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水苏病好了之后先回了公司，她除了舞蹈课，萧灵颜还给她请了一个表演课老师，沪城戏剧学院的一个老教授，钱明之前没关注过这位热度正高的小花，不过她的学生时不时地提到，再加上萧灵颜亲自打电话，她肯定是要给面子的。

        早上十点，会议室内。

        “钱老师，您好。”

        水苏在前二十年的生涯里一直都在和老师打交道，不管她和朋友之间有多不正经，在老师面前她永远是谨慎和卑谦的。

        “诶，水苏吧，来坐这。”

        钱明微微点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确实是眼前一亮，五官大气、面部留白少，气质清冷，是个适合大银幕的好胚子。

        而且态度还不错。

        钱明见了那么多在圈子里起起伏伏的流量、明星、表演艺术家，老一辈的还好，新一辈的但凡有点名气看人恨不得鼻孔朝天看人，漂亮又有名气的就更别说了，这个倒是个少见的例外。

        水苏不知道第一面就给眼前的老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还想着怎么和萧灵颜解释前几天的事情，今天一早她看见经纪人才想起来粉丝的声讨信，这种没问到她面前的事故她一般都假装不知道，但其中的绝大部分的事实都是水苏自己要求的，她的粉丝把过错都归到经纪人身上，她确实有些心虚和愧疚。

        “钱教授，水苏不是科班出身，表演技巧和技能上都有些不足，麻烦您帮帮看看。”

        萧灵颜对水苏的规划已经有了明确的线路，之前粉丝闹了一通，正好她把手里几个不服管的小艺人给甩了，有实力的也不需要她帮忙拉资源，她可以把心思都放在这只潜力股上：“之前拍了两部戏，反响都一般。”

        这个一般还是粉丝控评的结果，水苏第一部戏只能用木头美人来概括，面部表情匮乏，肢体僵硬，最后导演只能一到她的画面全部都放大水苏的五官。

        “一部戏反响一般是有很多因素的，我们先看看再说。”

        钱明没看过水苏的表演，指了指投影，水苏的助理就主动上前把准备好的片段放了出来。

        没有打光，没有布景，当然也没有美颜，光秃秃的背景墙，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士全身心投入音乐中，脚尖绷紧，双臂带着力，惯性让身子不停地旋转。

        镜头靠近时，女孩脸上的表情出现变化。

        水苏看镜头下的自己还有些不适，表演时觉得自己很自然，但本人和观众一看却很刻意。

        视频长度不过是十来分钟，钱明看到一半心里就有谱了，最后两分钟的时间直接叫了暂停：“行了，就这样吧。”

        千篇一律的毛病，新手表演就是如此。

        “水苏，你喜欢表演吗？”

        钱明突然地发问，让她有些发懵，水苏侧身转向老师，双手交叉握紧，开始紧张了：“我之前对它没什么概念，这两场戏后，也没有获得想象的成就感。”

        “成就感，”

        钱明笑了一下，对这个孩子多了一些好感，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一般人面对她的提问，大多数尽可能地往理想和事业上说，标榜着自己的目标是个艺术家，可实际上干得就是捞钱的活，但凡对艺术有点敬畏心，都不至于演成那样。

        水苏诚实归诚实，没有技巧和概念也是真的。

        钱明抬抬头，循循善诱地问：“你的成就感来自哪里？观众的评价？票房的呈现？粉丝的夸赞？还是自我意识的满足？如果是前三个的话，我告诉你，影响因素太多，无法一概而论，上表演课可以改善，但到什么地步，看你的悟性。如果你是为了自我满足，首先就要建立对表演这一行业的基本概念，从头开始对你而言耗费的时间太多，我不建议。”

        水苏撑着头，明白了老师是要她取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走捷路短时间出成绩本就打不好地基，但要是长时间地去磨练，自己是不是能耐得住寂寞？

        水苏微微转动方向看向展示柜中最佳新人的奖杯，细细回顾了一下这一年的演员生涯。

        第一部戏是公司安排的一个小配角，水苏一共拍了三天，导演对她的要求也不高，脸好看就行了，以至于她现在回想一年前的这部戏，其中的剧情人物她记得都不清楚，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换了很多套衣服。

        至于第二部电影，大男主戏下的女主戏份不多，水苏自己也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进步。

