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虽然有点羞耻，但我想跟你接吻。

        节选自《沐仙女的日记》

        沐鹿柠听到一道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下意识拉住白慕延的手腕，往后面草丛里藏。

        白慕延被她扯下身，从草丛缝隙中看见前面有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女。

        看清眼前的人，沐鹿柠呆住了。

        罗小韵靠着墙，路闻枫挡在她面前吻着她的唇。

        沐鹿柠满脸通红，立马低头闭上眼。

        周围除了她躲的那个草丛没有其他的可以遮蔽的事物，早应该跑走的。

        她不是没看过别人接吻，就是当面看会不自觉地面红耳赤。

        白慕延见女生努力闭着眼，耳尖红得彻底“不就接个吻吗”

        她咬唇“我不习惯”

        也是，看个小说封面就脸红成柿子样。

        女孩缩成一团，深怕被人察觉到她的存在，有种挖个地洞准备钻进去的架势。

        白慕延对这些事无所谓，不喜欢看这热闹，可突然起身走人也不好，前面的人不谈，旁边的这位可能会吓死。

        他决定听会歌。

        白慕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耳机，给自己戴上一只，看了眼紧张兮兮的沐鹿柠，把另外一只给她戴上。

        沐鹿柠被冰冷的手碰到下意识抖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耳机。

        她见白慕延点了几下手机屏幕，随后一阵有节奏的音乐响起。

        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好久没听了。

        沐鹿柠百般情绪浮上心头，第一个便是激动，她喜出望外地看向白慕延。

        小女孩喜欢与不喜欢全写在脸上，白慕延摇了摇手机，轻声问“喜欢这首”

        沐鹿柠点头，笑得烂漫，沉浸在歌声里，回忆当初这首歌带给她的感触。

        沐鹿柠上初中前的成绩很差，一直稳占班里倒数，她试图改变，但她发现真的很难，数学题怎么做都算不出正确答案，被人教还是一头雾水，语文阅读理解就是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英语像是外星语，其他的科也有各自的难处。

        她不爱念书。

        她经常心崩。

        后来爷爷找她谈话，她把一直以来抑制的压力全发泄了，跟他听了一下午的歌。

        她记得当时她和爷爷坐在宅院外的石台阶，看天空飘着的白花花的云，随后那几多云被日落染成像是吞噬了一切温柔的橙红色，周围的一切被绝色覆盖。

        那是个平凡的下午，日落很美，风也温柔。

        眼角被哭得通红的她当时就有个念头:不想后悔。

        虽然下过决心了，但她学起来还是很费劲。

        不过她不再不泄气了，开始念书，遇到难题自己迎刃而解，像是打游戏一样，一路过关斩将。

        初三像是逆袭了一般，她跻身进全年级榜单前五名。

        在那个最艰难的时期，一直陪伴他的是爷爷奶奶，还有这首歌。

        沐鹿柠不自觉轻哼了句。

        声音很轻很轻，只有他能听到。

        女生声音既柔软又干净，还挺好听。

        不知过了多久，沐鹿柠抬头，瞥见前方空无一人，依依不舍地摘下耳机还给白慕延“谢谢学长”

        沐鹿柠欲起身，脚麻了，重心不稳，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后倒，突然被人拉住手腕，带进怀里。

        两人双双倒在草坪上。

        她撞上少年结实的胸膛，瞬间被树木清香包围。

        男生一手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依旧抓着她手腕。

        她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这个距离她只要稍稍往前凑一点就能亲到他。

        沐鹿柠看着他的薄唇，遐想亲吻是什么感觉。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立马从他身上起来，退了几米远，语无伦次“抱。。歉”

        这慌张的架势像是快要对他磕头了。

        沐鹿柠想他会不会摔到哪儿了，又往前凑了凑“没受伤吧，对不起”

        白慕延仰头看了她一眼，起身拍了拍后面的尘土“没”

        “那就好。。”她有些自责地低下头“真的抱歉”

        白慕延觉得这姑娘怎么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她一直这么提心吊胆地生活么

        “沐鹿柠”

        沐鹿柠有一瞬间的恍惚，一脸不可置信看向他。

        他刚刚喊她全名了，全名!

