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起打森林冰火人吧

被打开烧烤味薯片袋一直躺在地板上，陆良人吃到三分之一，看到电影里奶奶住院时就吃不下了，只能一口一口灌可乐。可乐明明很甜很腻，但陆良人还是觉得肚子里很苦涩，充满了难过的碳酸气体。钟离正在用遥控器关闭电视，他们两人都不想再看了。有的电影需要被消化，要花上整整一天放空脑袋。布丁跳到陆良人腿上，陆良人才发现它的爪子又脏又黑，是轮到它该洗澡的时间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帮布丁洗澡吧。”两人搬了两个小凳子到浴室里，布丁显得很平静。钟离拿着花洒，陆良人弯下腰用双手安抚布丁。钟离今天才发现陆良人更隐蔽的一面，褪去了学校的学生身份，她也是一个看电影会流泪，会给狗狗抹上宠物洗发露的女孩。

        布丁在浴室门口尽情甩着身上的水珠，两人都避开它走过去。“所以接下来要干什么？”钟离擦干双手。“玩游戏吧。”陆良人把钟离领进自己的房间。钟离感觉自己进入了纯白世界。墙壁是白的，地板是白的，床单是白的，书桌是白的，衣柜是白的。他们坐在白色电脑面前。陆良人打开了4399网页游戏的双人游戏板块。“要玩什么？”“玩森林冰火人吧。”陆良人操控蓝色水人，用的是wasd四个键。钟离操控红色火人，用的四个箭头键。中间有一次，钟离的左手不小心碰到了陆良人的右手，她心里传过一阵电流。温热的手指，她都没心思打下去了，多适合牵手的手。但钟离还是集中在游戏画面上，他解谜很快，很多一次看不出来的机关他都能很快反应过来。陆良人反应慢但操作好，她的小水人从来没死在陷阱里过。

        换成一个泡泡堂卡丁车游戏，屏幕划分成两半。陆良人选的是一个绿色双马尾的女孩，因为她觉得很像初音未来。钟离选了一个黄色的小人，把赛车换成了浴缸。比赛开始，陆良人一马当先，打败了钟离和人机。可钟离在后面使用了冰冻道具，冻住了陆良人。一来一回，陆良人是第四名，钟离是第五名。跑了好多次，终于跑过了人机才退出卡丁车游戏，换成炎龙传说。钟离和陆良人一直打一直打，就是想看看升级到最后的终极技能是什么样子。这一闯关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陆良人并不是喜欢多喜欢玩益智游戏，但两个人一起玩游戏确实比一个人玩好玩多了。当然最爽的还是打到一半时偷偷往嘴里塞一片脆脆的薯片。陆良人玩了一整天才想到背包里厚厚的试卷。“作业怎么办啊？”“明天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吧。”

        两人的晚饭是外送的面包和寿司，穿着黄色制服的小哥送来两份餐。他们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袋，布丁也突然站起来转来转去。松松软软的面包上面盖满了紫色芋泥。还有撒了细碎的椰蓉软滑爽口的雪花糕。双皮奶上有红豆、果粒、葡萄干、坚果碎，看起来格外有食欲。紫菜寿司切得整整齐齐，钟离一筷子可以吃两个。今天一整天吃得都不是家常菜，但还是吃得很尽兴。陆良人擦着嘴上的奶油说，“其实我感觉最遗憾的就是植物大战僵尸没有双人版。”“可以联机吧。”“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星期天早上陆良人和钟离如约到了自习室。陆良人都是在星期天晚上八点准时开始写作业的，今天是早上八点就开始了，难免有些困倦。钟离的作息很规律，即使放假也不会晚睡到中午，所以钟离很清醒。一个人困倦一个人清醒导致的结果是钟离很快完成了作业，而陆良人还没写掉半张试卷。其实两个人的起点也不一样，钟离的作业在学校里就完成了三分之一，在星期五晚上也完成了三分之一。但陆良人不仅有全部的假期作业，还有星期五未完成的物理纠错。现在的场面是陆良人左手撑着头，右手拿着笔，头发散下来盖住半张脸，因为她在睡觉。而钟离已经收拾好笔袋，从书架上挑了一部新出版的小说看。看陆良人睡得那么甜美，他不忍心叫醒她，只能掏出手机忍痛拍了四五十张照片。

