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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误会重重


乾宁七年除夕夜,比起往年更为清冷些。

        皇帝心情不大好,几杯酒下肚后就让宴席散了。

        正月间,赵书盈和河东郡王同去宫中佛堂为皇后祈福,被皇帝撞见后,皇帝不知为何大怒,与赵书盈大吵一架,罚河东郡王在佛堂跪一天,让其以后无事不得入宫。

        关于争执的内容,让人不得而知,不过皇帝有些话还是传出来,皇帝骂和渊公主不孝,还说什么朕在一日,绝不可能。

        当晚,皇帝听到殿外有动静,问王申发生何事。

        王申低头,吞吞吐吐道:“陛下,有人持利刃藏于暗处,禁军去查看时,贼人不知所终,只留下一玉佩。”

        王申呈上一块纯洁白皙的玉佩。

        皇帝看后大发雷霆,大力将玉佩掷地,可见皇帝的怒气。

        玉佩碎成几块。

        皇帝大失所望:“王申,将玉佩处理干净,记住,今晚没有刺客。”

        王申应下,拾起玉佩碎片,将皇帝的旨意安排下去。

        皇帝差点忘了,宫中有匕首的,不止赵书萧一人。当时太子和成王给了赵书萧一把匕首,赵书盈看着眼馋,二人又给赵书盈做了一把,后来也带入皇宫,只是赵书盈从不拿出示人,宫里人知道的人也不多。

        皇帝武将出身,家里的女孩多多少少学过武,自幼磕不得碰不得的赵书盈,小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

        次日,皇帝召见赵峪,特命她来时佩戴幼时赐予的玉佩,赵峪不知皇帝什么意思,还是按吩咐行事。

        皇帝看后没多说什么,让赵峪退下,这让赵峪摸不着头脑。

        最后的希望破灭,皇帝心灰意冷地矗立原地,当初宠爱的女儿,如今渐行渐远。

        皇帝又派人去请赵书盈。

        赵书盈见皇帝面色实在严肃,正想着要不要为昨日争执之事道歉。

        皇帝见赵书盈犹犹豫豫,有话要说的样子,更是将她的罪名做实。冷冰冰道:“下不为例。”

        皇帝若是好好说话,赵书盈还打算低头认错,可皇帝这样命令她,赵书盈不悦:“我连见兄长,为母亲祈福的机会都没有了。”

        事到如今,赵书盈还在扯这种事,皇帝将茶杯摔在赵书盈脚下:“你少扯其他的,河东郡王是你正经的兄长吗?”

        赵书盈也生气了:“我一母同胞正经的兄长已经殒了”

        皇帝看着赵书盈,感觉这个女儿已经无可救药,令人寒心。“朕问你,你昨夜去哪了,干了什么?”

        赵书盈闪烁其辞:“没干什么,在明信阁待着了。”

        皇帝不信道:“是吗?”

        赵书盈有点底气不足道:“是。”

        皇帝接着问:“你的玉佩呢?”

        赵书盈回:“这几日丢失了。”

        皇帝又问:“丢哪了?”

        赵书盈感觉皇帝像审犯人一样,没好气地回道:“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找到了。”

        皇帝看赵书盈不知悔改的样子,不想多说废话,这是最后一次保下你。“你退下,朕不想见你。”

        赵书盈嘀咕:“平白无故被骂一顿,我也不想见您,”

        皇帝不知赵书盈嘟嘟囔囔什么,最后警告道:“下不为例,若再犯,朕绝不留情。”

        赵书盈听的糊涂了,本来还想再争辩,王申过来劝:“陛下还有政务要忙,公主先回去吧,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赵书盈无奈地退下,不服气道:“不就偷偷去了东宫,至于去一次说一次,你不相信大哥还不让我相信大哥。”

        转眼到了三月,皇帝和赵书盈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只要两人一见面,不管什么场合,都能起争执。

