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院

上小学的时候，林悦还想过自己要当科学家什么的。等上了高中，学了文科，林悦也就明白科学家什么的，也只是幼时的天真之语罢了。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上大学。至于考上之后，别说职业了，就连大学学什么专业高中的林悦都没有想过。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特长，唯一的兴趣就是看书，对于以后做什么，完全是一片空白。

        但工作却是一个成年人不得不面对的生活和现实。长大的林悦也不例外。

        可能因为年轻，身体素质也比较好，林悦恢复得很快。

        早上查房的时候医生看了林悦的检验单，笑眯眯地对江源和林悦说：“没什么问题，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家属什么时候把手续办一下吧。”

        江源和林悦相视一笑，和医生道了谢。

        “终于可以出院了，恭喜你们，这段时间多亏你们帮忙照看小涵，太感谢你们了。”对于林悦和林悦妈妈的帮助，小涵妈妈很感激，此刻真心为林悦的恢复而高兴。

        “谢谢，不用客气，小涵很懂事，我们都很喜欢小涵。”林悦笑着说。

        隔壁床小涵却不开心，嘟起了嘴，医生出了病房就爬下床跑过来依偎在林悦身边。

        “小涵回来，不要闹姐姐。”小涵妈妈看到小涵跑过去了，连忙喊她。

        “没事，小涵喜欢姐姐是吧。”林悦顺手搂住小涵。

        小涵用力点点头：“姐姐陪我玩，给我念书。我最喜欢姐姐了。”

        小涵又问：“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姐姐了？姐姐会不会忘记我？”

        “不会的啊，姐姐有时间会来看你，你好好的治疗，等你出院了姐姐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林悦说。

        “太好啦，我还没有去过游乐场呢！”小涵还是有点低落。

        “是吗，没事，等你身体养好了，姐姐带你去，让哥哥带你玩海盗船，过山车。”林悦坏心眼地把危险项目推给江源。

        小涵着急：“姐姐也要一起玩！”

        “小涵想着姐姐对不对，小涵对姐姐最好了，可是姐姐胆小，姐姐在下面看你们玩。”林悦捏捏小涵的小脸，示意江源说话。

        江源收到林悦的指示，立刻表示：“有哥哥呢，哥哥陪你玩，让姐姐在下面给小涵照相。”

        小涵这才点点头，仿佛又想起来了什么，从林悦床上滑下去，掀开自己的枕头，拿出一张画递给林悦。“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画，送给你，看到小涵的画就会想起小涵了。”

        孩子用稚嫩的笔触，描绘了她眼中的林悦和江源，两个人手牵手站在繁花中间。

        林悦很感动，决定回去就把画裱起来：“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小涵乖乖治病，一定要好起来，出去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涵开心：“那我可以吃冰激凌吗？”

        “可以！”林悦答应了。

        “汉堡包呢”小涵又问

        “小涵想吃什么姐姐就带你吃什么！”小孩子的心愿总是这么单纯，林悦真心盼望小涵能好起来。

        小涵终于开心地笑了。

        林父林母在来的路上已经收到了江源的消息。林父一脸喜色，林母仿佛在思考什么，表情沉重。二老一进门，就看到林悦正在把柜子里的东西往外掏。

        “终于可以出院了！”林悦兴奋地和他们分享这个消息。“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走了。”

        林悦没注意林母严肃的表情，一把抱住妈妈胳膊摇来摇去：“明天一定早早的来接我啊，一点也不想在医院呆着了，想回家。”

        林爸也特别开心：“咱们回家！爸爸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胖乎乎的，你看你现在瘦的。”

        林悦好感动：“爸爸最好了！”

        林妈却一个眼刀过去，把林悦拉下来，先对林爸说：“你闭嘴。”又对林悦说：“明天回你自己家去，你想吃什么告诉你爸，中午给你送过去。”

        林悦压根没想过自己结婚后已经不和父母住一起这件事，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什么自己家，我要回咱们家，妈妈妈妈，我想我的床！”

        林妈很干脆：“不可以，周末有空再回来。”

        几番央求不成，林悦决定让步：“那让江源也去咱们家住。”

        林妈毫不让步：“咱家太小住不下。赶紧回你们自己家去吧，不要废话了。”

        江源办完手续进来的时候林悦正在和林爸林妈耍赖：“我就要回咱们家就要回咱们就要回咱们家。”

