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门打不开。

        莉丝按下把手，却感觉里面异常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门。

        想到放进来的老鼠就在房间里面乱窜，洋娃娃脸上的微笑弧度更大了。

        本来只是想玩玩，没想到现在有点生气了呢……

        房间里。

        同样和外面华丽的粉色公主风不同，房间里的装修都非常“正常”，一眼望去唯一粉色的东西就是床头柜上摆放的巨大玩具城堡，和馥馥现在身处的大号城堡家具布局一模一样。

        这应该就是那个黑发黑眼小女孩的房间。

        也就是莉丝原来的小主人。

        衣柜里挂着一排排迷你小裙子。以馥馥杰出的记忆力，她立刻想起这些是最开始选衣服的时候洋娃娃推出来的那些。

        馥馥想起隔壁房间墙壁上那些如出一辙的华丽小裙子，比对着，突然发现衣柜里这些才是洋娃娃该穿的尺寸：「爸爸的房间」里的小裙子对洋娃娃来说，都太大了。

        深知洋娃娃很快就会追来，馥馥用最近力气大涨的触须把沉重的衣柜使劲拖来挡住门口。如今还剩下大概十分钟，万一就拖延到那会了呢？她又往衣柜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爆裂】法阵，一旦这个衣柜被推倒，整个木质衣柜就会立即爆开。

        做完这一切，她趁莉丝还没进来，翻找着房间的各处抽屉和夹层寻找线索。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馥馥发现一个封面很精美的厚本子。

        翻开扉页写着「莉莉丝的魔法日记」，文字旁边还加了蝴蝶和小花装饰的边框，五颜六色的。那稚嫩的笔迹和阁楼里的小星星上的笔迹非常相似。

        再想翻开看里面内容的时候，本子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这是一本魔法日记，日记主人设置了密保问题，答出问题的人才能查看。

        一行漂亮复古的花体字在扉页上浮现：谁是莉莉丝最好的朋友？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沉重的砍门声，砰砰一下又一下砸在馥馥心尖。莉丝竟然直接选择暴力破门。衣柜是比门高一点，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摧残啊。最多三分钟，洋娃娃就要进来了。

        洋娃娃的好朋友是谁……从已知的信息来看，洋娃娃能接触到的唯一“同龄人”就是那个黑发黑眼的小女孩，但她的名字……

        嫌斧子砍门效率不高，门外的洋娃娃不知从哪里又搞来电锯开始锯门。她动作越来越激烈，巨大的噪音摧残着静寂的走廊。

        馥馥好像隐约听见了门板掉落的声音。她按耐住焦躁，努力思考。

        【莉莉丝的魔法日记】……

        等下，莉莉丝？！这本日记的主人不叫莉丝，叫莉莉丝？

        馥馥决定赌一把。

        “莉莉丝最好的朋友是洋娃娃莉丝。”

        本子啪地一声自动翻开了。

        馥馥一目十行地略过，寻找关键信息。

        「妈妈说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还说我马上就会有一个做工程师的新爸爸了。我不想有新爸爸……我只想要爸爸回来……」

        「新爸爸真的像妈妈说的一样好诶！他送给我莉丝还有很多她的漂亮小裙子，我最喜欢莉丝了，我要和莉丝当一辈子的朋友！」

        「新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每次吵完妈妈都会来打我，说是我的错，只有新爸爸会护着我……」

        「妈妈的小宝宝没了，妈妈走了。又剩我一个人了。不过我还有爸爸和莉丝！」

        「爸爸半夜总来我的房间，我有点害怕。他还给我买很多和洋娃娃一样的小裙子，说我穿起来会很美。我不喜欢穿那些衣服，不过只要爸爸高兴就好啦。」

        ……

        「好疼啊，我下面好像流血了……他又来了……」

        「我想和莉丝离开这里。」

        【探索度：75】

        【与莉丝的追逐游戏倒计时：07:21:00】

        ……

        洋娃娃破开了门，最后甚至连柜子都一下子锯开了。衣柜猛地爆炸，房间里浓浓的烟雾萦绕，莉丝除了小裙子破了一点，本人毫发无伤。

        她拖着还在嗡嗡运转的电锯，一步一步靠近床头柜旁的小藤蔓，咯咯笑起来。

        地板上留下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痕。

        她的语调依旧甜得发腻，只是此刻多了一些瘆人的阴森。

        “被我找到啦！”

        馥馥转身，洋娃娃看到她拿着的那本日记，日记正翻开着。洋娃娃满面的笑容倏忽不见。

        “既然你知道了莉莉丝的小秘密，那只好让你去死啦。”

