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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与梅并作十分春


白修砚在马上一路睡得迷迷糊糊,等到晋宵黎再叫醒自己,他已经躺在别人的军帐里了。白修砚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当时自己中毒了醒来也没有好好注意过这里,现在再看,这所谓王帅的军帐只不过也是一桌一椅,一床一榻,除了桌子上那个汝窑的笔洗,这上上下下也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晋宵黎在远处拧毛巾,看到白修砚醒了,便又在外边炉子上添了两块银炭,将那毛巾挂起来便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绑你?”

        “说来话长了,我回到驿站之后,洗漱好正准备休息呢,从窗户后边蹦出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二话不说蒙了头就走,也不知道他们用得什么法子,驿站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发现,然后我就被带到河边,再然后你应该就看到了。”

        晋宵黎点点头,心想应该不是没有发现,而是驿站中有人默许了这几个绑匪的行动,说不准跟白修砚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哪几方的势力呢还。

        “还没问你,你怎的去那等荒郊野外之地。”白修砚在床上围着被子盘着腿,上手摸了摸头发也干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不由得觉得暖心,这等被人呵护的感觉他几曾何时也未感受过,夸张一点说,他算是颠沛流离了小半辈子,作一块砖瓦做的太久,突然有一天有人将他作为一块玉石去保护,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晋宵黎看着白修砚这个听故事专用姿势,无奈的地笑了笑,做到他旁边开口道:“我本想去你那里邀你前来过除夕的,结果便遇到这样的事。现在想想也觉得后怕,若是今天没去,那我就变成遗孀了啊。”

        “你正经一点。”白修砚笑着皱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锤他,晋宵黎轻轻一躲,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就向后跌过去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晋宵黎笑得像一只得逞的狐狸,“是真的,这军中虽然没有什么好去处,但是在军营后山便有一片梅树,如今开得正好。”晋宵黎滚上床去,拉开被白修砚团成一团的被子挤进去:“明日带你去看,今天就先休息吧。”

        “你出去,你脚太凉了。”

        “我不。”

        “那进来吧,我帮你暖着。”

        晋宵黎是真的没有骗他,这军营的后山是的确有一大片梅花树,也正开着,开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与冬日白雪极其相配。

        “哪里有你这样形容梅花的?古来文人都说,梅花高洁傲岸,怎么到你嘴里跟红灯笼似的那么喜庆呢。“白修砚裹着晋宵黎唯一一件从淮南王府带回来的狐裘,雪白的绒毛称得本就精致的脸更加小巧。

        “我看的梅花就是这样的,便要如此形容,何须顾及别人如何看。”晋宵黎绕到白修砚身后,团了个雪球准备扔,却被白修砚抓了个正着。

        “一边说话一边走路,生怕我不知道你在哪吗?”白修砚抓着晋宵黎的手,强迫他把手里的雪球扔掉,“不冷吗去玩雪,多大的人了。”

        “冷。”晋宵黎趁机将自己的手滑到白修砚腰上,一边装的无辜可怜,一边想去使坏冰人家,“我本来想着,今年过年的时候,带你过来的,谁成想今日下雪,便觉得更应景些。”

        白修砚看他一眼,没有去管他那只作乱的手,晋宵黎的手脚无论冬夏都是凉的,给他暖一暖也好。

        晋宵黎窝在白修砚的肩膀上,朝那只已经冻红了的吹气,一边吹一边低低的笑:“我这是得了什么宝贝啊。”

        “莫要胡闹了,我们该回去了。”白修砚红着脸躲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晋宵黎在自己身边做了什么。

        晋宵黎见好就收,本着保持新鲜感欲拒还迎的姿态,将自己的手拿了出来,“好,等我一下。”

        白修砚还没搞清楚晋宵黎想要做什么,只看见他围着一棵树转了半圈,然后挑了一支旁逸斜出开的正好的梅花,咔吱一声折了下来。

        “好好的花你折他做什么。”

        “他生于山野,开得再烂漫无人欣赏也是辜负,还不如将他给你带回去,留在室内可存芳香几日,才算他没有白来这人间一趟。”晋宵黎说着,将那花枝递给白修砚,用手掌笼住他的肩膀,慢慢地远去了。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晋宵黎所送的,能送的,也便只有这才开了半枝的春天而已。