        “不管是道谢还是抱歉，只需要说一次就行了”

        白慕延走在前面，回头对她轻笑道“回去吧，差不多了，谢谢你收留我”

        教室里的数学老师听见有人敲门，转身看到白慕延，说教了他一番，然后让他进来。

        祁晟压低声音问他“你刚去哪儿了”

        白慕延拿出课本，心情似乎不错“没什么”

        祁晟看了他几秒，哦了一声，转头继续听课。

        沐鹿柠要疯了。

        她刚刚没做梦吧

        他真的叫了她全名。

        她觉得她中奖了，还是任何运气都换不过来的无价的奖。

        像是吃了一口棉花糖，心里甜滋滋的。

        白慕延在整理课堂笔记，顾苒来到他的桌前，正想开口说话，被几个同学打断

        “呀，小情侣在说什么呢”

        “今天的演奏绝了，郎才女貌吼”随后传来几个口哨声。

        “哎别打扰他们甜言蜜语了你”

        男生调侃“我哪有啊，你说是吧延嫂”

        几人乐呵呵看着他们。

        班上的人很少开他们的玩笑，今天学校气氛比较愉快，就没想那么多，八卦了几句。

        顾苒有点不好意，偷偷看他。

        没丁点反应。

        她顿时有些失落。

        过了一会，白慕延写完开口“再乱说，后果自负。”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平淡地跟人聊晚餐要吃什么一样，可所有人听出他话后的意思，不敢再多嘴，提起书包溜回宿舍了。

        许婷婷皱着眉看着收拾桌子的少年“你也没必要这样吧你不知道苒苒她。”

        白慕延看向许婷婷，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两个会很困扰”

        他的瞳仁很黑，深不见底，给人一种疏远、陌生的感觉。

        许婷婷对上他不容退让的坚定眼神，顿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顾苒握紧拳，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没事的，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也是，谢了啊”她拉住许婷婷的手“快走吧，我饿死了。慕延，我们去白伯伯那吃，要一起吗”

        “好”

        白慕延送她们回家，自己坐地铁回到公寓，洗了个澡，抱起独自玩耍的雪糕，回房写卷子。还没写多久，徐静姝就叩了叩他的房门“小延出来下，有话跟你说”

        他跟着她出房间。

        徐静姝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跟苒苒在一起了”

        白慕延顾苒演出完后，学校起了一片轰动，校园贴吧、微信群聊、□□等一系列的社交平台都散播着他们两人的消息。被他们圈粉的学妹们写的以他们为主角的同人文和剪辑的视频在各个群聊疯传，引得同学们疯狂讨论。演奏录像被人上传到短视频平台，意外爆火，人尽皆知。

        校长很快找出发布者，命令他把视频删了。

        事情闹得那么大，还是自己的学生，徐静姝不可能不知道。她清楚自己的儿子和顾苒从小一起长大，有很深的感情，私下已经认定她以后会成为自己儿媳妇。

        顾苒多么好的姑娘啊，长得漂亮、温柔、学习成绩好，还了解儿子的性格。

        徐静姝没等他的回话，继续说“在一起了挺好，苒苒是个好女孩，但是你要记住，不要耽误学业，还有你们还没成年，要注意分寸。。”

        白慕延觉得这个以‘他和顾苒在一起了’为前提的理论实在是过于荒谬，打断提醒她“妈，我没谈恋爱，我一直把苒苒当朋友甚至是妹妹”

        徐静姝显然不信，继续讲了一堆注意事项，跟上爱情教育课似的。

        白慕延太了解母亲的性格了，她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一教育起来就会叭叭叭说个不停，还不喜欢有人无视她。他知道他说什么也没用了，起身准备离开，徐静姝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

        就这样，白慕延站着上了一节爱情思维课。

        徐静姝讲完后，白慕延忍住脾气“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话，我没和顾苒在一起，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他懒得理她的反应，回房坐在床上，看向桌上堆积成山的书本和卷纸，有些心浮气躁。

