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鱼龙九变

养蛆第一周的倒数第二天。
三个养蛆坑陆陆续续爬出些蛆来，所有的苍蝇都被牛大汉关在里面逃不出去，使得蛆虫的产量没有减少。
经过蛆虫的分解，养蛆坑倒是没那么臭了，里面的臭养料基本被第一批蛆给吃掉大半，很多养料都水分不足。
牛大汉拿桶子装了一桶潲水，通过缝隙灌到养蛆坑里面，防止后面的幼虫没水渴死。
蝇蛆经过三个年龄阶段，可以分为1岁、2岁和3岁。
等它3岁的时候，就会生出意识，开始嫌弃出生的臭地方，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爬到高处，找个好地方蛹化成苍蝇。
牛大汉在坑旁挖了一圈二十公分的暗沟，并将塑料薄膜盖在里面。
“等这些蛆爬到沟里，我再拿水冲干净就白嫩嫩可以卖钱了。”牛大汉想得挺美。
第二天早上。
暗沟里确实有一条条蛆虫，它们白嫩的身躯肮脏得挪动。
牛大汉用凉水冲洗干净，然后拿小铲子，全部铲到桶子里面。
这次只收了四公斤，其他的幼虫还没长大，用一个5升的矿泉水瓶子就能装下。
“该打电话问问了。”牛大汉开始联系前面的潜在客户。
总共六人，其中两人今天没空，剩下的四人约在下午。
他们吃过午饭，两点以后就会去滨江钓鱼。
牛大汉提着矿泉水瓶子，用黑色的塑料袋蒙得严实，任由蛆虫在里面挪动，外面的人也看不见一点，只是淡淡的腥味却遮掩不住。
他到市区已经是下午三点。
胖大叔第一个尝试。
他坐在滨江旁边，大腹便便，穿得倒是非常考究，纯手工衣服裁切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一个高档的大号水壶，用陶瓷烧制而成，古朴大气。
胖大叔姓何，看上去五十来岁。
他的前面竖着三个钓竿，粗细一个比一个大。
刚开始没有询价。
何大叔用鱼饲料的小桶倒了十几个蛆虫，拿手抓住两条肥蛆给挂在鱼钩上面。
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笑眯眯地说：“大汉，你这蛆虫钓小鱼应该没问题。”
牛大汉点头，颇为期待。
这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他的蛆虫有没有市场，全看何大叔这次尝试。
何大叔甩过鱼线，丢到滨江。
两秒钟没到。
他便乐呵呵地说：“瞧，上钩了。”
牛大汉定睛一看，果然从水中扯出条白花花的小鱼，大拇指粗细，半个手掌的长度。
它挣扎得拍打着鱼尾，是一条鲫鱼。
牛大汉兴奋，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钓到鱼了。
何大叔却没有意外地又勾住两条肥蛆，丢到江里。
还是两秒钟没到。
他便拉上来一条小鱼说：“你看，又上钩了。”
这次的小鱼有点奇怪，满身黝黑，长得很丑。
何大叔拿住却喜滋滋地说：“这条不错，多来几条今晚就可以加餐了。”
“这是什么鱼啊？”牛大汉好奇。
他见何大叔高兴得咧嘴。
小鱼被拉到身前，长得尖嘴猴腮，头小肚子大，丑得让人没有食欲。
何大叔将其丢到水桶里说：“这鱼可大有来头。”
牛大汉贴耳。
按照何大叔说的，这鱼喜欢长途赛跑，到滨江一带，至少游了十八道水湾，躲过了不知道多少渔网。
它长得是丑，黑漆漆的，却可以蜕变。
相传这种鱼经过长途跋涉，会历经磨难，喝一口浑水，吐一口清水，最后如肥婆减肥一样，变得苗条靓丽，全身银光灿灿如宝光镶边，大肚子也会凹下去没有踪迹。
它的味道鲜美无比，肉质软糯，夹起来不带鱼刺。
牛大汉听得玄乎其乎地问：“鱼也能脱变？跟蛇蜕皮一样？”
“当然。鱼跃龙门听过吗？”何大叔傲然地点头。
他指着桶子里的那条鱼说：“这鱼叫团头鲂，没有蜕变，味道就比其他的鱼要好吃。而我说的是银头鲂，比团头鲂好吃十倍。它脱鳞换肚肠，鱼刺在油锅都能冒六个油花，普通的鱼最多冒一个油花。”
“这么厉害？”