        过了半小时后，陆良人醒过来第一句话是“我在梦里面已经把数学试卷写完了啊。”钟离只能笑笑，“估计你明天早自习都写不完。”陆良人偏偏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这一被钟离挑衅，她反而更来劲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作业全搞了。但实际上也用了七个小时，从早上八点写到了三点。“你终于写完了啊。”钟离长叹一口气，他看书都看到不识字的地步了。“我就说我一定能写完的嘛。”“要不我们去溜冰场玩吧，你会溜冰吗？”坐了一上午，陆良人自然也想运动运动，自然是答应了钟离。“我当然会，我平衡力可好了。”两人来到溜冰场，换上了溜冰鞋。钟离挑了双黑的，陆良人选了双白的。他们把书包放进置物架后就进场了。

        冰面很大很宽，陆良人确实平衡力很好，很快就适应了，就像在陆地上行走一样自如。她背着手左滑右滑，很快就绕了冰场两圈。但钟离是第一次来溜冰场，他倒是不害怕，毕竟重要关节处都戴着护具。正当钟离要开始奋力一划时，就重重摔在了地上。陆良人过来把钟离扶起来，在陆良人的带领下钟离慢慢找到了感觉。钟离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狠狠摔了三四跤后，也能跟着陆良人后面滑行了。一直滑行当然会很累，两人休息时准备玩个小游戏。就是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赢了就向后退一步，谁输了就向前走一步。一般玩到第六步时，就有人会撑不住了。第一次陆良人出了剪刀，钟离出了石头。第二次陆良人出了布，钟离又出了石头。第三次陆良人出了石头，钟离出了布。正当陆良人要把脚退回来时，一个打滑就向前扑去。钟离用双手扶住她的上身，但事情发生太快，结果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一时间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赶紧起身。一天的收尾居然是这样的意外事件，两人都无话可说。

        钟离回到了家，他感觉这一周就像做梦一样。无论是在便利店遇见她，发现她就是隔壁班的同学。还是打篮球时看见刚洗完澡的她牵着柴犬散步。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和陆良人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也没想过她喜欢踩枫叶的声音。不知道她会和自己在手机上聊天，也不知道她自习时会迷迷糊糊地睡觉。喜欢她，喜欢她戴上狐狸手链的手腕，喜欢她做操时的背影，喜欢她看电影含泪的眼，喜欢她喝奶茶时努努的嘴，喜欢她纯白色的房间，喜欢她，真的很喜欢她。一切发生得太快，钟离俨然已经坠入爱河。就算别人拉他出来，他也不愿意，他愿意溺死。学习生涯日复一日，无法分清每一天。可是因为陆良人的出现，钟离有种新生的感觉。好像从前的自己都不是自己，从前的生活都称不上生活。原来爱恋有那么大的魔力，暧昧不止上了头，暧昧布满了他的全身心。钟离看着雏菊窗帘，呼吸一会快一会慢。真好啊，窗外所有的东西都被忽略，被简化，被抹除了。只剩下那窗口，眨眼都不舍得眨。上周不知道那窗口后的风景，现在知道了也还是糊涂。

        陆良人又累了两天。事情发展得太顺利了，钟离看她的眼睛都要流出来。如果是一开始是她费尽心思接近钟离，现在她只要顺水推舟就行了。只要答应看他打篮球，答应和他一起吃晚饭，答应和他一起看电影，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接受他的矿泉水，狐狸手链，零食，也接受他的关心、在意、迷恋。表演一个欲拒还迎的羞涩女生而已，她多擅长这件事。像所有校园爱情故事的女主人公一样，只要学会等待，结局一定是他们幸福而美好地生活在了一起。这种老套的情节，她闭着眼都能猜中。只是刚刚在溜冰场摔倒时，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声比钟离的还大。告诉自己是因为运动太激烈而不是其他的原因，不能是其他的原因，绝对不能是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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