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苏凌远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见一阵风铃声。

        老板的声音传了过来：“欢迎光临，又是三个人一起来啊。”

        两个人敏锐地听见“三个人”，同时扭头回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三个女生，又把头扭了回去。

        祁言搅动着咖啡：“……神经反射。”

        苏凌远：“我也。”

        祁言突然：“等等，那三个女生有谁？”

        苏凌远也觉得刚刚不对劲。

        他俩又扭头看了过去。

        祁言看了回去，那个女生也发现了他，喊了一声：“阿言哥哥！”

        老板看到这一切，笑着说：“哎哟，想不到小言和寒影也认识啊。”

        江寒影带着她的两个姐妹坐在他俩旁边。

        祁言纳闷道：“妹妹你是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江寒影笑了笑，对他眨眨眼：“青春期的小女生可是能找到很多环境不错的店哦。”

        苏凌远和祁言听到“青春期的小女生”几个字后，神情复杂。

        江寒影看着他俩的表情变换，笑出了声。

        祁言像是不经意地问：“妹妹，如果你的哥哥江扬受人委托帮忙照顾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生，你会怎么想？”

        江寒影歪头思考了一会：“看那个女生怎么样吧，如果跟我合得来，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有一个前提是，她性格要好一点，毕竟我哥他经常被一个电话叫走，去医院抢救病人啥的，忙的要死，我可不想让那个女生打扰到我哥的工作和他……感情生活。”

        祁言赞许地看着她，说：“妹妹大度。”

        江寒影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怎么？真要给我哥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祁言避而不答：“先问问，以后再说。”

        他说着站起身，同时把苏凌远暗中拉了起来。

        祁言对三位女生笑了笑说：“我们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聊的开心，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江寒影回笑：“好，阿言哥哥拜拜。”

        等到他俩离开后，和江寒影同行的一位女生用手撑着头，看着他俩的背影：“小影，你的阿言哥哥还有另外一位，好帅啊，跟你哥哥一样是医生吗？哪个医院的？什么科的？”

        江寒影拍了一下她：“醒醒，回神了，人家两位是警察。阿言哥哥和我哥是高中同学啦。”

        另一个女生角度清奇：“有女朋友吗？看上去好年轻来着。”

        江寒影服了自己两位姐妹，打算彻底断了她们的念想：“oh，我的天，两位，真的醒醒，我哥都三十了，阿言哥哥作为他高中同学，年龄能差到哪里去。还有啊，他们市局都想把他俩凑一对。我哥他喜欢的人也在市局里头，他跟我哥说的。”

        两女生瞬间焉了。

        “为什么，好看的男孩子的对象都是男孩子。”

        苏凌远和祁言在跟三位女生告别以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直奔柜台，找了老板。

        老板看到他俩：“哟，小言，有事情？”

        祁言“嗯”了一声：“老板，问一下，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三个男的经常一起来的？”

        老板想了想，肯定地说：“有啊，每次都三个，时间还特别固定，想不注意都难。”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苏凌远此刻终于可以问道：“这个固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老板看了看时间，说：“每周五下午五点左右，这周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明天。”

        祁言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监控，他指着监控问老板：“监控视频有上周五的吗？”

        老板想了想，有点尴尬：“……忘了，我都忘了多久清一次监控了。我这店平时也没那么大客流量，也没出过事，就忘了。”

        老板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从一个角落里的文件夹翻出了控制监控的软件：“哦，还在。小言我传给你？”

        祁言点点头：“谢谢啊，老板。”

        苏凌远在等视频传过来的时候，他看着老板问了一句：“那三个男的，来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老板从柜台下面掏出来一个盒子，说：“上周五来的时候座位上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啥。”

        祁言赶在苏凌远之前先给他塞了一双手套过去：“拿着。”

        苏凌远看着自己手中的手套：“……”

        他默默地带上手套，打开了那个盒子。

        他翻开表面一层泡沫，发现是一把刀，沾染着血迹。

        祁言和苏凌远：“……”

        祁言无话可说：“这是故意的还是忘了？”