        “和那个恶心的男人一样。”

        馥馥不慌不忙，托举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烧了这两样东西。”她指手上的日记本和床头柜上的城堡。

        莉丝脚步略微顿了一下。

        “无所谓，我早受得够够的了。刚好换个地方住。”

        话虽这么说，馥馥却发现洋娃娃的目光看似盯着自己，实则微微游移到她手中的日记本上。

        光说不做无益，馥馥心知莉丝最后的底线。

        “谈谈。”她把火苗放得更靠近日记和城堡，三样东西挨得极近，贪婪的火舌游动着马上就要燎到日记的边角了。

        莉莉丝停下脚步。两人面对面对峙许久，馥馥紧盯着洋娃娃面无表情的笑脸，心中默数着时间。

        六分半。

        六分钟。

        五分四十五秒。

        ……

        时间还剩五分半的时候，莉莉丝终于开口：

        “谈什么？”

        馥馥心下松一口气，不过表面上仍是镇静严肃，丝毫没有放松对两样物品的控制。她心知莉莉丝对洋娃娃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莉莉丝的东西或是莉莉丝送给她的东西，对莉丝来说都是最珍贵的宝藏。

        想必那些小裙子也是。唉，要是刚刚把衣柜里的裙子们都取出来就好了，这会能烧的东西又多一样。。

        “谈我的一个猜想。我要讲一个故事，一个在这本日记后发生的故事。”

        “一个小女孩被父母相继抛弃后，和养父在一起生活，但是她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馥馥边说边注意着洋娃娃的神情，她谨慎地没有用更刺耳的字眼，害怕触犯了莉丝的逆鳞。

        万幸没有。

        “女孩很痛苦，她选择沉湎于幻想中，沉湎于王子终将会将公主从恶龙手中救走的童话情节。在幻想中，她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

        “但非常遗憾，她没有等到来救她的王子。每每醒来，现实都会更残酷一分。”

        洋娃娃眉头紧皱，仿佛陷入陈旧的噩梦。

        “但女孩不知道的是，她在一次次的梦幻，挣扎与破碎中悄然无知觉醒了稀有的幻想系天赋。她的幻想和痛苦让她最爱的洋娃娃成为了生命造物。”

        “莉丝活了。”

        说到这，馥馥故意留了一个停顿关口，观察莉丝的脸色。看到她没有特别过激的反应，馥馥继续吐露自己的猜想。

        她打算加一剂猛料。

        “莉丝活过来了，但她太弱了，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罪恶继续发生。”

        “就在这个房间，洋娃娃就住在这个漂亮的粉色城堡里，看着莉莉丝挣扎痛苦流血叫喊，眼睛连闭上都不能。”

        莉丝瓷白的小脸更加冷若冰霜，甚至开始发黑发青。

        “真无能啊。不管作为洋娃娃，还是作为幻想朋友，莉丝都是那么的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呢。”

        三分二十秒……

        “没有！！！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洋娃娃那双蓝色瞳孔瞬间扩散，眼白充血，布满鲜红。她真的愤怒了。这个鼠辈，这个不经同意就在别人家里乱晃的蟑螂懂什么？！她和莉莉丝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这只老鼠懂什么？！！

        莉丝不顾一切就要攻击馥馥的前一刹那，馥馥连珠炮似地质问：

        “杀人？杀人算什么。杀人是最没有用的解决方案。你既让那个男人轻易死了，又让莉莉丝从此只能跟着你东躲西藏，颠沛流离躲避警察的抓捕。你大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因为人们总相信，幻想朋友做什么都是主人指使的。”

        “你不过是给自己求一个心安罢了。”

        “不是！！！”洋娃娃眼珠几乎要挣脱眼眶了，她浑身上下浮起黑青色的锁链，束缚着她，燎烧着她，让她痛苦绝望地挣扎。

        该死的封印！她没法真杀了这个藤蔓。

        一分半……

        想说的却还没说完。

        “甚至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逃脱了恢恢法网，又怎么带她到这个游戏里来。但你不顾她的意愿把她也装到洋娃娃的身躯里，”

        “你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塞到洋娃娃的壳子里！”

        “这世上不是你可以，别人就也可以。你甚至还给她住最破的阁楼，她那么爱干净却每天穿着脏兮兮的破裙子躲在满是灰尘的缝隙里，她只是稍微发出一点动静就被你拿起来拆解掉，现在那一只眼球还都不知道在哪……”

