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谁？

这个胸膛，怎么这么坚硬？！

        意空突然意识到，这个感觉与早起梦中的感觉，一摸一样。

        不，那不是梦，那是当时我被大师兄抱在怀里的感觉。

        意空双眉紧蹙，努力回忆着睡着前的情形，更疑惑，自己为何在大师兄身边会嗜睡？这是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她抬头看着那张脸，望着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双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大师兄。

        “你是谁？”

        意空用极其微弱的嗓音，问道。

        她现在需要保持冷静，仔细盘算着眼下的情况，既不能激怒对方，还要想办法通知门内的长老，更重要的是拖延时间，毕竟对方的目的现在不明。

        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鹅毛大雪缓缓飘落，映着亭下两人的身影格外诡异，拥抱还未停留半分，十一朔已然站起身来，怀中的意空也被迫跟着站起。

        “你，到底……”

        意空的声音放大了一倍，抬起头怒目圆睁的盯着对方，愤怒与疑惑交织在一起，第三个字刚出口，一抹薄唇，直接将她半张的嘴堵的严严实实。

        原本正在飞速思考逃离办法的意空，瞬间呆住，大脑内一片空白，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她思念了五年的面容。

        对方双眼微闭，呼吸急促，两瓣唇似乎很紧张，隐约感到有细微的颤抖，但却不敢挪动分毫，只是轻轻的搭在一起。

        就在这一刻，她脑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话：莫把习惯当喜欢，把依赖当成爱。

        这是之前与四师伯朝玉辰闲聊时，四师伯察觉出她对十一朔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便出声叮嘱的话。

        意空回过神来，再一次仔细打量起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容，整个大脑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这种感觉犹如冰水与热水被倒在一起，虽快速相融，但温度却在以相对缓慢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厌恶，油然而生，她试图反抗，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脱离这冰冷而坚硬的怀抱，她从最初惊愕逐渐变得愤怒，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的大师兄在轻薄自己！

        虽然，伴着满天雪花，烛火星光，意境氛围十分浪漫，可意空并没有感到温馨，反而满脑子都是在抗拒。

        习惯？依赖？

        难道自己对大师兄的思念，只是因为这些吗？

        意空的大脑十分混乱，她不想承认此时自己所面对的事实，她也曾梦到过两人的拥吻，那是充满了甜蜜与兴奋的感觉，而眼下呢？

        这如噩梦般的拥吻，每时每刻都在灼烧着她的内心，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一般。

        先前的冷静，早已烟消云散，此时的她只想逃离，用尽浑身解数也要逃离，口中不停的发出“呜呜”声来表示抗议，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

        对方感觉到意空那越来越深的抗拒，逐渐从小心翼翼变得狂野残暴，更是将她搂的越来越紧。

        两个身体毫无缝隙的贴合着，两瓣唇一张一合的吮吸着，舌尖也开始展露出真实的样貌，犹如一根软糯的钢针，试图撬开那紧闭的大门。

        意空努力用上下牙齿咬住双唇，不给对方一丝可乘之机，肠胃不停的冒出呕吐之感，让她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去压制。

        憎恨，愤怒。

        充斥着意空的内心，她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明明这是她想要的，可不知为何自己的行为却违逆着那份渴望。

        若放弃抵抗，对面前的这个人妥协，会不会就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意空暗暗定了定心神，闭上双眼，呼吸放缓，双齿放松，身体逐渐泄去所有力道，顺从的任由对方搂着，吻着，任由不属于自己的舌尖一寸寸侵入。

        她努力勾出自己曾有过的春心萌动，找寻着梦里的感觉，就仿佛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一般。

        没有了任何阻碍与反抗的十一朔，如同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吻的更加起劲，就好像是与自己失散多年的爱人缱绻缠绵一般。

        意空明显可以从这个吻中感受到浓浓的爱意，那不是一两年所能拥有的爱，更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的爱，而是伴随着温柔与霸道，两相融合在一起的喜悦之爱。

        这种爱犹如一汪清泉，一点一滴坚持不懈的渗入骨髓，让面前的男子在压抑了不知多长时间后，第一次得到了宣泄。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虚幻的表情，更多的是男子得偿所愿的满足感，让面前的两人可以合而为一的拥吻在一起。

