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方骁白心中酸涩，他不是没想过会遇见熟人，他虽从未上朝参政，可父皇每每批奏章都会让人单抄一份来让他参祥，他也算得上深入简出了，太学他是常去的，那些都是老师的学生，他们会在一起讨论时事见闻，他虽是太子，可与里头的学生却能相处融洽，他们会跟太子说他们的抱负，他们也心怀理想，想为民做事，曾经他也以为，这些人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可如今自己要亲手将他们推往别的国家。他抬手将那杯茶倾洒在地，“昨日种种，皆如此杯，都是幻影，如今我只自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猜到魏泽是想跟他推心置腹缅怀过去，可是这并不能给如今的彼此带来好处，“大燕的水已经黑了，与其扬汤止沸，我更愿意釜底抽薪，换他个开明盛世。”

        魏泽手中的佛珠朴实无华，不是什么珍贵材料，可上头的光泽却越盘越亮，足以见他平日里珍惜常戴，他沉吟了许久，又重新给方骁白倒上新的一杯茶，茶香虽在，可光闻着也知道这泡茶已经沉浸过久，茶味苦涩，虽茶汤色泽犹在，却也只能倒掉重来。“罢了，我虽从未与殿下深交，却知殿下脾性与我一致，虽然这茶名贵，可是不能喝了就是不能喝了，重新再来一次就好了。只要心中存着大燕的子民，天下无辜众生，殿下就没变过。从此，殿下出了这门，臣便不会把您当做大燕的太子了，而是一位小公子而已了。”说着他起身双手垂平，合手拱礼高举到头顶，半坐着鞠躬给方骁白行了大燕进士面圣时的大礼。

        方骁白双目微垂敛去眼中的复杂，生生受了他这一礼。笼纱微动，水榭外的老管家咳了两声，说道：“老爷，小公子的朋友说他有事要跟老爷说。”

        魏泽已经坐正了身子，微微往后一靠，“让他过来吧。”

        “他是大月九王爷，周渚明。”方骁白也起身往旁边坐，有些恹恹的。

        周渚明进来就看到自家小军师一改平日里懒散的小动作，坐在旁边低着头像是挨了训，他有些恼怒不解，又不好直接发火，只拱手行了个小礼，就说道：“魏城主跟我这小军师聊什么呢，不妨跟本王说说，本将军说不定会更有话语权吧！”他坐在方骁白身边，借着身形优势把方骁白微微挡在后头，披风下冰冷的手被握住，方骁白错愕地抬头看他却没有挣脱开。

        魏泽点了点头，也没有托架，重新煮了一壶茶，茶水沸腾滚烫，周渚明透过袅袅茶香与魏泽直视，他的眼中隐隐威压，常年沙场的冷漠让他看起来更加嗜血，那是在后头的方骁白没看过的在他身上漠视一切的眼神。魏泽在这一刻无比相信，此人有大月铁骑的骨血，他的杀伐果断，他的护短或许在某一刻会发挥到极致。

        “我们来谈谈条件吧！”魏泽把茶杯推向他，还把桌子下的账本拿出来，“这是这些年我们五洲城给大燕朝廷上交的赋税，分文不落，一一记录在案，朝廷也有备一份，不信可以拿去比较。我们这些年，对得起身上流淌的血，也对得起朝廷的回馈，这也是我们的资本，五洲城的价值。而，你能给我们什么呢？或者说，九王爷，您能代表大月给我们什么让我们背负后续的代价呢？”

        “异性侯！”周渚明把怀里的信封拿出来递过去，“受封千里，封荫子孙。这是我写给我们陛下的信，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是这些，甚至看你接下去的军功再往上叠加，加上我的担保，板上钉钉。大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还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我力所能及的现在就能答应你，若不能，我也争取为你办到。这就是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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