        “但她还是善良纯真，连一句委屈责备的话都没有。你知道吗，她连在最痛苦的时候，日记里，星星里都写着想带你一起离开！”

        洋娃娃愣住了，她身上还缠着粗重的铁链。她不挣扎了，呆呆地扭头看向小藤蔓。

        “你……说什么呢？”

        三十秒……

        “她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哦，看你这个样子，不会还没看过这本日记吧。哈哈，真可笑啊。莉莉丝最好的朋友叫莉丝。莉丝自己却答不出这个问题。”

        “是觉得自己不配么？”

        不，是不敢承认……

        莉莉丝最好的朋友叫莉丝……

        莉丝恍惚中想起拥有名字的那一天，阳光从阁楼的斜窗透进来，特别好。黑发黑眼的小女孩笑得喜悦，说我叫莉莉丝，那你叫莉丝好吗？

        我把我的名字送给你，你做我最好的朋友，好吗？

        ……

        【与莉丝的追逐游戏倒计时：00:00:00】

        【探索度：100】

        【通关条件完美达成。恭喜您通关【巴别塔】第四层隐藏模式。您，是历史的书写者！】

        时间到了，馥馥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听到成功通关的消息，她却感不到应有的喜悦。

        洋娃娃还是呆愣地看着她，看着这株一语道破她的自欺欺人的藤蔓。两行血泪，从她眼中缓缓流淌而下。

        她后悔了。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

        男人恶心的嘴脸，女孩从痛苦到麻木的嚎叫，洋娃娃都无能为力。莉丝的不甘和愤怒扭曲了她的心灵。

        于是她被【祂】找到了。

        真主对莉丝说，祂会给予她力量。

        【但鲜血只是复仇的第一步，无尽的空虚和悔念将相伴余生。】

        莉丝不在乎。

        但当洋娃娃从床头突然跃起的那一刻，用斧头砍下继父头颅的那一刻，脑浆和鲜血迸溅到莉莉丝脸上，她眼中泛起泪光。

        “莉丝……”

        “谢谢你。”

        终于有人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但是两人在该逃还是该自首的问题上有了严重分歧。

        “莉莉丝，你到底在固执什么？你受欺负的时候那些警察在哪啊，你还指望他们给你一个公道？”

        “别再看那些傻兮兮的书了，你不是公主，也没有王子来救你。”

        “留下来，我们得死，我们都得死！”

        “莉丝，我们没法逃，也不能逃……”

        “这种情况不一定给我们定罪的不是么？”□□继女被反杀的案例……

        “傻子！”

        莉丝此刻无比痛恨莉莉丝那过于天真善良的脑袋瓜。

        是，刑罚可能会减轻，但首先顾及莉莉丝继父崇高的社会地位以及平日良好的名声，判决可能会被使绊子。其次，莉丝不想要莉莉丝面对那些恶意的诽谤和中伤。

        流言蜚语像疯狗逮住人就咬，哪管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祂】说，比泥淖更脏臭的是人类的灵魂。

        洋娃娃看到女孩失望的眼神。

        莉丝有点烦躁。

        她或许本应该偷偷动手骗莉莉丝继父意外死亡，然后快速带她远走高飞。但当时当景，看着施暴发生，对洋娃娃而言同样是一种折磨。

        莉莉丝固执得要死，一直跟在莉丝身后碎碎念。莉丝烦极了，真主对她还有别的期待，不能再这样耗下去。

        某个夜晚，莉莉丝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飞车上了。

        洋娃娃绑架了主人，成为了邪神的信徒，从此为【祂】的意愿奔波。

        幼女杀父案在奥兰多星系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知道幼女和其母亲的身份曾是偷渡过来的九洲人时，本来许多同情这个小姑娘的人纷纷倒戈为“高尚的工程学教授”辩护。

        讨论转发，游行示威，网络上书，借机哗众取宠……莉莉丝的案件引起一场星网的末日狂欢，人人化身理中客发声，吵得不可开交。

        更多人的重点是：这个小女孩怎么杀的？又怎么逃的？

        甚至有人称这个销声匿迹的黑发黑眼小女孩为【魔女】，用魔力迷惑继父，用魔法逃脱追捕。

        不过这永远成为了一个谜团。星际网络的世界里，不出一周网民对莉莉丝便失去了兴趣，因为出现了更劲爆的消息：一个息影明星被发现在自己家自杀了。这位电影明星出演过很多经典的电影，不少如今还被频繁提起，人人都想冲到一线去看看怎么回事。

