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香又甜的烤红薯

一连过了几天，也没见睢寻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特别是当体育课后，许艺秋给她讲睢寻把晕眩的她扛起来要去医务室的事，笑他走了几步竟然回头问医务室在哪。

        看睢寻很轻松地扛起姜满星，同学们纷纷猜测睢寻到底有几块腹肌，看着那么瘦，力气竟然这么大。

        姜满星想，哪是他力气大，是他根本就跟我们不一样。

        虽说少年扛他的方式让她当时更难受，可少年至少还愿意送她去医务室，是不是说明，睢寻人还可以？

        姜满星想，要不直接跟他挑明？

        喂，就算你是个妖怪，但那有怎样，现在可是个法治社会，你要是敢对我这样那样，法律会制裁你的！

        不行不行，这样会不会太猖狂了？

        求求你，你是个好妖怪，别杀我，看在咱俩坐了几天同桌的份上饶过我吧……

        姜满星脑海里不断做着斗争，思考着要怎样跟睢寻说。

        恰逢放学铃打响，安静的教室一下子热闹起来。

        今天周五，大家都特别兴奋，过了一周，不少同学都已经熟络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周末去哪里玩。

        睢寻趴在桌子上睡觉，没戴助听器的他听不见放学铃，也不见教室的吵闹。

        这一周下来，睢寻要不就在课上玩手机，要不就睡觉。老师看见了也不管他。

        但睢寻平常大多时候都带着助听器，只有睡觉时才会取下来。

        上午还见到了睢寻的助听器，可他下午一来就没见他把助听器戴上。

        姜满星犹豫，要不要喊醒睢寻。

        想起周一叫醒睢寻受到的冷眼和无视，姜满星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管他呢，反正他也不是一般人。姜满星抿了抿唇。

        他应该会自己醒吧。

        这样想着，姜满星收拾好书包跟着许艺秋出了教室门。

        “满星，我们周末去哪里玩啊？”许艺秋一脸兴奋，“这可是我们开学的第一个周末！要不去万达吧，听说有一家烤肉店很好吃。”

        “好呀，没问题。”姜满星笑着应到。

        “诶，满星，你看前面，好多人围着啊。”许艺秋嗅了嗅空气中的香甜，眼前一亮：“烤红薯，是烤红薯的香味！”

        “好久没吃过了，满星，要不我们去买俩？”

        “好。”

        两个少女背着书包挤进去。

        正是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学生人很多，许是今天周五，城管也放松了管制，门口有三三两两的摊位卖着小吃。

        但就属烤红薯这儿的人最多。

        “老板，我要一个，挑个甜的！”

        “我要俩！”

        “挑个小的吧，太大吃不了，回家还要吃饭呢。”

        ……

        卖红薯的老爷爷眉开眼笑，“好嘞，大家慢慢来，别挤。”

        好不容易人少了点，许艺秋和姜满星买到烤红薯后天已经暗了下去。

        校园门口也没什么人。

        “呼呼，好烫。”许艺秋掰开烤红薯，咬了一口，就直呼气。

        “许艺秋，姜满星！”背后有人在喊她们。

        “谭文思。”回头，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朝她们走来。

        “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走啊？”

        “我们买烤红薯呢，可多人了，现在才买到。”许艺秋答。

        “你呢？”

        “老师找我有事儿，所以走的晚。”

        姜满星咬了口绵密香甜的烤红薯，突然想到了睢寻。

        “你是教室最后一个走的吗？”

        “是啊。”

        “真没其他人了？有没有人趴着睡觉，或许你没注意……”

        谭文思啊了一声，听姜满星这么一说，有些不确定：“不会吧，我回教室人都走光了。”又加了一句：“我最近近视好像又加深了，我突然也不是很确定了……”

        睢寻不会真的还在教室吧？

        姜满星有些紧张。

        “怎么了满星，你问这个干什么？”许艺秋好奇道。

        “睢寻可能还在教室，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

        姜满星越想越有可能。

        他没戴助听器，也不知道已经放学。万一他没醒……那岂不是现在一个人被关在教室了？

        “啊，不会吧……”许艺秋安慰道：“说不定他自己后面醒了呢。”

        咬了咬唇，姜满星有些后悔走的时候没叫醒睢寻了。

        想起开学前黄举兴对她的嘱托和信任。

        愧疚感几乎要淹没她的大脑。

        “秋秋，你先走，我回教室看看！”

        少女转身就跑，徒留许艺秋和谭文思愣在了原地。

        “班主任应该还没走，给他打电话去教室看看不就行了吗？”谭文思看着已经没影的姜满星，叹道：“她跑的也太快了吧。”

        许艺秋赞同地点点头。

        —

        一路狂奔到教室门口，姜满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二月的天仍旧黑的早。

        走廊里只有昏暗的灯光，各个教室里也全无光亮，漆黑一片。

        姜满星走到高二（三）班门口，教室门已经被关上。

        姜满星转了转门把手打开教室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大爷还没来锁门。

        姜满星打开灯，教室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空无一人。

        睢寻不在。

        姜满星松了一口气。

        应该已经走了吧。

        背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中年男人的疑惑声：“姜满星，你怎么还在教室？”

