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水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赵经理的嘴脸有多猥琐、下流，叶上秋此刻的形象在她心里就有多可恶。

        随便动动脑子就知道是他今天去了家里，聊到了婚姻大事，父母当着他的面又捉弄了一下自己，他也乐得继续伪装乖宝宝的形象来配合。

        浑浑噩噩地被萧灵颜送到房间，具体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水苏关上门后背靠着墙站了许久，后脑勺贴着冰凉的墙壁，这样似乎可以找回一些理智。

        酒店的隔音效果不好，门外一两米处的交谈她听得一清二楚，水苏原本想着怎么把话找回来，思绪被小情侣谈论的美食所吸引。

        直到声音越来越远，水苏才缓过神了，松了松肩胛骨，朝床边走去的路上把身上的束缚一一脱掉，拿就这么落在地板上，赤脚转头又去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女孩面色潮红，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双目里像似盛着柔水，细腻且诱人。手上的动作不甚连贯，显得有些笨拙慵懒，但肩膀流畅的曲线再加上若有若无的急促呼吸给她增添了一丝神秘的面纱。

        “不许在外面喝酒。”

        青春期的水苏和叶上秋偷偷开过别人送给叶父的一瓶好酒，酒香浓烈、入口甜而不腻，舌头微酸，根部却有些苦涩，但回味无穷。

        水苏尝过第一口后就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总是时不时地喝点小酒，她想和叶上秋探讨一下，可男孩看见她的模样又装起了乖乖学生的模样，不仅警告她不许在外喝酒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双方家长。

        一想起这件事情水苏就嫌弃地撇撇嘴，打开水龙头，接水朝着脸扑上来。脑子里一遍又一遍过着自己生活在叶上秋阴影下的日子，当初自己真是昏了头才会被父母怂恿着去问那个问题，不仅搭上了自己的初恋，还有初吻。

        水池放满水，水苏抱着胳膊垫着脚一点点蹲下，背部的头□□浮在水面上，清澈透明的水下来回波动。

        香薰精油的味道逐渐散发了出发，蔷薇木搭着花香，仔细品味，还能闻见一丝果香，清淡却独特，舒缓神经的同时平复着主人的心情。

        水苏半梦半醒时好像听见了手机铃声，打了个寒战后才发现水早已经凉透，顶上的灯光刺得瞳孔下意思地收缩，适应了亮度后，水苏才慢慢起身，换上水泡。

        外间一片黑暗，只有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闪着亮，一串来自沪城的陌生号码正中屏幕间。

        走近一看见0721这个尾号，水苏就知道是谁。

        “有什么意思吗？”

        水苏这话不知是对打电话的人说还是这么劝诫自己，伸手调成静音模式，反扣屏幕，这下唯一的亮光都没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水苏果不其然地病了。

        对外宣称自己因为练舞和拍戏，饮食和生活不规律，身体不算好，但实际上水苏的身体很强壮，小时候就是皮的性子，进了初中又开始踢足球，每周的运动量比一些男生都多，几年没生病的人突然生起病来，看起来像是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萧灵颜原本想和她聊一下昨天的事情，她不求水苏能在商务上帮上忙，但至少别把她维持了那么久的关系毁掉，既然上了酒桌就老老实实地听人说话，资方说一句她怼十句。

        萧灵颜昨天的脸都被水苏丢光了，她还不知道水苏喝醉了之后是这么不讨喜的性子，要不是赵经理那个没脑子还以为这个是两人关系缓和的征兆，上午谈好的合作能有一半被搁置下来。

        水苏迷迷糊糊地躺在车上，早上吃了药，脑子正是混沌的时候，车上交谈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反而像是催眠一样促进她休息。

        阳光从侧边车窗照射进来，水苏身上和额头出了一层汗，她突然就想起了和叶上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三四岁时的冬天，叶父作为军官转业，凭着军衔和累积的军功，被组织上分配到了沪城的公安厅工作。

        陈父也是体制内的领导，但他是从教育系统转去的医疗系统，工作了几年才得到晋升。

        两家人分的房子就在对门，叶家到的时候，陈父陈母正打算带着水苏出去走亲戚。

        母亲给她穿的多，里里外外三层，最外面还套了层套衫，稍微动一下就感觉身体被紧紧缠住，水苏向母亲哭着要脱衣服，结果被母亲狠狠打了下掌心，撅着嘴在父母脚边发脾气。

        就是在僵持的时候，叶家搬着家当上来了。

        “叶主任您好，这是我爱人和女儿。”