        老板看到这刀，脱口而出：“卧槽。”

        祁言从兜里又掏出一副手套和一个物证袋。

        他把盒子恢复原样，放进了大号物证袋里面，嘴里说着：“如果明天他们来了，问你有没有看到这个盒子，记得说没有，哦还有，把以前包括今天的监控视频全删了，这样死无对证，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实在不行明天不开门了。”

        苏凌远摇摇头：“不开门不可能，他们会怀疑的。”

        老板想了想，说：“不开门可以啊，我以前经常懒得开门，一关一个星期的那种。随缘开门，随缘关门，熟悉我这店的人都知道。”

        苏凌远作为生客，并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真诚地发问了一句：“老板，您真的不想赚钱吗？”

        老板对他一笑：“开这店是为了好玩，我主业又不是开咖啡店的。”

        祁言指了指墙上的画：“那个才是老板的主业。你以为这个装修都是装修公司干的吗？得有设计才能装修啊。”

        苏凌远：“……”

        苏凌远：“好的，打扰了老板。”

        老板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正常，我只不过是年轻的时候，画过一个咖啡馆设计图，没有人愿意拿我这个图纸去装修，大家都打算用深色系的。然后我就打算自己开一家店了，那个图纸做出来的效果就是现在的初见了。”

        苏凌远看了看四周：“效果还不错，至少很多人来了就会再来，不是吗？”

        老板打趣道：“所以叫做‘初见’啊，小言有没有跟你说过‘初见’这名字的来历？有的时候啊，第一印象特别重要，不管后来经历了什么，你记得的永远都是第一印象带给你的感觉。”

        从初见离开以后，苏凌远回头看了一眼‘初见’隐藏在道路两边的门说：“这老板给我一种感觉。”

        祁言接着他的话说：“大隐隐于市是吧。”

        苏凌远点点头，向前迈开了脚步：“嗯，我挺羡慕这种生活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祁言跟着他走：“其实你多来几次就会知道，总有一个人会在每天下班后的时间点来这家‘初见’，老板永远都会给这个人做一些只有那个人能够享用的甜品。据别人说，那个人和老板两厢情愿，在一起很多年了。‘初见’这个名字，其实就是说老板在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陷了进去。”

        祁言晃了晃手机：“现在回市局给易安看监控吗还是怎么打算？”

        苏凌远看了一眼微信群：“先回市局吧，省厅那边三个人之前说什么也不愿意留在乐阳了，喊着要回青城，待会就走了。”

        祁言点点头：“那走吧，回市局，正好给易安看监控让贺兰画人。”

        两个人刚刚迈入市局大门，就看到戴建然带着兰楠黄天明从市局里冲了出来。

        苏凌远：“？”

        戴建然看到他俩，紧急刹车：“嘿，苏队，我们走了啊，沅江市那边有命案喊我们赶过去。”

        随即而来的林瀚铭带着一大袋东西塞到了戴建然手里：“这买的实在是太多了，快点来帮我们分担一下这甜蜜的负担。”

        他看到了苏凌远和祁言，打了声招呼：“苏队，祁主任，你们回来了？”

        苏凌远点点头，指着这一大袋东西半晌没说出话。

        林瀚铭解释道：“哦，这个，我解释一下，本来是一个人去买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消息传错了，然后三个人出去买，实在是太多了，苏队你办公室都被放了两袋。”

        兰楠默默说：“你们市局为什么这么有钱。”

        苏凌远看了眼林瀚铭，示意让他解释。

        林瀚铭咳了一声：“啊这个嘛……陆川老婆上本小说版权卖了几百万，然后，她为爱捐款，把我们市局一些设备升级了，还绰绰有余……因为这个我们甚至送了她一面锦旗，陆川亲自下场写的文字。”

        黄天明被一口狗粮噎着，摆了摆手直接上了车。

        祁言向戴建然和兰楠微笑：“我们市局……其实有不少人‘嫁入豪门’。”

        林瀚铭数了数：“陆川算一个，诶，易安我记得好像也是啊……”

