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纠结的朱榑

待蒋瓛离去后，军营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兵士们演练法器之声不绝于耳。
  朱榑仍旧躺于榻上，公孙让见状便取出自家祖传的丹方，此刻正专心致志地炼制药材，于一座小巧的灵火鼎中熬制。
  漠北之地日暮来得较晚，那一望无垠的地平线上，西垂斜阳与瑰丽彩霞交织出一片独特的景象，映照进营帐的窗棂，大片大片如同烈焰般的云层堆积半空，堪称人间仙境。
  直至太阳完全隐匿，灵火鼎上的药液才算炼制完成，公孙让小心地滤去过滤残渣，然后将手中盛装着药液的玉碗交予侍从。
  “这种小事，何须阁下亲自动手呢？”
  朱榑对此颇感感动。
  “王爷，此丹方乃我家族珍藏之秘，断不可轻易示人，而且那些仆役行事糙疏，稍有不慎便会损耗珍贵药材，唯有微臣亲手炼制，方能确保药效得以最大化。”
  公孙让收拾好炼药工具，从容解释道。
  听罢此言，朱榑遂将那宛如墨汁般漆黑的灵药一口饮尽，虽然口中苦涩难当，紧接着便感觉周身气血涌动，精神状态也瞬时好转不少。
  然而今日之事，让朱榑内心痛楚不已，毕竟那是生养他的父亲，竟以这般手段对付亲子，甚至比对待陌生人还要残酷无情。
  “王爷，您有何打算呢？”
  见朱榑面色阴郁，公孙让遂走近床榻坐下。
  “还能如何？！”
  朱榑苦笑着，满面无奈。
  “如此敷衍天旨，一旦被皇祖宗察觉，便是欺君之罪，不论怎样看来，我们都似乎是陷入了绝境啊！”
  “非也，非也！”
  公孙让摇头，眼中闪烁着深邃且狡黠的光芒。
  “那位背靠皇祖宗的小畜生虽暂时难以撼动，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束手无策，毫无反击之力！”
  “莫非，阁下已有应对之策？”
  朱榑闻声，不顾臀部上的灵脉创伤，双掌强撑起身躯问道。
  “亦非何等良策，不过是微臣的一番揣摩罢了，能否付诸实践，关键尚在于王爷自身！”  “为何如此言讲？”
  公孙让淡笑间透着一丝神秘，未曾直白解说，却转换了话题。
  “殿下可曾思虑过，那位古老的仙皇已然着手削减藩属之力，那我等是否也该有所作为呢？微臣之意，在于起义……”
  即便此二字并非初次从其口中溢出，朱榑依旧为之震撼不已。
  “然而古往今来，踏上起义之路者鲜有成功之例啊……”
  朱榑面色显露出明显的踌躇，毕竟他对大明这片修炼圣地仍怀有一缕眷恋之情。
  “王爷，此刻已非忧虑成败之际，仙皇如此逼迫于我，若不奋勇一搏，只怕性命难保矣！”
  公孙让神色一敛，话语中带着森然之气。
  朱榑眉头紧锁，他并不认为局势已至生死存亡之秋，倘若能暂且隐忍蓄力，待实力壮大后再行出手，或许胜算将更为可观。
  “王爷，微臣明白您的顾虑，欲厚积薄发，然而眼下时机紧迫，仙皇遣使登门，分明是要削弱王爷您的修为底蕴，让您成为一位养尊处优的散修，此次驱逐智囊已是开端，下次恐怕便是剥夺兵权之举了！”
  “可是……”
  朱榑心头仍旧纠结诸多顾忌。
  “蓝玉一案已然令王爷与那位小畜生势同水火，一旦那孽畜继承了仙皇之位，我等便永无翻身之日矣！”
  公孙让顿时焦急万分。
  “王爷请您深思熟虑，燕王势力如今在北平之地日益壮大，那孽畜又是燕王亲子，而王爷您的领地又地处边陲，如若再这般忍耐下去，恐会被燕王府一脉彻底隔绝于大明疆土之外，王爷甘愿如此吗？”
  “更何况，那孽畜如今在朝廷之中的修为威望渐长，传言更是炼制出了新型灵石货币，不久之后，大明天地间的灵石资源都将落入其掌控之中，那时，我等必将受制于财，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朱榑满面犹疑，公孙让的每句话都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底，但他终究乃朱元璋之子，对于这片养育了自己的修炼国度，始终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感。道理他是懂的，那位所谓的侄儿断然不会放过自己。
  朱榑紧闭双目，臀部的伤痕犹如一道印记，时刻提醒着他今日所受的屈辱待遇，渐渐地，起义的念头犹如野火烧原，疯狂在他的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那便起义吧！”
  说出这句话，似乎耗去了朱榑全身的气力，他猛地睁开双眸，目光中闪烁着阵阵凶狠之芒。
  “王爷明智！”
  公孙让自然满心欢喜，旋即将己身筹划已久的起义计谋悉数倾诉而出……
  "殿下，既然您已有此等坚毅之心，那么微臣确信，我们必将寻得契机，找回今日所失之颜面！"
  "你的意思是指……"
  此时的朱榑仿佛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其眼神骤然变得极为冷冽。
  "对于漠北的战局，吾等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乃至连燕王都无需告知详情，任由那些女真蒙古蛮夷肆虐大明边疆，以此悄然削弱燕王的实力！"
  公孙让话语间，舌头轻舔嘴角，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
  "虽可施展手段，但切记要控制分寸，不可伤及关内无辜黎民。关键之时，吾等当果断出手，方能彰显本殿下的威势与价值！"
  朱榑冷笑一声，心中暗道：父皇，你不屑于我，那儿子便让你见识何为横扫漠北的猛狼！
  他紧紧握住双拳，神情复杂万分。
  "殿下所言极是，即便图谋霸业，亦需步步为营，绝不可在百姓心中落下叛逆之名！"
  公孙让听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正邪一线之隔，唯有彻底降服北方边陲，方能扼制住大明龙脉之所在。手中掌握此般底蕴，届时或许便可与陛下分庭抗礼！"
  朱榑松懈下身姿，瘫倒在床榻之上，眼前的道路已无可退缩，既然选择了这条充满荆棘之路，那就决不能半途而废。
  此刻，也许是因服下了某种丹药，他只觉得身心疲惫，只想好好地沉睡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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