        手机的铃响打扰了他的思绪。

        他习惯微信静音一切群聊好友，所以这条消息要么是亲人给他发的，要么就是垃圾邮件。

        白慕延看了一眼，身子往后倒，把手臂放在额头上，闭目养神。

        他连自己现在在干什么都不知道，还谈恋爱

        很久以前，他就开始疑问他为什么活着。

        活着为了取得一个漂亮的成绩，拥有美好前途活着为了给家人尽孝活着为了下半生的安稳

        这些因素都有，但他不确定哪个才是自己的人生目标。

        在这不确定下他难道还要加上另一个可能性:为了爱人

        别开玩笑了。

        他不是因为生活条件太好闲出屁来了，而是真心地疑问生命的意义。

        他试图从书中寻找答案，却依旧没找到。

        白慕延自嘲般地笑了笑。

        脑海中突然闪过她的一句“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遇见这些的吗”

        他愣了愣，起身关灯睡觉。

        柠:学长今天的演奏很出色!

        沐鹿柠看着自己发出的这条消息，抱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没回。

        虽然她不喜欢女同学们的疯狂尖叫，但不可否认，他弹唱真的很厉害，简直完美。

        她准备去洗漱，听到手机响了立马回头拿起桌上的手机看。

        不是他的，是推送广告。

        她有点小失落。

        沐鹿柠虽然有微博抖音，但不经常用，所以对学校爆红的视频一无所知。

        昨天因为被叫了名字，后面几几节课全程魂不守舍，回家也是躲进被子里傻笑。

        她隔天去学校才从同学那知道了这件事，又自顾自地闹别扭，不开心。

        沐鹿柠化悲愤为动力，开始沉迷学习，试图转移注意力。

        这个办法目前对她有用。

        “路闻枫你这小子前几年还用坚定的口吻说毕业找对象，转头就说谈恋爱了!”课间休息，男生们聚在路闻枫桌那。盛逸气不打一处来，勾着路闻枫的脖子，一脸埋怨。

        祁晟拆开棒棒糖纸，塞进嘴里“啧啧，玩我们呢”

        路闻枫安静地笑笑，不说话。

        盛逸生无可恋地看向白色的天花板，愤愤点名“小白苒苒，祁晟婷婷，你和学妹。。切，敢情就我和高文程没有女友了是吧，说好的单身一辈子呢”

        “你们俩可以凑一对啊”

        一群人哈哈大笑。

        “去你的”

        前面的男生漠然开口“别再说我和顾苒了”

        三人一脸诧异地看向白慕延，从不在意这些的这位怎么突然插进话题里了，语气还怪冷的。

        盛逸眨了眨眼“我随口提的你干嘛这么严肃”

        最近他和顾苒被提及的次数过多，他有些不耐烦。

        白慕延抓了把头发“没什么”

        他侧头，无意间看见操场上跑步的女孩。

        祁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沐鹿柠正努力地跑着操，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跑在最前面，甩后面人几十米远。

        顾苒打破僵局，笑道“聊什么呢”

        他们齐齐收回视线。

        祁晟:“路闻枫谈恋爱了”

        顾苒一脸惊讶地看向路闻枫“终于在一起啦”

        后者点点头。

        许婷婷也过来，挽住顾苒的手臂，对着路闻枫说“请吃饭哦”

        盛逸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最爱蹭吃了“就是啊带上学妹一起”

        “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路闻枫拿出手机打字问她，女生给他发了一串语音，他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听她的回复。

        一群人顿觉无语。

        “不是，你连她的声音都不让我们听吗”

        他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句，嘴角轻勾着。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几人无话可说。

        地点选在罗小韵家附近的川菜馆子，路闻枫听她说喜欢那里的菜，就定在那了。

        他们小情侣先到了，随后几人纷纷赶到。

        一伙人吃得其乐融融，罗小韵人很开放，加上之前就跟这几个人见过，聊了没多久就跟他们处得跟老朋友一样。

        白慕延除外。

        盛逸吃得乐呵，转头喊罗小韵“老妹”

        “嗯”

        不到一顿饭的时间，盛逸便这么叫她了。

        路闻枫向他递了个眼神“谁是你妹”

        “啧啧，你这醋坛子”

        桌下有人踹了他一脚，盛逸吃痛，咬牙切齿“学妹!学妹总行了吧!”

