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压制异变

三个时辰后，意空寝室内。

        十一朔正坐在桌前闭目凝神，周身灵气四散，密切关注着寝殿内外的异常。

        “大师兄？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从床榻上坐起的意空，满是狐疑的望向距离自己只有五步之遥的白衣男子。

        十一朔双眼睁开笑着对意空道：

        “师父回来了，叫我守着你。”

        “守，守，守着？你没，趁着我睡着，对我做，做，做什么吧？”

        意空越说声音越清，磕磕绊绊含含糊糊的将心底的话直接说了出来，满脑子都是当晚两人拥吻的场景，整个人瞬间陷入，即厌恶又害羞的不知所措当中。

        “小师妹，你说什么呢？”

        十一朔原本的笑意全无，费解的看着床榻上那一会儿黑一会粉的俏脸，衬得额间那朵白色八仙花格外清艳。

        意空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将一切杂念全数拍出，恢复成之前那种镇定自若的模样，道：

        “为何要守着我？”

        边说边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然而当看到梳妆台前的大铜镜时，整个人瞬间呆坐在原地。

        “嗯，你也看到了，你异变了。”

        十一朔说完，起身走至意空身后，伸出两根手指点在意空头顶，将自身灵气迅速在意空体内游走了一遍，待确认无异常后，方将手收回。

        “只是体内并无元气，好了，你且先收拾下，师兄在门外等你，掌门师伯和师父命我等你醒来后，带你去议事堂。”

        说罢十一朔转身走出房门，立于院内，望着漫天的朵朵白云，心中满是说不出的难过，却无处发泄。

        原本他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回山门也只是为自己博一丝生机，谁知最后他竟然毫无征兆的痊愈了，而小师妹却莫名出现异变，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自己体内的黑色晶体所产生的影响。

        之前他将这个疑虑与掌门和师父讲时，两人都认为并无关联，毕竟已经有太多的例子可以证明浊气与异变毫无关系。

        可他不知为何，依旧觉得是自己回归山门，带回来的黑色晶体，与小师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屋内的意空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容貌的变化，目光呆滞，面容凝重，心中有一万个自己的小人在不停的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逐渐平静心神的女孩，抬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那朵白色八仙花，又捋了捋自己那两缕银灰色的发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几日，对她的打击格外的大，先是被自己憧憬了多年的大师兄强吻，后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发生异变，若这些就是上天给自己的及笄之礼，她宁可一个都不要。

        眼睛扫视过梳妆台前的一切，随手拿起珠粉一点一点的铺在额间，看着那厚厚的珠粉一点一点的将八仙花盖住，眼中逐渐出现了些光点。

        当意空装扮完毕走出房门时，原本心生悔意的十一朔惊在原地。

        看着那张与之前并无二致脸颊，看着恢复白皙的额间，漆黑无比的头发，十一朔产生了些许错觉，难道自己眼花了？

        当他确认那张脸正是自己先前的小师妹是，他一把冲上前，将女孩搂入怀中，口中不停的嘀咕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师兄请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意空双手抵在十一朔胸前，一副要将他推开的模样。

        当她的两只手触到那结实的胸膛时，那种软硬兼备，温暖舒适的感觉，瞬间通过两只手传入自己的心神之中。

        怎么是温软的？

        她明明记得，大师兄的胸膛极其寒冷与坚硬，犹如冰天雪地里的一块大石头，当初拥吻时冻得她根本喘不上来气。

        可眼下，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就好像这不是同一个人的怀抱一般。

        十一朔回过神来，略感歉意的放开意空，浅笑着又道了一遍：“没事就好。”

        “不是没事，是用珠粉和花汁给盖住了。”

        那原本的笑容从十一朔脸上消失，虽露出些许失落的神色，但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状态，道：

        “盖住也好，走吧，掌门师伯和师父还等着呢。”

