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时的味道像跳跳糖（上）

1

        我的学弟灰原雄第二十三次用他那亮晶晶的狗狗眼看向我的方向时，我开始思考如何说服家里人养一条狗。

        我觉得灰原学弟喜欢我。

        这不是空口无凭。灰原学弟虽然善良乐观开朗活泼，但平时和别人的互动也还在正常交友范围。现下他对着自己学姐抛这么多次媚眼，很难让人不多想。

        我没有要和学弟谈恋爱的想法，但如果家里人能同意，我也不是不能养一条——不，我是说，我也不是不能让灰原学弟成为我们家庭的一份子。

        在我还在思考如何忽悠爸妈认一个干儿子的时候，本来离我有几步距离的灰原学弟侧过头跟他身旁的七海学弟说了什么，而后睁着那双满含孺慕的眼睛，冲着我小跑几步，凑了过来。

        我很为难，毕竟我还没想好怎么扩大自己的家族，面对这样炙热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灰原学弟像是要告白的小女生那样紧张不安又满怀期待，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对我说。

        学姐，我觉得你和夏油学长真的好般配。

        我定定地看着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的灰原学弟，然后转头看了眼闻言笑得一脸温和友善的夏油杰。

        夏油杰动作自然地捞起我的手，强行来了个十指交叉，而后笑眯眯地冲灰原学弟点头。

        夏油杰说，谢谢，我也觉得。

        我眼前一黑。

        本来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学弟如今却怎么看怎么讨人厌。我那讨人厌的学弟兴奋地冲我们挥挥手，而后又一溜烟跑回七海学弟身旁。我收回视线，抽了抽手，使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救出自己的手。

        我沉默。

        夏油杰仍然是那副温和有礼的笑容，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你喜欢灰原？

        我眼观鼻鼻观心：怎么会是呢？

        夏油杰呵呵一笑：那为什么刚刚他跑过来的时候我舌尖发甜？

        我诚恳不失疑惑：怎么回事呢？

        我和他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半晌，夏油杰叹了口气，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按了按眉间，神色无奈中带着些许疲惫。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发顶。

        他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这么惊慌。

        他说：你惊慌时的味道像跳跳糖。

        2

        夏油杰的青梅竹马兼同班同学是个有点……十分奇怪的人。

        从小的时候两家就是邻居，明明年纪相同，她却好像要比同龄人显得更加年幼迟钝，且思维跳跃。

        第一次见面时两家孩子被父母拉着互相交换了名字，并带去小花园玩。等大人们有说有笑地离开后，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冲夏油杰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而后口齿不清地喊道——

        げどう！（gedou/□□、坏人）

        尚且年幼的夏油杰：……是げとう（getou）哦。げとうすぐる。

        小姑娘点点头：げどう…？

        夏油杰：……

        夏油杰：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可以叫我杰。

        小姑娘：嗯嗯、げどう！

        夏油杰好声好气地跟小姑娘讲道理，好说歹说让对方改口叫杰，但并没能纠正好她的口齿不清。

        夏油杰不敢想象小姑娘笑得甜蜜灿烂，却一口一个げどう叔叔/阿姨的场面。

        为了防止一些比较尴尬的情景出现，每次两家人见面交流时，夏油杰都会在小姑娘开口打招呼前迅速打断，并且拉着她的手，有礼貌地跟大人表示他要带青梅竹马一起去玩。

        大人们还在欣慰两个孩子之间的友情，殊不知夏油杰默默付出了多少。

        夏油杰心力憔悴。

        可惜他的努力没能把对方引上正道。

        某天夏油杰帮父母买东西，回家的途中路过邻居家，发现他那青梅竹马一个人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抬着头看天，神情专注。

        她突然对着虚空露出笑容：くそ！（kuso/可恶、粪）

        她顿了顿，神色略带疑惑：くそ…？

        她迷迷糊糊地重复：嗯……くそ！

        夏油杰：……

        3

        我是超能力者。

        是的，我不是咒术师，我是超能力者，我的超能力是——

        请神。

        「……」

        从小就一直隐约能看到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神大人，有着十分风雅的名字：くそ。

        「是くすお」（kusuo）

        是的，隔壁的神经常这么语气毫无波澜地纠正我。但我是从小被绳子栓住的象，如今已然失去了做出改变的能力——

        隔壁的神呵呵冷笑。

        「那夏油呢？」

        我无言以对，我舌尖发苦。

        那么从头梳理一遍吧。

        我是超能力者，从小就能看到隔壁的神大人「くすお」——齐木楠雄。

        因为种种原因，我和夏油杰做了多久的青梅竹马，就和齐木楠雄做了多久的青梅竹马。我曾经问过既能读心又能传音还会漂浮术等等等等超能力的神大人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神大人反问我。

        「你觉得我们是朋友？」

        我说，我们当然是朋友。

        当时神大人的表情很奇怪，要感动不感动的，看上去像是个面瘫患者踩到电门。

        我和神大人之间紧密的关联只有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不知什么原因，我能全天候无休息地看到神大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场景。随着神大人戴上抑制器，我们之间的联系减弱，我看不到神大人那边的画面，只有我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才会回应我。

        感觉就像是上学校后和朋友分到不同班级，关系依旧亲密，但接触变少了。

        那时候我一直保持着三五天骚扰对方一次的频率。可是当夏油杰毕业后跟我坦白要前去一个宗教学校学习的时候，我连着轰炸了神大人一个星期。

        怎么办，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夏油杰也信教信神啊！

        夏油夫妻对杰的决定并不支持，他们苦口婆心地劝他，还找到我，希望我这个青梅竹马也能帮着劝劝，然而殊不知我是最没有立场劝他的人。

        我比夏油杰还信这个呢。

        我当时忧心忡忡，整天幻想我们的未来。我的预测有很多种，有一身神父服站在教堂十字架下阖眼祈祷的夏油杰，有一身僧服站在寺庙廊下眺望远方的夏油杰，也有身穿黑袍在小黑屋里神色癫狂的夏油杰。

        那么问题来了，夏油杰信的是哪种宗教？

        大概是受不了我的低气压，某一天，神大人忽悠我：其实你也是超能力者，你跟着他去那个学校就行了。

        神大人说：只是一点，之前我帮你把看到丑东西的能力封起来了，你要跟着夏油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开。

        怎么会是呢！我才不是超能力者，我从小普普通通，毫无特殊之处，我不信！

        神大人：……

        神大人焦头烂额，他说，好好好，你不是。但从现在开始你是了，我激发你的超能力，你跟那家伙去吧。

        大概是中途出了什么错误，我被激发出超能力之后，夏油杰变得能实时感受到我的情绪波动，具体体现在味觉上。我高兴时他能尝到甜味，我忧伤时他感到苦涩，等等等等。

        虽然只是基础的情绪。据夏油杰反馈，更加复杂的情绪他好像还没感受到。

        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夏油杰神色变幻莫测，我心虚地悄悄联系神大人。叫了好几次，神大人才施施然地接起电话。

        神大人说，哦，没事。

        你这是漏超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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