杂，目光从沈墨身上移过来，一手拽回正要跟上去的苏一阳，厉声道：“你干什么去？”
  苏一阳打掉他的手，似乎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理所当然地道：“跟着我家夏欢啊。”
  莫峻看他这副跟屁虫的样子，实在丢人，冷冷道：“回去。”
  苏一阳不高兴的撇撇嘴，却不敢忤逆莫峻，悻悻然收了嗡嗡作响表示不满的忘离剑。
  莫峻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沈墨叫住苏一阳，道：“一阳，我问你一句。”
  苏一阳正对着莫峻的背影拳打脚踢，听见沈墨叫他，放下乱挥乱舞的手脚。
  背对着沈墨，他转过身来道：“你问吧，问什么？”
  时昀安静跟在沈墨身后，沈墨道：“洛师妹是个好姑娘。”
  苏一阳听他说洛夏欢的好话，回过身来，道：“那可不，夏欢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沈墨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诚恳又认真地道：“你若真心喜欢洛姑娘，就自己好好的吧。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你，还是趁早放弃，免得挨打。”
  苏一阳听他前面半句话，本以为沈墨会好生安慰他一下，一听到后半句，顿时眼冒火光，怒吼道：“谁说的？！沈师兄，你这种注孤身的人能不能别羡慕嫉妒我？”
  闻言，时昀眼神暗了两分，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沈墨无所谓地笑笑，煞有介事地道：“也对，祝你好运。”
  他话里话外怎么听，都带着一股极其惋惜之情，那语气仿佛在说“愿祝你一路走好。”
  苏一阳又把忘离抽出剑鞘，诚意道：“我觉得，我还没有好好谢过沈师兄救命之恩呢。“
  沈墨将时昀拉过来挡在身前，道：“有话好说。”
  苏一阳哼哼一声，心情晴朗不少，满脸“你个垃圾只会躲着，我不打你”的轻蔑表情。收了剑，他转身往练武场去。
  沈墨见他往回走，也同时昀往竹舍的方向走去，他脑中思绪万千，理也理不清。
  心里惦记着别的事，短短的一段路，他竟然莫名生出了几分沧桑感。
  脚下踏碎枯枝，两人踩着一片斑驳的竹影，在林间穿梭。
  这么多年，竹林扩大了不少，虽说一直有修有剪，但这样反反复复下来，现在也生成了大片大片翠色的修竹。
  沈墨一怔神，在朦胧的天光下，恍若回到了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

  他踏入这里，就背负着逃不掉的命运。窝了几十年的地方，多多少少，大概也还算个家。特别是时昀来了以后，这种归属感也愈加强烈。
  竹舍静立于眼前，时昀见他突然停下，道：“怎么了？师父。”
  沈墨收神正色，道：“无事。”
  他又柔和了声色，听起来疲惫至极，道：“待会别来扰我，太累了，我想早些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说。”
  说着，沈墨将手指搭上太阳穴，缓缓揉了揉。
  时昀走在他的右侧，轻轻应了一声，关切道：“可能是那时的晕血症还没有缓过来，师父再睡一会。”
  看见沈墨眼底的催促之意，时昀道:“徒儿知道了，那师父一定要好好休息。”
  迈入屋内，沈墨关上门，一收疲色，支起一旁的窗棂。
  沈墨眼中闪着精明的细光，一手灵力运起，一手捻起一根头发，两手并起，往床榻上一指。
  一个“沈墨”平躺在床榻之上，看样子，就像是在熟睡。
  时昀就在偏室，为了防止突然有人来找他发现了端倪，沈墨还是施了一个障眼法，用灵力幻化出来一个“沈墨”。
  沈墨满意地点点头，在一旁的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一件黑色的斗篷披在身上，瞬息间隐去了身形，屋里只余下一个闭目沉睡的“沈墨”。
  这件斗篷，是他几年前出门历练时偶然得来的一件法器，对于潜行敝身，探秘偷查，可谓妙极。
  穿在身上，屏息凝气，即使是修为高强之人也难以发现他。
  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他脚下一点，掠出窗外，再轻轻落地，毫无声响。
  跟着柳千秋的那缕神识似乎是到了什么房间里，感应微微消阻了一些。
  这边，柳千秋手里拿着那株阳斜灵莲，进了寝殿。
  进门，屋里摆放着一张四方折绢，墨水山色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挂了青色幔帐的床榻。
  左侧摆放着书桌文案，还有一张足有一方墙壁大小的书柜，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种古籍文案，书柜旁立了一盏镂空雕花的木质灯笼。
  柳千秋进了屋内，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向书柜旁的灯笼。一手握住，再往左转动灯笼底部的坐台，听见两道细微的“咔咔”的声音。
  柳千秋后退两步，面前的书柜缓缓向两边而开，分出一道双人宽的空格，露出后面的石墙壁。
  他手里汇了一丝白色的灵力，走上前去，轻轻地往书柜后的一块石板上一搁。