        话音落下，十一朔迈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出了院落朝着议事堂的方向而去。

        意空也没有多言，跟在十一朔身后，看着那个背影，她不知为何，总有种莫名的伤感。

        不知是出自自身对于当初那份感情的不舍，还是因为自己的变化，导致这个给予自己伟岸的大师兄，有了些许颓然之色。

        她没有去问十一朔那有些许私密的问题，也没有向少时那般拽着十一朔的袖边紧随其后，而是隔出两三步的距离，沉默的跟着。

        意空不知道的是，十一朔内心的自责，已然让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身后的小师妹。

        他感觉到了小师妹对自己的疏远，给予他与以往不同的冷漠，就连走在身后也不再是形影不离。

        他试图放慢脚步，想要离自己的小师妹近些，小师妹却随着他的步子也放缓下来，他恢复成正常的速度是，小师妹也恢复成与他一般的速度。

        这种若即若离的两三步，似乎成了他们两个之间最远的距离。

        看来异变这事，对小师妹的打击很大，否则为何要与自己一直保持距离？

        十一朔心中暗自揣测着。

        越来越深的愧疚与自责，将原本阳光恬静的男子披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师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的迈入议事堂，议事堂的大门瞬间被关得严严实实。

        两人分别向坐在堂前的金峨，与坐在侧方的洞明，各行了一礼。

        意空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洞明，笑道：

        “老头儿，你怎么这幅打扮，是为了让我揪你的胡子吗？”

        意空此话一出，十一朔眉头微蹙，这怎么和对自己疏远的小师妹不一样啊？

        “混账，没大没小，及笄了还拿自己的师父打趣？看来这几年的书塔是白扫了。”

        洞明起身，欲抬手教训意空，然而看到意空额间那层层珠粉时，手不自觉的软了下去。

        十一朔则试着向以前一样，转身拽住意空，示意她要再顶嘴时，那悬在半空中的手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意空不在自己身后，而是在自己侧旁两三步的位置上。

        小师妹不是疏远所有人，而单单只是在刻意疏远自己而已。

        这样一个念头瞬间出现在十一朔心中，满是不解的他忘记了眼下的情况，只是呆呆的看着，那距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小师妹。

        “是你自己非要化形成老头，你看看掌门师伯的化形多帅啊！”

        意空并没有停下与自己师父拌嘴的机会，而是更加卖力的，去缓解眼下堂内三人，所显露出的低迷情绪。

        一旁的洞明听到此话，没好气的一甩衣袖，刚要开口教训这个同以前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时，前方的金峨开口道：

        “你们师徒俩先歇歇吧，说正事。”

        金峨看着意空的额间，顿了顿，继续道：

        “空丫头，眼下你的情况确实棘手，师伯与你师父商议了一个相对保守的办法，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意空摸了摸自己额间，似是并不在意的道：“没事，我这不是用珠粉和花汁遮住了吗？”

        “你这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若是有一日你灵气全无，元气泛滥，该当如何？”

        金峨面色有些凝重，似是对于意空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许不满，却不忍发作，只得在语气中多了些许质问。

        意空耸了下肩，道：“那我便自请退出山门，不以隐仙派弟子的身份在世间行走。”

        此话一出，屋内的其余三人皆不只该说些什么，这种魄力连他们自己或许都做不到。

        金峨和洞明心中略感羞愧。

        当初他们被师父逐出山门时，师兄弟六人，没有一个能有今日意空的镇定与坦然，都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离开，二师兄乘三素更是大哭了一场，并将自己关在书塔内，专心研习阵法，一步未出。

        意空笑了笑，继续道：

        “我知道，五位师伯与师父，在创立隐仙派之初就发下誓言，决不收一名乱仙客，所以意空自不会拿这个，去为难师伯与师父，到时意空自行离开便是。”

        说罢，意空双膝跪地，分别朝着金峨与洞明磕了一头。

        “在此，意空感谢掌门师伯的多年教导之情，感谢师父的养育之恩，若有这一日意空不辞而别，还请师父将意空今日之言转述给其余四位师伯，感谢他们多年来的教导，意空不孝，让他们失望了。”

        洞明眼角有些许湿润，这是十五年来意空第一次唤自己一声师父，但是确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最小的徒弟。

        “空丫头，你先起来，话也不用说那么早。”

        金峨扶起意空，欣慰的笑了笑，似乎终于觉得眼前的少女长大了。

        洞明稳了稳心神，接着金峨的话开口道：

        “自今日起，你与你大师兄一同修炼‘净灵清心术’，你大师兄带着你，或许能避免那个最不好的情况发生。”

        意空满脸惊愕，十一朔满是不解，只有金峨与洞明二人还沉浸在方才的状态中，那原本呼之欲出的泪珠却已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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