        贤妃看不下去,为了缓和二人关系,提议让赵书盈暂居宫外成王府。

        皇帝如今是见到赵书盈就心烦,便同意了;赵书盈也不想待在宫里,也欣然同意。

        皇帝命贤妃妥善安排赵书盈离宫之事,并吩咐成王妃要严加看管。

        ……

        河东郡王从年初至今,不断有大臣向皇帝提议立河东郡王为储君,河东郡王为了避嫌,向皇帝表明无结党营私之心,主动辞去官职,当一个闲赋在家的懒散王爷。

        一眨眼到了五月,河东郡王从宫中请安出来正值晌午,天气炎热,街上行人都没有多少。

        河东郡王嫌侍卫跟着麻烦,编了个理由,将侍卫支走。

        侍卫原本有些犹豫,河东郡王劝道:“放心,长京城治安安稳,不会有事的,以前本王没出过事。”

        侍卫想想也是,才放心退下。

        待侍卫离去,河东郡王偷偷地跟踪一人。

        乾宁七年和渊公主不详案,河东郡王后来查到当时传谣言应有两人,一个是司天监司□□的下人,另一个人则是他现在跟踪的此人。

        河东郡王跟踪此人到城南一偏僻处,与一大臣见面。

        河东郡王躲在暗处偷听,正要看清他在和谁说话时,一个没留意,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棍,河东郡王踉跄地跌出去,看清楚大臣的真正面目,果然是他怀疑之人——许中丞

        许中丞见河东郡王摔出,对着那人笑道:“郑旗,你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郑旗假意谢罪:“大人,属下知错。”

        许中丞笑笑,踌躇满志道:“鱼儿上钩了。”

        河东郡王被人拿下,喊道:“太子谋逆案,和渊公主不详案,还有更早的皇帝遇刺案,应该都与你有关。”

        许中丞哈哈大笑,拍手道:“河东郡王聪慧,不染指朝堂,心倒是明镜。不过臣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刺杀陛下,陷害太子和公主。”说完许中丞使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狠狠地朝河东郡王的背上打了几棍子。

        河东郡王毕竟养尊处优多年,之前为了避嫌,是武不敢多练,文不敢多学,疼得河东郡王再无力气反抗。

        许中丞可惜道:“看来河东郡王知道的事情不少,那和渊公主也应该知道不少。”

        河东郡王反驳:“她不知道。”

        许中丞笑道:“郡王殿下不必着急否认,今日和渊公主和成王妃去京郊祈福,接下来的就要看和渊公主了。”

        河东郡王挣扎道:“你想干什么?”

        许中丞不紧不慢道:“殿下明日就知道了。”

        河东郡王威胁许中丞:“本王今日若不回府,王府定会有所察觉。”

        许中丞摇头笑道:“郡王殿下在府外宿醉不是一次两次,今晚河东郡王不回府,恐怕府中的侧妃和下人会以为河东郡王宿醉在外。”接着,许中丞吩咐手下:“好好照顾郡王殿下,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

        “是。”

        下人押河东郡王走之前,河东郡王问:“中丞为何突然动手。”

        许中丞想了想,河东郡王将死之人,告诉他也无妨:“郡王查到郑棋,永定公主和平阳公主在查宋烨,宋烨是何人,郡王应该知道。”

        河东郡王:“宋烨,前朝时你举荐入宫,是你夫人的外甥,如今在石将军麾下。还有,宋烨当年是定州城的将士,屠城之前被派出送信,以此逃过一劫,永定公主居然在查这些。”

        临死之前,许中丞不在意多说废话:“郑棋和宋烨查到一个,老夫皆难逃一死,目前永定公主还没有查出宋烨端疑,若老夫与和渊公主交恶,而和渊公主与永定公主交好,日后查出宋烨有问题,你说陛下会不会认为是永定公主故意为之。”

        河东郡王反问:“若陛下不信呢?”