        【祂】说得对。

        人类的灵魂确实比泥淖更恶臭。

        她们一直颠沛在路上，躲躲藏藏，军方调查局鬣狗一样穷追不舍：莉丝路上帮邪神做事不慎留下痕迹，引起了官方的怀疑。不过这些波澜，洋娃娃没让莉莉丝知道丝毫。她总是睡一睡，下一个目的地就到了。

        莉莉丝还活在幻想里，总抱着她那些读不完的童话书。而莉丝最讨厌她这一点。

        总跟个小孩一样长也长不大，一脸天真愚蠢的样子。

        莉丝的心态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永远把小女孩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另一方面她嫉妒着女孩天生的仿佛理所当然的善良和单纯。

        在邪神的影响下，她早已不是最初那个懵懂的娃娃，内心的恶魔一天天壮大，甚至有时候她恶毒地想：把这个天真的蠢货拖油瓶就丢在这里，肯定活不下去的吧。

        某晚莉莉丝浴血归来，莉丝竟还醒着。

        “莉丝，你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我……”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不管怎样都一起。

        灯光亮起。

        浑身是血，满身疤痕的洋娃娃一手提着锯子，一手拎着人头，男人的眼睛惊恐地瞪大。莉丝看到莉莉丝一脸惊恐，像是见到怪物。

        莉莉丝其实早就隐隐察觉到不对，只是她不敢承认她心目中屠龙的娃娃也变成了恶龙。

        “你，你怎么啦……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想再看到莉莉丝那总仿若悲悯的眼神，莉丝把她塞进洋娃娃壳里。

        “莉莉，你也当当娃娃好吗？这样才公平啊，嘻嘻嘻……”

        鲜血只是复仇的第一步，无尽的空虚和悔念将相伴余生。

        莉丝不后悔，她就是为莉莉丝而活。但说实话，有些空虚了。

        ……

        之后莉丝还是被奥兰多军方抓到了，封印收容在狭小的空间里。收容名称定为【魔女的洋娃娃】，其间偏颇可见一斑。

        他们本想靠莉丝查到邪神的蛛丝马迹，可惜对邪神来说，莉丝只是随手可弃的一枚小棋子，身上根本没留太多线索。

        本着废物利用的心态，他们参考莉丝的数据塑造了《冒险岛纪事》中一位守门人。谁知莉丝偷偷通过数据流链接从封印空间跑到了游戏里。她很谨慎，一直没有被游戏检测人员发现。

        直到今天。

        一个孩子的id定位在巴别塔第四层凭空消失了。本身这可能只是一个小bug,一会就自动恢复了，可随后负责第四层的那部分系统也突然崩溃。

        守门人莉丝也消失不见。

        “是【戏法空间】，怎么当初就没想到呢？！”

        游戏总部，一个中年男子单手撑住桌子，另一只握成拳用力地捶着，周围人也一脸懊恼后悔。

        邪神追随者【魔女的洋娃娃】一直以来表现都很乖巧，她的数据才被批准投放到游戏里，众人都以为万无一失：只是数据而已。可谁曾想过莉丝掌握的空间系四阶魔法【戏法空间】被她开发出了新花样？！

        他们忘记了，哪怕数据流，也会占据空间。而拥有了空间，【魔女的洋娃娃】就有了施展戏法的余地。

        “她通过【戏法空间】把游戏里和【禁锢空间】里的她互相置换，而锚点，就是那些相似的数据。她骗过了游戏，也骗过了我们！”

        “你快去看看，监狱里还是她本人还是一团数据。”

        “你联系奥兰多军方，那孩子在莉丝的空间里很危险！”

        手下急急忙忙联系去往军方收容部。收容部诧异道：

        “刚刚结束了每日例行检查，57号没有任何问题。”

        手下坚持要亲自查看，收容部狱警只好把他带到57号【魔女的洋娃娃】的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漂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球形物体，像一颗水晶球。“咯咯咯”一阵甜美笑声过后，美丽的洋娃娃脸庞出现在“水晶球”表面，面无表情地歪头，然后微笑。

        手下瘆得直搓胳膊，一阵头晕目眩，精神恍惚。

        虽然“水晶球”把莉丝本体的精神污染隔离了一大半，但仍会有些微令人掉san的效果，是她本人没错。

        怪了。

        此时他收到讯息：

        「不用去看了，那小孩出来了，洋娃娃的数据也没问题。」

        「第四层系统是因为太久没维修短路了。」

        这样吗？

        手下迟疑着退出房间，离开时他透过即将闭合的门缝看到洋娃娃依旧歪着头，笑着对他行了一个公主礼。

        标准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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