        要说没有吧，自己在片场ng次数比之前确实少了很多，但要说有，为什么路人还是要她专心当好一个花瓶呢？

        她对于演戏本没有什么执念，但叶上秋回国后她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职业生涯，说唱跳她的水平一般，就算是付出再大的努力，在圈子里也很难排上号，表演目前看是垫底的技能，但为了长期发展，演员身份也是必不可少的。

        水苏在这边思考，钱明和萧灵颜起身去了隔间，能看见外面的动静，但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不会差。”

        但天赋有限，比不了老天爷赏饭吃的一波。

        钱明见的好苗子多，但能出彩的少，有天赋最后能登上影帝影后级别的更是少上加上，几十年前搞艺术的会和政治扯上关系，这些年又和资本有关，小演员想坚持本心，好好演戏，除了自己内心坚定，还得面对外界一系列的诱惑和压力，有时候自己那关都没过，更别说资本拿着利益在眼前晃悠晃悠，他们就跟着走了。

        萧灵颜一听这话就妥了，立马给了个保证：“您放心，公司会尽力配合您的要求。”

        下午两点，九院办公室。

        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叶上秋终于有了点空闲时间，国内和国外医院最大的区别之一就在于病人的数量。

        韩医生从业两年了，现在还是有些无法适应工作节奏，锤着腰，不声不响地往叶上秋的桌位靠近：“咱们科室每半个小时放三十号，但凡有个同事请假，速度就得快到一分钟接待一个病人。”

        可现实情况就是不能那么快。

        “一是病人会有意见，尤其是从外地来的病人，到九院来的几乎都抱着绝处逢生的希望，短短几分钟就想把人打发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二是很多病人的病情确实是一两分钟无法判断，从问诊到书写病例，再到开药治疗、如果还有会诊的情况，这个时间绝对会大大增加。”

        一来二去，医生的出诊时间增加了，病人还会抱怨医生没有医德或者是不够耐心。

        “我倒是想有耐心，一个小姑娘拿着甲状腺结节的b超报告跑了几趟外科和内分泌科，我说了几次这个只能观察，不需要也没药可吃，硬是说我是庸医，要换另一个医生。”

        孙医生都做到副主任医师的级别了，凭一个结节被说是庸医还是头一回，生气的同时不免郁闷。

        叶知秋一边分心听着同事的讨论，一边抓紧时间解决午饭，待会他要跟主任上手术，还要回小姑娘的信息。

        叶上秋不是个常用手机的人，他在国外用的是一款诺基亚的老年机，到家里会用平板和电脑回短信、查资料。

        回国之后因为水苏常用聊天和社交软件，他又重新买了个智能机。

        发短信对他而言是个很浪费钱时间的方式，明明一两分钟就能电话解决的事情放到水苏身上，他也能耐得住性子慢慢回复。

        信息来的时候点亮屏幕。

        “叶医生，你也喜欢水苏吗？”

        韩医生已经踱到了叶上秋身边，刚想找个理由开始话题，就看见了水苏的日常照，和平日里清冷的模样不同，这张照片里的水苏笑眼盈盈地望着镜头，一双桃花眼梦幻迷离，四周带些红晕，模样瞧着比现在年轻些，脸颊上有些幼态。

        比不上现在美艳大方，但难得的校花之相了。

        韩医生还想多看两眼这个照片，看自己有没有可取之处的时候，叶上秋拿起手机装进口袋：“韩医生，我待会要去手术室，麻烦你帮我关注一下36床的情况。”

        “好的，没问题。”

        盛琦和水苏一周里见面三次，这个频率甚至比水苏读大学的某些时候还要高，nop负责影视方面的领导和合作方寒暄之后就把水苏推了出来：“业内对这部剧都报着很大的期待，你们能考虑到水苏，我们也感到很荣幸，不过水苏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想在表演技术方面好好钻研一番，早上才刚刚和钱明老师碰过面，过两天就要去上表演课了，您看看这人选要不要看看其他人，我们公司的小雨、田甜，杨欣都符合这个角色的要求。”

        你的地位这么低的吗？

        盛琦眼神询问水苏，她是知道女团转演员这条路不容易，但水苏这个咖位，一个女二的角色，公司领导还要换给资历更深的艺人。

        除了那个看上去不是理由的理由，盛琦更相信是水苏的话语权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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