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 第十一章 一张照片

朱培荣的妈，听了儿子说有了女朋友，联想起昨天儿子带回来的礼品，说出没头没脑未来儿媳孝敬的话，最先急了眼。

“三子！你说什么女朋友，别胡说八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朱培荣的妈着急上火自有她的道理，李素玲是她的娘家侄女，她想让儿子娶了这个了侄女亲上结亲，娘家侄女做儿媳妇她放心。

这件事已经叮当响地在村里唱明了，儿子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女朋友，又不知根知底，娘家侄女往哪儿搁，怎么向她爸妈说，乡亲们会说三道四，她怎能不急！

听儿子说有了女朋友，老朱心里骂，这个兔崽子，婚姻大事也不跟老子说一声，生儿子的气满面怒容。

妈真是急了，爸黑着脸，姐姐、姐夫都是一脸的茫然，朱培荣她偷看了一眼表妹，表妹脸涨的快成了猪肝，这阵势他慌了。

“妈，您别急，爸您别生气，这事儿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就明白了。”

他说着，抬起屁股走进他睡觉的那间堂屋，不一会转身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精制的黑色皮包，这是他离开北京时，范碧云送给她的纪念品。

回到他原来的位置坐下，轻轻地拉开提包的拉链，用拇指食指很小心地取出一个纸袋，就是照相馆用的装照片和底板的那种纸袋。袋上印有“大北照相”四个大字。他从纸袋里拿出一张彩照，双手递到妈妈的手上。

他妈接过照片一看，什么都明白了，三子果然在外面有了女朋友。她左看右看，远看贴近了看，端详了老半天，反过来背面一片白。她什么也没有说，递给了老伴。

老朱看到照片仔细端量，两眼发直眸子发亮，心说，还真个好看的女娃子哩。骤然促起了眉，默然，他把照片递到大女儿手里。

看来朱家家规还很是严格长幼尊卑

大女儿拿起照片，丈夫也探过头来看，两个人搭眼一看都有点傻。这女孩脸上未施脂粉，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带着谈谈的微笑，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腰肢纤细，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端详着照片，大姐夫不由自的主脱口称赞：“这姑娘怎么长的这么水灵。”

大姐说：“常说百里挑一，我看是千里，万里也挑不出这么一个俊俏的。哎呀三弟，你可真是好眼力。”说着把照片传给了二妹。

老二两口子凑在一起仔细看，老二指着照片上的女孩对丈夫说：“这姑娘圆圆的脸，眉毛细细地黑黑地，两个酒窝挂在腮上，大大的一双眼睛是那么有神，照片的效果特佳，细皮嫩肉都能看出来，那叫白净端庄，靠在弟弟的身上，怎么看，怎么都是顺眼的。三弟，你真会挑选。”

朱培荣听着两个姐姐夸未婚妻心里甜甜的。

两位表姐赞赏美女，却忽视了表妹李素玲的感受。

李素玲坐在姑妈旁边，姑妈看照片她也觑看，暗暗吃惊。人人夸自己漂亮，和照片上的人儿比，人家长得那么好看，没有没法比。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无比的亲热。怪不得对三哥哥温情，他是那么的冷漠。

两家老人串撮着成全李素玲和表哥的婚事，李素玲从心里往外喜。一片晴朗天空，一张照片闪电雷鸣，顿时阴云密布。

李素玲暗思，若是表妹欣赏未来表嫂的容貌，说上几句俏皮话，也是高兴的事。偏偏自己坠进了未婚妻的境地。表哥没有认可的未婚妻，看他心上人的照片，自己成了不受欢迎的第三者，这是怎么档子事？

李素玲感到屁股底下放了锥子没法坐了，呆在这里成了多余。再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醋瓶子撒了，酸味窜到了鼻子尖，泪珠儿含在眼里只想哭，她不想在这儿哭出来，用手捂住嘴，低着头跑了出去。