        这半枝春天能在白修砚那里留多少时日尚且不知,但是白修砚确实没有办法一直在人家得到军帐里待着,两个人明面上还是敌对势力,虽然说在晋宵黎这边白修砚的身份已经被承认的差不多了吧,但是在那群隐藏着各方势力的官员眼里,白修砚还是一个勇探虎穴的大胆白,晋宵黎还是一个有着獠牙和狼爪的怪物。

        “刚刚得到消息,朝廷那边派了一个官员过来,大概是嫌我们的进度太慢了。”

        晋宵黎坐在位置上看着白修砚笑,那样子活像一个刚把压寨夫人抓回家的猥琐山大王,“这还慢呢,但凡是他晋宵远换个人来,我早打到京城里去了。”

        “这次派的就是个武将,说不准小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不过大概也是想到了打仗这一层。”

        “说的就是,可是这个朝廷,除了魏老侯爷,再无能臣大将可用。”晋宵黎挑了挑眉,“不过我也没有,这倒是公平一些。”

        白修砚察觉出了晋宵黎在玩笑间的愁绪,赵寅之前作为一员大将,却投靠了西南王让晋宵黎给处理掉了,总也不能一直让暗一这个暗卫头子带兵,还是要想个办法来。

        “我有。”白修砚笑笑,将那件狐裘解下来,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夹棉缎子长袍,他穿着倒是不显得臃肿,只是看着寒酸一些。

        “谁?”晋宵黎听见白修砚这样说眼前一亮,随即又打量起白修砚这件衣服,之前起床的时候也没仔细瞧,现在越看越觉得扎眼,于是便转了话题:“修砚,你觉得淮南王府要破产了吗?”

        白修砚一时间没有赶上晋宵黎的思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开始担忧自己的财产,便回答道:“你若没钱,我那里还有些的,你可以先拿去用。”

        晋宵黎看着他懵得可爱极了,又想起人家还要把那为数不多连补贴家用都不够的俸禄拿出来给自己,便又觉得有些心疼。他其实一直觉得,白修砚对他是有一分的不信任的,这份不信任曾经一度横贯在两个人之间,成了他的逆鳞他的死穴他万万千千缄默之中最不可说的那一个。但如今看来,他错了。

        这份信任来的那样措不及防又可歌可泣,直接摧垮了他心中最坚实的那一部分,让他从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不是,我是说,你怎的不将衣服穿得鲜亮一点,这灰突突的颜色看得我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破产了。”晋宵黎慌忙地将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撑着胳膊和白修砚打闹。

        “你怎的了?看起来不大对劲。”白修砚走近前来,看着晋宵黎的脸,总觉得这张脸跟会变色似的,神奇极了,“再说,你还不是一身黑。”白修砚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晋宵黎的打扮,好像除了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他穿了一件青绿色的袍子,有几分少年人的朝气之外,再见便都是灰黑的,乍一见觉得这人沉稳又锋利,可是时间久了便能察觉出在这种深沉颜色下掩盖的那种危险、痛苦和脆弱。

        晋宵黎拎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苦笑道:“我这是,习惯了。”

        “这个习惯看起来可不怎么让人高兴。”白修砚恍惚间想到晋宵黎的身世,他以前总觉得自己的身世有够凄惨,但是现在看来,他虽然无爹无娘,但是身边人都是真心待自己,可是晋宵黎父亲不是父亲,母亲不是母亲,身边环绕着一群人都是为了利益纠集在一起,唯一在世的亲弟弟马上就要拔刀相向。白修砚叹了一口气,突然后悔起来,刚才晋宵黎想打雪仗就应该随着他的,想来他想玩闹一场也非是易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不是说有能臣健将介绍给我吗,怎的一言不发了又。”晋宵黎看着白修砚发呆,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他总觉得白修砚这两日发呆的次数直线增加,总不会是之前中毒留下后遗症了吧!

        白修砚回过神来,才想起刚才还说着家国大事,自己这会子便伤春悲秋起来,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萧军,之前给你发过消息你帮忙救出来的你忘了?现在在魏侯爷手下呢,虽然性格憨厚,但是却是做了十年的禁军统领,是大梁能数得上数的高手了。”

        “的确,当跟我说时我却是想过这人可以为我们所用,只是你也说他性格耿直,他是老皇帝的人,你怎的确定他会和我们一起呢?”

        这话的确不是晋宵黎灭自己威风,他在朝廷埋线藏人用了八年时间,很大的原因就是先帝这群老臣骨头太硬太难啃。

        “放心,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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