  片刻后，那石板缓缓侧起，直至转动到足够一人过的缝隙时，才露出石板后一路往下，没入黑暗的长梯，柳千秋十分自然地抬步迈了进去。
  他进去后，那石门又缓缓转过来，书柜也往中间合上，重新并在一起，与之前相比，毫无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那盏雕花灯笼亮起了昏黄的光。
  沈墨轻踏着朦朦胧胧的夜色，来到了这间屋子外。
  眼见四下无人，他刚想推门进去，却忽然听到一道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
  沈墨收了手，闪身到一旁的柱子后面。屏气凝神，看着来人，他有些意外。
  来的人，是方旭。
  方旭外着一件绣着精巧暗纹的青月色长袍，内着一件白衬青边上衣，神色带着些微微的愉悦。
  他走到门边往身后望了一眼，见夜浓如墨，只有几盏灯立在路边，勾起唇角，抬手推开房门，踏了进去。
  柳千秋把方旭叫来，为的什么？
  见方旭推门。沈墨双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悄无声息的跟了进去。
  柳千秋要他找阳斜灵莲，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株灵植，难不成……是为炼药？
  他一边跟着进屋，一边思索着。屋里亮着一盏灯，正是书柜旁的那一盏，自柳千秋进去后就一直亮着温黄柔和的光，仿佛在告诉路过的人说，屋里有人。
  方旭进了门，一眼没斜，径直走到书柜左侧那盏灯笼旁。他将灯盏底座转开一个半圆，然后静静等着书柜打开。
  雍容雅步，泰然自若。
  方旭对这里很熟，绝对不止来过一两次了。
  书柜往两边而开，露出中间的石门，方旭大大方方的抬手一挥。灵光一现，再幽幽一散，石门验证了来人的身份，缓缓而开。
  方旭抬脚踏了进去，踩着一阶一阶的楼梯，脚步声轻微回响在密室里。
  沈墨凝眉犹豫了一下，还是闪身跟了上去。
  他不紧不慢地跟着方旭，心中猜疑。柳千秋事先支走了寝殿附近的其他幻剑峰弟子，连巡逻的弟子都被他调远了，好利于方旭一个人来这儿。
  方旭必然也是小心避开了偶尔出现的弟子们，一路顺畅到了这里，无人发现。即使被人看见了，众弟子也只会当是掌门晚上来找柳千秋交流，论事，根本不会怀疑两人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交流。
  要是放在以前，沈墨也是丝毫不会怀疑，可是如今……
  楼梯折叠而修，七行八拐。方旭每走一步，挂在石壁上的油灯就会自动亮起一盏。

  大约走了二十米，方旭停在楼梯上，沈墨也跟着停了下来。
  方旭侧过身，手中汇起灵力往面前的墙壁上一拍，石墙立刻侧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口来。
  这竟然又是一扇石门！
  沈墨看了眼绵延到黑暗里的，不知道还有多长的楼梯，快速跟了上去。
  一进石门，沈墨一颗心在嗓子眼砰砰猛跳了两下。
  方旭进了门，没有往前走，竟然就站在门边！
  他一脚冲进来，险些撞到方旭身上！
  还好他一脚刹住了。
  身后的石门缓缓闭上，沈墨好不容易定住身形，往后退了半步，蹑手蹑脚地往旁边缩去。
  眼前之景极为震撼，他不由得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就连方旭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色，似乎还带着些欣喜。
  这是一间密室，不大不小，周围都是黑青色的石壁，显得密室里阴沉而又暗然，唯有密室中间的东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与其说这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这是一间炼丹室。成柜成柜的灵植整齐地摆满了密室右侧的药柜里。每一株都是年岁悠长，珍贵至极的好货。
  左手边也安置了一个柜子，不过，摆放的全是丹药。一瓶一瓶，皆以红纸书好名称贴在瓶身。
  柜子上还摆放着一本书，从泛黄的页边来看，这大约是一本什么古籍医书之类的。
  沈墨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柜子里的这些丹药全部都是什么“回灵丹”、“凝识散”之类的上好灵药。
  手笔真大。
  想不到柳千秋竟然也是双系修行。
  真正吸引沈墨眼球的，则是密室正中间的东西。
  一只一米高的炉鼎在中间摆放得端端正正，通体铜金色，隐隐还有流光闪过，一看就是上好的炼丹法器。
  柳千秋立在炉鼎旁，双指汇聚着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浮在空中的东西，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缓缓旋转。
  抬眼一看，那浮在空中的，赫然就是沈墨从秘境里带回来的阳斜灵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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