李素玲眼含泪，捂着嘴跑出了堂屋，朱培荣的妈又一次急了，急中下达了将军令。

“三子！去追表妹，别让她想不开出了什么事！”

朱培荣听到母亲的断喝，一愣神，脑子里安了陀螺急速旋转，自己去追表妹和她说什么？我爱你这话绝对不能说，不字也不能出口，可怎么安慰她？他把目光投向两个姐姐。

“大姐！表妹从小最听你的，请你去追赶素玲妹。陪她说说话，我求你了。”

大姐一想也是，表妹闹心虽说怪不得弟弟，事情又是从他身上起，他又不能用温情的语言安慰，也只有自己去合适，起身追出。

屋里的人不放心，随后也都走出大门。一张照片就像一颗炸弹丢进朱家，将全家人炸晕了。

看见老大，叫住了一路小跑的玲子妹，走向前拉起她的手说话，亲人这才把心放下。

大表姐瞧着满眼含泪的表妹，拉着她的手说。

“玲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三子哥突然冒出了女朋友，实在让你太伤心，大姐心里也不是滋味。你爸妈和你姑妈姑父一片好心思，没有想到闹腾出这么个局面。家里说这门亲事，你三哥也是蒙在鼓里，你不要怪他，他绝对不想伤你的心。姐问你一句，你跟姐说心里话，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放不下你的三子哥了？”

李素玲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望着表姐。

“我从小就喜欢三哥哥，爸妈说婚事，我是打心眼里往外乐。三哥哥身边的那张女孩照片，为什么偏偏不是我，心里实在是堵。三哥哥不是朝三暮四的，我不怪他，只怪我命苦。”

“哎呀！傻妹妹，不要说什么命，你真心喜欢他，就不要灰心丧气。玲子妹你想啊，人家那么水灵的姑娘，你三哥哥若是留在北京，你是没有希望的。现如今，你三哥发配到大西北，人家还能跟着发配吗？心还不变啊！一变闹退婚，你是中专生，人也好看，配得上他，还是美满姻缘嘛！”

听表姐这么说，李素玲心里七上八下了一阵，又升腾起美好的幻想。

“大表姐，我的好大姐，我听你的，三哥哥哪儿，姐！您就灶王老爷上西天多言好事。”  

“玲子妹。我盼你做兄弟媳妇呢！”用手理理表妹的秀发，笑盈盈地说。

“大表姐，看你说的。”李素玲不好意思起来。

大表姐一片唇舌，李素玲又有了幻想，脸上有出现了乐模样。

朱培荣的爸妈，大姐夫，二姐和二姐夫等人，看到李素玲有了笑容，放下心来，回到屋里。

二姐和丈夫继续看照片。屋里人谁也不说话，不是没有话说，不知道从何说起，该说些什么。

老大回到屋里，朱培荣看看大姐脸上没有愁云，心里稍安。

老大感受到了屋里的沉闷，“这是怎么啦？一锅豆干饭都闷着。”

她的话打破了沉闷空气。

她妈问：“老大，玲子咋样？没有寻死觅活的？”

“妈！你别说的那么邪乎，我一片话，说开了她的心，放下心事回家啦。”

二姐和二姐夫欣赏完了弟弟和女朋友的彩照物归原主。

老爸又从儿子手里要过照片，瞧的那个认真劲儿，就好像要从照片里看出个子午卯酉。看着，看着问儿子。

“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怎么对上象的？那个女娃子家里什么情况？”

不用亲人问，朱培荣也是要说的，老爸问，于是乎他就说开了。

她叫范碧云，是在自己刚升到大四时认识的，那时她是大二，念清华经济管理系。我经常在清华园工字厅后面站一站，欣赏“水木清华”四个大字，在那里和她相识，她热情奔放，主动和我接近，就对上了像。她爸是清华中文教授，她妈是北京八十一中数学教师。姐姐在北京当教师。哥哥今年毕业，准备出国留学，她排行老三。这照片是她爸妈对未来女婿相亲那天照的。