        可对于这一刻的意空而言，她并没有被这种沁入骨髓的爱意所征服，反而越来越无法进入状态，她没有悸动，没有“小鹿乱撞”，更没有难舍难分之感。

        这一刻，她确认了一件事，她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自己对大师兄的感觉。

        不是喜欢，不是心悦，更不是爱。

        自始至终，自己对大师兄的期盼，依赖，顺从，都仅仅是因为这个人陪伴成长，值得信任的兄长，而已。

        眼下，这个如太阳一般的兄长，在自己及笄的前一夜轻薄自己，心里从惊愕到愤恨，再从厌恶再到释然，宛若经历一场洗礼，让自己彻底从少女春心萌动中脱离出来。

        心中莫名的生出些许失望，原本自己满心期待了这么久的感情，如今却如同一块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没有叫停这场荒唐的拥吻，她也根本无法叫停，她反倒有些感激，让她能在这一刻明白自己的内心，她想用这个吻，为自己多年的无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吻，依旧在继续，柔软的双唇在不停的摩挲着，仿佛要将一切爱意都填满这一刻。

        意空欣然接受着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眼角不自觉地冒出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下，落在不知道是两人谁的衣衫之上。

        雪越下越大，渐渐盖满了整座院落，静默无言的夜空下，此时此刻只剩下两人的“拥吻”。

        当东升的太阳照在满地白雪之上时，那折射出的刺眼光亮，照的趴在亭中桌上的四人纷纷皱眉蹙眼，缓缓坐起。

        “怎么睡在大师兄的院子里？”

        嘉瑞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

        扶额深叹的十一朔直起身子，观察着三位一脸茫然的的师弟，轻疑道：“小师妹呢？”

        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石凳，十一朔莫名有些会失落，然而却道不出其中原委，只得闭口不再多言。

        岩霁随手摸了摸身上的披风，笑道：“小师妹怕是早回屋了。”

        四人相视一笑，未再多说什么，各自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起身立在亭边，看着满园的雪白，似乎一切的疑惑都随着大雪尘埃落定一般。

        “这个时辰，怕还有一炷香就要敲钟了，你们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莫耽搁了。”

        十一朔推算了下日头的位置后，方开口。

        青罗行瞥了一眼身侧的十一朔，心中莫名的产生些许疑惑，他清楚地记得，昨日大师兄周身撒发出寒冷死寂的气息，可一夜过去，那股气息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思索了片刻，他不解的摇了摇头，抬手除去亭外的保温结界，朝着十一朔和岩霁行了一礼，扬长而去。

        岩霁才与嘉瑞也一同跟着出了院子。

        原本昨夜热闹的院落，眼下却静的出奇，十一朔缚手立于亭边，望着面目的银装素裹，暗自出神。

        然而，地上那几排歪歪扭扭的脚印十分碍眼，十一朔轻摇头抬手一抚，将那一滴的雪白恢复出原貌，就仿佛未曾有人走过一般。

        他嘴角微抬，满意的望着天边浅笑，忽然眉头一蹙，这才意识到，自打方才苏醒到现在，体内灵气流通的极为通畅，心窝有节奏的发出“咚，咚”的声音。

        “难道？”

        喃喃着闭目内视，可当他看到鲜红的血液流淌而过，一片生机盎然的躯体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瞬间愕然了。

        这具由师父耗费掉续命神丹，才将将维持的躯体，一夜之间痊愈了？！

        三位师伯都不知缘由的黑晶体，竟然全都消失了？！

        十一朔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自己，没有任何不妥，没有任何不适，剩下的只有疑虑。

        他回忆着这几日的种种，从他离开师父回返山门，再到救下意空密会掌门，最后入无边林寻五师伯，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昨夜的及笄之宴上。

        可无论他如何回想，都记不起昨夜睡着前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喝下那杯酒后的事情也全都消失了。

        “喝酒？”

        十一朔转身看着石桌上，那空空如也的酒杯，思索着，手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百宝囊。

        “礼，没送出去？”

        手中赫然出现一根白玉簪，簪头镂空雕出一抹祥云，祥云之上隐约有一牙弯月，清丽皎洁。

        他望着意空昨夜坐着的位置，莫名的失落，伴随着那空白的记忆，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问个究竟。

        就在他迈出步子的瞬间，他忍住了这份冲动，面对昨夜种种的诡异之处，他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

        随即一个闪身，朝着与意空院落相反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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