何大叔哼道：“那是，真正的银头鲂可是无价之宝。它的汤都是神仙汤，喝一杯神清气爽，妙用无穷。谁能弄到就发财了！”
牛大汉对这种神奇的鱼没有兴趣，对发财倒是很有兴趣。
他连忙问道：“能养吗？卖多少钱一条？”
“哈哈哈！”何大叔被他逗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个痴儿，如此神物岂是养得出来？”
牛大汉顿时没了兴趣。
他对这些神话听得多了。
以前村里的老太太总给他说一些山精妖怪，那种东西怎么存在？
至于鱼跃龙门、鱼龙九变，银头鲂的神仙汤更是扯淡。
他对现实向往一些。
牛大汉见效果不错。
他转移话题说：“何大叔，用蛆钓鱼效果还可以吧？你要拿多少斤呢？”
何大叔却意犹未尽地说：“钓这些鱼算什么，二十年前，我二十三岁，那可是钓到过一条银头鲂的，银光灿灿，如宝物一样，差点就钓到岸上。唉，可惜，它的力气太大，钩子都折了。”
牛大汉翻白眼。
他也不敢不听。
何大叔这些年痴迷钓鱼，就是想钓一条银头鲂，让钓友们开开眼界。
他的水桶已经有十几条小鱼，全都是用蛆虫钓的，其中鲫鱼偏多。
牛大汉在旁边等了半个小时。
何大叔才讲完所有往事。
他直接压价说：“三十块一斤贵了点，星城那边的市场价虽然是三十，但是进价只有二十。你算二十块一公斤，我每个月就拿十公斤。”
十块钱的差价，牛大汉就要损失一百块钱。
他想要反驳。
何大叔却说：“生财有道，你这个蛆虫只能钓小鱼，我喜欢钓大鱼，你有办法让这蛆虫长大两倍，跟小鱼这么大，我三十块一斤也愿意。”
蛆虫太小，大鱼都懒得吃。
何大叔精打细算。
他又诚恳说：“这是两百块钱，你愿意就成交，不愿意就算了。我可是看你年轻不容易，照顾你生意。本来我是不喜欢这么钓鱼的。”
牛大汉只能爽快答应。
他紧接着又见了后面的三个客户。
他们全都拿了一公斤，非常爽快。
只不过他们跟何大叔一样，都压价在二十块左右，有一个甚至说15块一公斤。
牛大汉干脆统一价格，跟他们说：“前面何雄买的就二十块一公斤。”
何雄就是何大叔的本名。
他们都在一个圈子，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牛大汉的市场价最终定在了二十块一公斤。
四个客户每个月都买十公斤蛆虫。
他们只要这些，再多就不敢要了。
按照他们说的，这样钓鱼没有灵魂，钓小鱼钓多了容易绝户。
剩下的两个潜在客户，牛大汉跟他们约定时间。
等第二批蛆虫爬出坑来，他才拿到市里，全部成交。
这两个客户同样也只要了十公斤。
牛大汉站在滨江旁边，微风吹得滨江波光粼粼  ，灯光在里面闪烁跳跃。
华灯初上，夜色弥漫。
繁华的都市，沿河路上满是行人。
他想起六个客户说的话，拿在手里的钱也沉重几分。
“这样钓鱼没有灵魂，钓小鱼钓多了容易绝户。”
用蛆虫钓鱼，确实很容易咬勾。
钓竿放下去，两秒钟不到就能扯一条小鱼，跟开挂一样。
他们钓得快，牛大汉也赚得快。
两天时间，他的手里就多了1200块现金。
六个人总计要60公斤每个月，是三个养蛆坑的所有产量。
他们答应长期合作，每个月都有钱入账。
牛大汉有点激动。
这笔钱他赚得又快又多。
在家打理梨山，一年也就六千多盈利，去掉成本，纯利润四千左右；还得看天吃饭，中间需要锄草、施肥、剪枝、打药......
“只是这个钱赚得有点缺德啊！”牛大汉感慨。
他想到家里的情况才略有好转。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牛大汉在滨江边找了家面馆，吃下晚饭。
当天夜里，他在市区的旅馆睡下。
他跟周小雪约定，明天在市区碰面。
准备借十万块的医药费，牛大汉还是没有底气。
哪怕现在卖蛆和卖菜，每年能赚点钱了，但是要存够十万，还是得三年之久。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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