        苏凌远拉着林瀚铭：“别数了，人家还要去沅江市那边，你帮他们开车吗？”

        林瀚铭瞬间闭嘴。

        祁言跟戴建然和兰楠道了声别，也跟着回了市局。

        易安拿到监控以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怨气。

        苏凌远搭着他的肩：“没事，我们跟你一块看。”

        易安的怨气瞬间少了不少。

        祁言拿着物证袋，往法医科那边走：“那我先过去找陆川了，血迹我拿去化验一下。”

        苏凌远：“ok，有结果跟我说。”

        祁言带着物证袋走远了后，苏凌远和易安也来到了电脑旁。

        易安看了看这个解压后的文件夹的文件，默了几秒。

        “来吧，苏队，有没有大概的时间点。”

        苏凌远点点头：“下午五点左右。”

        易安直接选择善于运用搜索：“找到了。”

        视频在三个男人离开以后，被苏凌远喊了暂停。

        他指着画面上的一点：“是不是留了东西？”

        易安分辨了一下：“诶，是，好像是个盒子。”

        苏凌远拍桌：“就这三个了，我去喊贺兰过来。”

        他回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白琛与贺兰：“我靠，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白琛：“刚来不久。”

        贺兰则对他微笑了一下。

        苏凌远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了贺兰：“能画吗？”

        贺兰嘿嘿一笑：“这监控挺清晰的嘛，我抓点紧呢，今晚你就能拿到画像了。”

        易安凉了苏凌远一眼：“还要看吗？我想睡觉，我快两天没合眼了。”

        苏凌远揉了揉易安的肩膀：“可怜见的，快去吧。”

        易安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哈欠，跑去了休息室。

        白琛则一直没动，苏凌远观察了一天他看贺兰的眼神，心中了然：“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贺兰猛地咳了几声：“噗，苏队，想不到你是第一个看出我俩关系的人。两三年前就勾搭上了，我过来市局也是为了他。”

        苏凌远无言地看了看白琛，白琛终于损了一回：“苏队，我还以为以你这凭本事单身的能力是最后一个看出来的呢。”

        苏凌远瞪了白琛一眼：“天天拿我单身说事是吧，贺兰你今晚没画出来了，拿你没完。”

        说完就走了，贺兰看着他的背影，啧啧：“哎哟，恼羞成怒了。”

        白琛揉了揉贺兰的头：“好啦，快画吧，早一点确定人早一点休息。”

        贺兰：“好好好。”

        被嘲笑了的单身狗苏凌远在走廊略略思考了片刻，决定去找市局另外一个有名的单身狗祁言。

        祁言看到他，看了眼时间：“这才过了多久，就过来了，找到人了？”

        苏凌远点点头，然后问道：“刀上有痕迹吗？”

        祁言瞥了他一眼：“只有血迹，别的都没有，陆川从盒子外面到里面用小刷子认真刷了半天，呃……其实有痕迹的，只不过……”

        陆川刚洗完手过来，插了一句：“那三个男的进咖啡店都要戴手套吗啊？只有那家店老板一个人的指纹。”

        苏凌远：“……血迹呢？”

        祁言拍了拍手：“正在比对dna呢，等会。”

        他往电脑看了一眼：“嚯，好几个三人重合血迹，有个是一个人的，让我看看是谁……程墨？”

        陆川吹了个口哨：“贺兰那边是不是在画了，终于可以锁定人了。”

        苏凌远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找到凶器了。我怀疑那凶手也是被人控制的，不然刀都快掉一周了，都没人发现，回来找这玩意。”

        祁言撑着头：“不仅如此，连上面的指纹都只有老板一个人。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三个人是故意的，跟张文博一样，不想再被他们控制了。这里面也有点运气成分在，不然我们不去‘初见’的话，也不会发现这个，更何况如果老板扔了呢？”

        祁言说着，否定了自己最后一句话：“哦忘了，他们三个是熟客来着，知道老板随缘开门之外，应该还知道老板曾经帮人保管过半年的包，里面什么都没动，被那个失主谢了好久。”

        苏凌远再次被老板给震撼到：“我现在相信他开店真的是去玩的。”