        “您好您好，陈科长，这是我爱人，她在文化局上班，这个是我儿子，快五岁了，上秋来叫人。”

        水苏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男孩正好也看过来，个头看着比她高一些，身上和她穿的一样多，板着个脸，似乎有些不爽。

        他可能也是被他妈妈逼着吧。

        水苏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朝着他望了一会，就把自己手里的玩具递了出去。

        “他是你爸爸吗？”

        叶上秋指着陈父问，他从北方过来，还没见过说话比女人还温柔的男子汉，带着眼镜像是个老师，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着慈爱。

        水苏抬头，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她还生气刚刚父亲见死不救的行为，耸耸肩：“那得问我妈妈。”

        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但当着外人面，容易引人遐想。

        叶父叶母来回看了这家人几眼，好像真的看出了什么。

        水苏那天是哭着离开的，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和叶上秋在一起会遭遇不幸。

        水苏被强壮有力的胳膊抱起的时候，巨大的身体晃动把他惊醒，女孩半眯着眼瞧不清前方人的长相，但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和古龙香水味给了她一丝熟悉的感觉。

        “爸爸，你告诉表哥，这个味道不好闻。”

        带着烟草味，薰衣草和李子这两个最搭配的搭档反而被抑制住，后期的麝香味偏浓，熏得人头疼。

        水苏感觉男人的步伐慢了一步，手上的动作紧了紧，温度似乎也升高了一点。

        “麻烦你们了，我带她上去就行，你们回去吧。”

        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和其他人说话？

        “听见没？”

        再喷这个，我就要被熏死了。

        水苏没力气开口了，只能在心里吐槽。

        叶上秋抱着怀里人进了电梯，见怀里人闭着眼都是一脸不满，轻轻地嗯了一声，瞧着她舒缓了表情，无声地笑了，胸腔震动了两下，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反应。

        水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深灰色的衣柜映入眼帘时吓得她一激灵，定睛一看，这是哪里她当然知道，她在这里也度过过不少时日，但长大后她还从来没进来过。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本医学书，上面压着一副金色镜框的，水杯里空空如也。

        整间屋子除了手边摆放了东西，剩下的就是极简风格。

        水苏摇摇头，有点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陈母拎着茶壶进来的时候，意外地看见本该躺着的女儿警惕地望着四周，像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冷不丁就要扎你一下，然后缩回自己的小窝。

        陈母看见她那不服输的劲，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平时看着精明，一遇到和上秋有关的事情就像是个小傻子，出去一趟还能把自己折腾病了。

        慢悠悠往水杯里地倒水：“醒了就下来走走吧。”

        一句话就成功勾起了水苏的逆反心理。

        水苏她是想离开，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要是这么听话，自己多没面子。

        女孩缓缓地又把身子靠回了床背上，眼睛指着水杯暗示母亲递给她。

        一杯水下肚，嗓子终于不那么干燥灼热了。

        水苏也恢复了一些精神气，手摸摸口袋和枕头底下，什么都没有，抬头问：“我手机呢。”

        “你还知道你有手机啊。”

        昨晚除了上秋，陈父陈母发了多少短信和视频请求都没回应，吓得老陈转了好几次大手笔金额，又说要当面和女儿赔罪。

        一个喝醉的人说起话了颠三倒四，最后还是上秋给一个朋友打电话，确定回了房间才放下心来。

        “那我怎么在这里？”

        水苏明智地不转移了话题，仔细瞧着屋子还是有些区别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灰白色，顶上的灯光也变成了模糊昏暗的暖黄色，角落里还有小时候的涂鸦，只有刷漆就能盖住的印记，不知道为什么还留着。

        陈母伸手试试她的温度，确定没什么大碍了还是有点不放心，提提被子把女儿腰上的那一部分也盖住，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愿意和上秋交往嘛，上秋的意思呢，他也不想再花时间和陌生人认识、接触、了解，你们认识了十几年，对方的家庭，脾性、兴趣也都了解，你们两就先接触看看，不行就算。”

        “不行。”

        水苏下意识地拒绝，又不是没接触过，再来一次就会有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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