“你被发配了，她和家里人怎么对你？”老爸盯着儿子的眼睛问。

老爸问，儿子回忆分配前后的一幕一幕，对老爸说。

“碧云和的父母期待我留校，发配到大西北她伤心透了，脑袋里稀里哗啦的。见着我不是骂有人缺德，就是抹泪，骂捣鬼的人，抹眼泪说我倒霉，她跟着倒霉。校长画圈留校，遭到意外发配，她爸气愤过后倒是心平气和，对我一如从前的呵护。她妈开头也是着急，突然的变故，想弄个水落石出，得知学校领导也无法扭转发配的局面，脸便是晴转阴，说话没有了热乎劲。”

“哎呀！老三对老三，谁也不冤嘛。”二姐夫打趣。

老朱说：“三子，不是老爸打你的闷棍扫你的兴，那女娃子打上眼就看出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我们是穷庄户人家，没有梧桐树，养不住凤凰。再说了，你发配到大西北，娇生惯养的小姐，怎么会跟你去受苦。趁早放下这门婚事，早悔比晚悔好。闹腾下去就会误了爸妈抱孙子，三子你要好生想一想，还是取表妹稳妥。”

朱培荣的妈，听老伴这么说，心里悬着的千斤坠，可就往下落。老头子到底还是多年的伴儿，了解自己的心思。

“三子！你爸说的对，那个女娃不是能够居家过日子的，你们如是成了家，有了孩子，她疼你伺候你还是疼她你伺候她。她要是耍小姐脾气，遭罪的是你。光长的好看有啥用！要紧的是会过日子，疼男人。你表妹模样也不错，知根知底，你娶了她一准能和和美美。”

大姐帮腔，“我看表妹将终身一心托付给三弟，看见照片女生，她死的心肠都有，我说给她刚才爸妈的那番话，她才有了笑模样。”

朱培荣坐在那儿听，听出老爸，老妈和大姐的话中话，都是为表妹着想，想促成这门婚事。

思忖：老爸老妈是老脑筋，他们要包办，要我娶表妹，教训儿子也就罢了。埋怨大姐你也是年轻人，不理解年轻人的恋爱观，不理解弟弟的感情寄托。恨大姐是个多舌妇，是爸妈肚子里的蛔虫，你在这里多嘴多舌的瞎掺和，让表妹心存幻想，会让她长期受到感情折磨，也是给弟弟添堵。

朱培荣的二姐比大姐更疼爱自己的弟弟，她看了照片上的女生和表妹对比，倒是欣赏照片女孩了。她看出来，弟弟对表妹只是兄妹情，没有男女间的那种心思。她脑子里也没有梧桐树，凤凰什么的那套磕，只要两人对心情，什么都好说。因此，也就没有女方悔婚啊，退婚啊的念头儿。她看看爸和妈，似乎要她有个态度。她不想难为弟弟，也不想伤父母的心，话就说的婉转柔和。

“爸和妈为三弟的婚事操心，我很受感动。爸和妈想早日抱孙子我理解。只是三弟的婚事没有通好气，一下子有了两个姑娘摆在面前，要哪一个做媳妇？倒是有点犯难。婚姻要紧的是两个人对心情，强扭的瓜儿不甜。要我看，挑谁做媳妇，就看三弟的眼光了。现在不是讲竞争嘛，我看一个在千里之外，一个在身边，两个漂亮女孩竞争吧！”

朱培荣听罢二姐的话，哭笑不得，心说，二姐啊！你理解弟弟的心思，没有拉郎配的念头。可你又说什么二女竞争，忽悠一些啥话啊？什么竞争啊！这又不是做生意。

两个女婿是外姓人，酒桌上说说笑笑话可以随便，较真的事可就不能随便开口了，就没有说什么。

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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