        是班主任黄举兴。

        姜满星循着声音回头看。

        是黄举兴，身旁站着一名修长的少年。

        “我……额……我马上就走了。”姜满星吞吞吐吐。

        黄举兴嘿道：“你们俩不愧是同桌，都走这么晚。正好，我跟睢寻也要出校门，一块儿走吧。”

        “昂……”姜满星有些不敢直视少年，低着头应到。

        睢寻不会是被班主任喊醒的吧……

        如果老师知道自己走了，却没有喊醒睢寻，更何况他还没有戴助听器，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但是……

        姜满星咬了咬牙。

        睢寻是在课上睡觉才会被留在教室的……他也有一部分责任吧……也不能全怪她啊……

        其实，睢寻是自己醒的，睁眼的时候教室一片黑暗，所有人都走光了。

        冷静地起身，丝毫不在意是不是所有人好像都忘了他一样。

        恰好在门口看到了黄举兴。这个老师太过于热情，非笔画着自己要跟他一块走。睢寻只能跟着他去办公室收拾东西然后和他一块走。

        一行三人到出校门前都没有说话。

        到了校门口，黄举兴开口说话了。

        “姜满星，你家是不是在辰景良居？”黄举兴问道。

        “是。”姜满星答，神色疑惑，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正好，睢寻家也在那里，你们顺道一起回去吧。”黄举兴一拍手，笑道：“你看你们又是同桌，又住一个小区，真是有缘。”

        姜满星哈哈干笑了两声。

        黄举兴又道：“你这几天跟他坐，肯定也发现了吧。”他指了指耳朵。

        姜满星点点头。

        黄举兴：“那你跟他回家的时候多注意他点儿。”

        “好。”姜满星抿了抿唇，应道。

        睢寻没戴助听器，所以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

        说实话，姜满星从那天在小区见到睢寻就知道他和自己一个小区。

        为了不碰到他，姜满星放学也总是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等睢寻走后自己再走。

        没想到因为今天这事，两个人倒还被迫一起回家了。

        小区越往里走越安静。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好像相互不认识。

        姜满星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捏了捏双拳，内心很挣扎。

        要不要跟他说抱歉……

        要不还是逃吧？可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如果突然就跑会不会显得自己欲盖弥彰？

        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好的环境和越来越少的人，姜满星心脏跳动得厉害。

        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姜满星心一顿，也跟着停下。

        心跳到了嗓子眼。

        睢寻转身，深蓝色的校服在暖光的路灯下很是柔和，少年轮廓分明，线条流畅，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姜满星。

        少年背着光，姜满星离他三米左右的距离，看不清睢寻眼底的神色。

        不会要动手了吧？

        姜满星僵在原地，身体绷得很紧。

        睢寻抬脚慢慢走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没喊你的！真的很抱歉！呜呜呜你别杀我，我错了！”姜满星抖着唇突然大喊道。

        少年脚步顿了顿，一向淡定的眼眸露出一丝疑惑。

        天色已暗，少女嘴皮子动的很快，睢寻看不清，也听不清她讲的什么。

        “我听不见。”

        姜满星嘴里的话顿时停住了，微微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睢寻站在离她不远处，明明天气还没有回暖，他却穿的很少，整个人是显而易见地瘦。

        睢寻的这句没带有一丝情感的话，平淡的仿佛在问“你今天吃了吗”。

        刚刚吃的红薯明明还满嘴甜腻，可现在却被满心的酸涩替代。

        他听不见……

        攥紧了手里装红薯的袋子，姜满星莫名觉得眼前的少年很可怜。

        那个周一映像中的妖冶形象，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

        抿抿唇，姜满星从书包里翻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小跑过去，把纸和本来要带给弟弟的那一份烤红薯一把放进睢寻怀里。

        鼓起勇气盯着他漆黑的眼瞳，暖光的路灯照在姜满星的脸上。

        她嘴型张得很大。

        先是嘴巴嘟起，然后双唇轻碰，最后嘴巴向外拉开，露出一小排牙齿。

        对、不、起。

        对不起，自己先入为主，明明两个人还没接触，就一直在内心编排他。对不起，这些天凭自己的主观臆断，一直疏远他。对不起，知道他听不见，却故意不叫醒他……

        少女努力张大嘴型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可睢寻看懂了她说的那三个字。

        瞳孔微缩，睫毛轻颤。

        睢寻眼神有些深沉，看着少女说完这三个字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绕开他跑远了。

        少年没有转身，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纸条和和烤红薯。

        他拿起纸条看了看，上面是一句话：对不起。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

        睢寻把目光在纸上放了很久，看的很认真。好似那不是短短的两句话，而是一篇长文。

        过了半晌，睢寻把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又看了眼女孩递给他的烤红薯。

        已经不像刚拿出来那么烫，只有一点温。

        睢寻还是掰开干而焦的外皮。香甜的味道瞬间窜入少年的鼻尖。

        入口，甜，软。

        少年蓦地轻笑出声。

        舌尖轻轻抵了抵牙齿上残存的香甜。

        和平相处……

        当然可以。

        睢寻眼眸微深。

        只是希望她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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