        陆川欠打地说了一句：“嘿嘿，感谢这家店，让我和我媳妇相遇。”

        两单身人士十分默契地把他打了出去。

        陆川站在门外：“……”

        苏凌远气笑了：“我刚刚被白琛塞了一口狗粮，怎么到这里来也逃不过塞狗粮的命运呢？”

        祁言敏锐：“白琛？不会是白琛贺兰？”

        苏凌远点头。

        祁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哦，之前暗恋你的都移情别恋找新的男人去了，你还单着。”

        苏凌远用双手把祁言头发揉炸了：“你不也单着吗？怎么不找对象？”

        祁言打掉苏凌远作乱的手，整理自己的头发：“没兴趣，在我看来，死去的尸体都比对象好得多。你呢？苏局没把你拉过去相亲？”

        苏凌远听到“相亲”两个字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掏出手机，翻了一下，绝望地说：“完了，忘了，还有半小时。你说我怎么做到半小时内，在下班高峰期，杀到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

        祁言：“……加油。”

        苏凌远一把拉过祁言：“走了，我爸说你也得去，是两个女生。”

        祁言连忙：“诶诶诶，我不去——”

        苏凌远淡然：“不好意思，我有选择性耳聋。”

        祁言：“……我想打你。”

        苏凌远在一次红灯时，看祁言还在低气压，他瞥了祁言一眼：“咋了，相个亲而已。”

        祁言目不斜视：“哦，以我之前的经验来看，这次也得黄。每次都是，听到我的职业是法医就不干了。说是无法接受一个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而且还忙。反正基本听到法医两个字就谢绝了。”

        苏凌远：“啊这。”

        祁言继续道：“没办法啊，法医这职业有点受偏见的。遇见什么尸体都得上，巨人观，腐烂尸臭都是家常便饭。我大学同学还在法医这个岗位的，要么找了同是警察甚至是同为法医的，要么就是，找了一个学了法医知识但没当法医的人。”

        苏凌远想了想他爸：“那我爸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拐到我妈的？”

        祁言想起苏局这个“另类”：“苏局他……怎么做到的一个法医拐跑了一个成功女性的典范的？”

        苏凌远认真：“……我也不知道。”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时间前几分钟到达了那家西餐厅。

        祁言看了他俩身上的私服：“我感觉我俩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苏凌远跟服务员提供预订消息后说：“没事，没穿警服过来就不错了。”

        祁言：“也是哈。穿警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查店的。”

        刚坐下不久，两位女生也来了。

        一位女生开门见山：“你们是被抓来相亲，不是你们的本愿吧。”

        祁言：“啊，是啊。难道你们也？”

        那个女生点完自己的那份后把菜单给了同行的女生。

        她直接摊牌：“说句实在话，我们两个之所以要求相亲对象是警察，只不过想用你们的身份而已。”

        苏凌远一笑：“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但不方便报警？”

        那个女生点点头，自我介绍：“嗯，我是周艺文，她是潘婷，我们两个目前是合租状态。近几天我们发现我们住的那一片有点不对劲，也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

        祁言了然：“那这样吧，待会呢，我们跟你俩过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呢，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摆脱现状吧。”

        周艺文双手合掌：“谢谢。”

        潘婷犹豫了很久，从包里翻出来一封信：“这个，麻烦你们看看。”

        苏凌远接过来，打开了那封信。

        前面倒是没什么，很普通的问候语：

        “见信如晤。”

        直到最后两段，语气突变。

        “我常常看着你的一切，渴望拥有着你，想把你作为我的私有物。

        我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苏凌远皱眉：“恐吓信？”

        潘婷点点头：“所以，才想请人帮忙。”

        苏凌远和祁言对视了一眼，他看向周艺文和潘婷：“这样，这个忙我们帮了。这么嚣张地威胁一位美丽的女士，简直不做人。”

        潘婷被他的话逗笑了：“谢谢。”

        祁言知道苏凌远为什么看向自己，他想：苏凌远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导致现在这么理解女性吧。

        他在内心总结：铁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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