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左膀右臂

望着高座上的少年，刘三吾心中五味杂陈。人皆有私欲，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一股难言的尴尬或困惑涌上心头。
  就在这一刻，他恍然大悟，洞悉了王座之主对文人墨客刻意保持距离的深意。或许是因为研读过多的古老卷轴，理解了太多的哲理真理，儒士们的内心筑起了重重壁垒，即使最真挚的情感交流，也无法触及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冷漠。
  然而，武士们的内心世界却截然不同，如清澈的泉水般透明，一眼便能透视深浅。置身于神秘的战场，这种特质更加鲜明无遗。即便如齐王朱榑与朱高炽之间曾有深深的裂痕，在对抗戈利亚的战役中，他们仍能并肩作战，彼此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的背影。
  “饱读圣贤之书，却仍未参透人心的奥秘，看来我此生唯一能问心无愧的，唯有自己而已。”他心中暗自感叹。
  高高在上的朱高炽徐徐开口：“今天，我要与你们敞开心扉，让你们了解，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微臣……”
  刘三吾欲言又止，最终站到了儒士们面前。他已决定不再退缩，这所新兴学府必须关闭，哪怕面对尊贵的长者，他也准备以死明志。
  仿佛看穿了他的坚决，朱高炽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文人没有别的长处，只是对道德风骨有着近乎痴迷的执着。看来，他需要用不同的方式去沟通。
  “文臣与武将，在我眼中并无差异。不久前，我还坐在书房里聆听诸位夫子的教诲，从那时起，我就立下宏愿，要成为比历代帝王更伟大的存在！”
  说到这儿，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大殿中的紧张气氛瞬间舒缓不少。
  “这也是你们对我寄予厚望的结果。入宫以来，各位夫子恨不得倾其所有传授于我，因此每天，我都会在书房中苦读直至夕阳西沉。为了不负师恩，无论学业多么繁重，我都毫无怨言，按期完成……”
  儒士们的思绪飘回往昔，不少人热泪盈眶，他们对储君尽心尽力，唯恐有丝毫差池。
  “然而，从你们的教诲中，我领悟到了全新的事物。在我看来，学有所成，意味着从古老的智慧中探寻新颖而正确的道路！”
  “如果固步自封，那么夫子们夜以继日的努力岂非付诸东流？所谓的驿站改革，商业税制，都是我在圣贤之道中汲取的灵感。所以，从一开始就无法容忍异议。”
  听到这里，儒士们心中震撼不已，殿下竟从书中悟出新知，这样的智慧仿佛只有圣贤才能拥有。
  "身为龙裔王储，俯瞰世间，我洞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理，那便是不应一味遵循先贤的足迹，而应勇闯未知的疆域，寻找真正的繁荣之道。"
  "如今王座之前，文士列于一侧，勇士立于另一侧，你们皆是我羽翼，缺一不可。西南之地的部落冲突犹如烈火，南方海域的海妖之患尚未平息，何以教我偏废文武？"
  "不让勇士赴战场挥剑，难道指望你们这些柔弱的书生披甲为先锋吗？"
  言至此，朱高炽嘴角的微笑渐敛。
  "大明如巨龙，智慧与先哲之道是其魂魄，而军队与武者是其钢铁之躯，武力犹如锐利的獠牙与爪。"
  "无文人，龙则仅剩空壳，毫无生气；无武将，则仅有无依的灵魂，哪怕微风，也能将其吹散无痕！"
  "战争非国家兴盛所必需，但大明需拥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我对你们对武者的顾虑感同身受，但你们未料到，如今的和平盛世，正是将士们的热血铸就！"
  "况且，我新设的学府，不仅复兴武举，培育武学精英，更扩大了科举选拔的领域。"
  "私底下，我已令锦衣卫探查，许多人才并不适合经史之学，僵化的考试束缚了他们的潜能。你们质疑我的决策，或许是担忧那些被埋没的人才找到晋升之路，替代你们的位置吧！"
  这话直戳儒士们的内心，他们纷纷低头，自行跪倒在宫殿之中。
  "王朝更替，新陈代谢，乃天理循环，此事无可逆转。后辈必将接续你们肩上的重任，正如我承继皇祖的权杖！"
  "或许，你们害怕的正是这个事实，害怕承认，害怕放下傲骨，害怕沦为凡夫俗子，对吧？"
  "微臣不敢，微臣有罪！"
  刘三吾紧咬牙关，心事暴露无遗，令他倍感煎熬。
  "你们并无罪，恐惧是人之常情，但你们不应阻碍我！"
  朱高炽缓缓起身，帝王的威严瞬间弥漫，近臣们不自觉地屏息以待。
  "我没有抬高武者的地位，也没有贬低文人的价值，两者并驾齐驱，不会相互妨害。武将多年被压制，尚能沉默，我只求为他们延续血脉，你们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或许，我有一法让你们体会武将的不易！"
  朱高炽淡然注视着匍匐的文士们。
  既然这些人不懂得设身处地，那就让他们亲自体验一番对方的角色吧...
  "刘舍人，认清你们的立场，你们精通文墨，于学院之中，或许是战士们的智慧导师，是他们洞察未来的慧眼。孤派你们去边境的幻境试炼数日，归来后，孤倒想看看，你们的观点是否依旧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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