        他转头，重新拾起刚才准备的话“学妹有认识的好女孩可以推荐给学长我，我待人特温柔”

        坐在对面的人闻言立即损他

        高文程:“你可拉倒吧，这话你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

        许婷婷:“别祸害小女生”

        祁晟:“当个单身狗吧”

        盛逸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人“揍你们啊”

        罗小韵笑着看他们玩闹，想了想“我们班的女生都心有所属，就两个没有喜欢的人”

        罗小韵喜闻八卦，加上人缘好，班里什么女生喜欢哪个男生都一清二楚，她对盛逸说“我会帮学长留意的”

        服务员上菜，罗小韵看到自己的最爱，眼冒金星“这家的水煮鱼可香了，大家都来尝尝”说完夹了一块给自己的男朋友。

        许婷婷看了眼旁边的人，顾苒像往常一样偷瞄他。

        路闻枫跟罗小韵吃完饭去约会，他们其余的人分成三组，各干各的事去了，盛逸高文程去附近的网吧上网，祁晟跟许婷婷去看电影，白慕延送顾苒回家。

        顾苒到家，顾父开门见白慕延正准备离开，叫住他“小延来家里玩一会啊”

        他回头，轻笑道“不了叔，我还有点事”

        周末，沐鹿柠叉着腿坐在沙发上犹豫了半天，下定决心去找他。

        白慕延开门，见到沐鹿柠扎着一条麻花辫，一身浅绿色吊带连衣裙，还有一件白色羊毛衫。

        女孩双手抱着书“学长午好，我来还书”

        他伸出手，女孩乖乖地把书交到他手上。

        白慕延低头随意地翻了翻“怎么样”

        “我看了科普，但还是看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最后还是了解到作者想表达什么了，是个很值得回味的书”

        “有时候我觉得这是一本绝世大黄书，怎么谁谁都搞一起了，乱七八糟的，但后来觉得这也不是书的重点，看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百年来的重蹈覆辙让人感到有些忧伤”

        沐鹿柠讲了讲自己对每个角色的想法，白慕延认真听着，发现她有些观点跟他一样，说了几句，顺便讲了有关这本书的其他趣事。

        他们站在门口讨论了半天，都没过想要进去坐下说话。

        沐鹿柠觉得白慕延会推荐这本书挺意外的，想知道也想跟他聊更多他喜欢的书籍，开口“学长还有什么推荐的书吗”

        他侧身“进来”

        沐鹿柠第一次进男生的房间，房间风格简约，闻到了属于他的味道，桌上全是书本和几沓卷子，写满字迹，其余的地方干干净净，白色床头上的狸猫玩偶可爱显眼。

        门旁有一个深棕色书柜，5层，上面全是五颜六色的书。沐鹿柠看到有几十本自己都读过，还有几本英语词典书籍，每本都跟《百年孤独》一样，贴着几张索引贴。

        “想读哪本就拿吧”

        沐鹿柠从下往上看了看，目光定在最上面一本。她抬手指了指“这本可以帮忙拿下吗”

        白慕延拿下来给她。

        女生道了谢，又看了看书柜上的书籍，不禁感叹“你有好多英语书噢”

        “因为要准备”

        她转头“准备什么啊”

        “留学”

        去年的留学考试白慕延和顾苒高分通过，顺利拿到保送资格。

        这意味着他们不用高考，高中毕业后就可以直接飞往英国留学。

        沐鹿柠差点又震惊到说一句卧槽了，回神“哪儿”

        沐鹿柠回家洗完头，没开灯，脖子上挂着条白毛巾，直往阳台走去。

        每当夜色降临时，整个凌城一片灯火辉煌，相比天上隐隐闪烁的星星更有吸引力。

        她很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觉得那样能理清很多事。

        站了许久，女孩垂眼，低喃“英国啊。。”

        台灯照着藏着少女秘密的日记本，昏黄的纸张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你特别的人，就算相隔万里，你也能时刻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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