        林妈不为所动，理都不理。

        看到林悦这个样子，江源瞬间明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帮林悦说话：“爸妈，要不让林悦先回您那边？我上班没法照顾她，在您那边可能方便一点，我每天晚上过去看看她。”

        林妈非常坚定：“你工作忙，离得又远，天天跑哪受得了。她又不是动不了需要人看着，在哪养着都行。他爸没事，以后每天去给你们送饭，明天你直接带她回家就行，我们早上就不过来了。”

        江源对林悦耸下肩膀，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林悦了解自己母亲，只能失望地撅着嘴垂下头。

        晚上回家路上，林爸委屈：“为啥不让闺女回家啊，在家多好，在别处我不放心！”

        林妈：“就说你什么都不懂，你也不想想，闺女现在啥都忘了，你还不让他们小两口在一起把感情培养出来，回头他俩黄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林爸不服：“黄就黄了，我养不起我闺女吗”

        林妈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没脑子还不爱听，你能陪她一辈子吗？就从咱闺女车祸这件事，你也看到了小江是个什么样的。上哪再找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去？我不想让女儿回家？谁不都是希望自己孩子幸福，我还害咱们女儿不成？”

        林爸嘴硬：“可是咱闺女想回家！”林妈冷酷：“她当时也想结婚！那会儿还觉得小江太优秀，怕他骗咱们女儿，没想到孩子还真是真心实意的。”

        林爸还带着点不开心：“赶紧回家，悦悦最喜欢吃红烧肉了，明天早起去买肉，晚了菜市场好肉就卖完了！”

        这边林悦也很惆怅，在医院楼道里转来转去。一个相熟的小护士路过，看她这个样子问：“不是要出院了吗，怎么不高兴，还舍不得医院啊？”又想起林悦每次看到她扎针换药时开心的表情，猜想可能真是喜欢住院。“也不能祝你以后常来，反正你不舒服了放心来这扎针就成。”小护士赶紧补充。

        “也不是…”林悦欲言又止，感觉自己的大脑很混乱，始终组织不好语言。

        小护士又说：“高兴一点吧？说真的，我在医院工作这么久，看到这么多家属，你老公真的很不错。你手术出来之后真的从早到晚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一点都不假手于人，你父母劝他去休息一会也不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们看到都觉得感动。话说你老公从哪找的啊？还有没有类似的，给我也介绍一个呗？也不用这么好，有这么一半好就成了…”

        眼看小护士越说越没谱，林悦赶紧找个借口脚底抹油回了病房。

        病房里，江源正在工作，林悦无精打采的躺下，背对着不愿意看他。

        江源见林悦躺下，起身把灯关掉，只开一盏台灯。

        昏暗中，林悦睁着眼睛发呆。在医院这些天，江源一直陪伴和照顾自己，林悦承认他对自己的确不错。

        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对他有信任，也有依赖，看到他就会觉得放心。想起那天早上他摸自己头的场景，林悦脸颊有点发烫。他很正经，问什么都会回答，说话总是很有耐心，做事也总是很可靠。他很优秀，工作很努力，智商很高，懂得很多。除此之外，长得也很好，快30岁了还是很有少年感。每个人，父母、同事、医生，没有不称赞他的。

        可是，丈夫？生活在一起？青春小说里，结局都不会写到这么远。班里偷偷恋爱的小情侣，也只是在食堂找机会坐一起。停留在18岁的林悦没有交过男朋友，更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整日相对。

        虽然在医院里，每晚江源也睡在她身边，可是没有在一张床上，而且医院有很多人，和两个人单独相处肯定是不一样的吧。和一个虽然认识了一阵子，有些熟悉，但还没有培养出什么感情的人单独生活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林悦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接受。

        工作中的江源也有点走神。他能理解林悦的想法，理解她的缺乏概念，理解她的无法接受。所以他也在努力把她当作一个少女而不是妻子相处。他有耐心，等她找回记忆，或者在现实生活中迅速成长起来。现在的林悦，直接、爱笑，对自己有不加掩饰的信任和依赖，摸一下头都会脸红，和他记忆里的林悦判若两人。很多时候，江源会感到无措，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重新爱上和接受自己。

        可以用重新吗？江源也不知道。

        于是两个人都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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