        许中丞道:“无所谓,反正老夫会比郡王殿下死的晚,押走吧。”

        河东郡王押走后,许中丞安排手下:“去告诉夫人,可是开始了。还有,明日事成后,将河东郡王伪装成醉酒落水而亡。”

        “是。”

        城外寺庙,和渊公主与许中丞夫人及儿媳发生争执。许家夫人在回城路上,和渊公主率领侍卫阻拦许家马车,差点误伤许夫人,在成王妃的阻拦下才没出事。

        赵书盈和成王妃进城后,赵书盈见天色尚早,向成王妃提议:“嫂嫂,我在城中逛逛再回府。”

        成王妃没有阻拦:“让绿儿和侍卫跟着你,早些回府。”

        赵书盈意味深长道:“谢谢嫂嫂。”

        赵书盈下车后,趁绿儿和侍卫没留意,自己悄悄溜走。

        待绿儿和侍卫找到赵书盈时,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撞到赵书盈,绿儿和侍卫将赵书盈护到身后。

        绿儿问赵书盈:“公主,你没事受伤。”又问向孩童:“你是谁家的孩子?”

        旁边的五品官员道:“臣朝议大夫章岳,小儿不慎撞到公主,请公主受罪。”

        这时孩童被侍卫吓到,哭着喊娘亲。

        章岳请罪:“公主恕罪,臣的夫人不久前离世,孩子还无法接受,不是有意要烦扰公主。”

        赵书盈看着孩童,想到自己的母亲,“没事,你们走吧。”

        章岳离开后,绿儿有些责怪道:“公主去哪?吓坏奴婢了。”

        赵书盈忧心忡忡,望天色渐暗的天空:“回府吧。”

        黄昏时,许中丞回府下马车时,几名壮汉突然冲出去暴打许中丞。若不是许府的下人给力,许中丞就不是被踹几脚,而是命丧于家门口。

        许中丞让下人将抓到的一人绑去报刑部。

        暴民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还是在长京城。刑部连夜审问抓到的暴民,暴民还未受刑,吓得将实话一股脑全说出去。

        顺着那人吐出的地址,刑部派人去抓捕,因马上宵禁,剩下的贼人来不及逃跑,刑部将人全部拿下。

        可刑部在贼人房中搜捕证据时,发现百两银子和一条制作精良的丝带,银子好还解释,可这丝带看的不像一般人所有。

        刑部下属起疑,将发带呈交值夜的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一见丝带,认准是宫中制品,也想起曾见过一位宫中贵人手缠丝带,急忙让属下去审贼人。

        贼人受刑后说他们走在街上,随意被一女子雇佣去打人,丝带是缠于女子的右手,不小心掉到地上后,女子嫌弃甚是嫌弃,索性丢弃不要。他们见丝带做工精细,估计能卖不少钱,便捡起带回住所。

        刑部尚书又问女子手上是否有伤痕,贼人回有伤痕。

        此案涉及宫中,连许中丞都劝刑部尚书不要再查下去。刑部尚书什么脾气,当初都敢查太子谋逆案,一个和渊公主有什么不敢查。

        次日,皇帝与许中丞、刑部尚书和几个朝臣议事。

        皇帝看许中丞脸上的红肿,像是被人打伤,问道:“许卿脸上的伤是?”

        许中丞犹豫半天,跪下道:“陛下,是昨日被几个贼人打伤,贼人已经捉拿归案。”

        “敢在天子脚下打朝廷官员,胆子不小。”

        许中丞心虚笑道:“刑部已经人抓到。”

        刑部尚书站出:“许中丞不敢说实话,臣敢。派人打伤许中丞的幕后真凶还未抓获。”

        皇帝面色一变:“是谁?”

        刑部尚书铮铮有词道:“陛下,是和渊公主。此丝带乃是证据,臣记得公主的右手曾缠绕丝带。”说罢,从袖中拿起一条丝带,呈交皇帝。

        王审接过仔细一番检查,递给皇帝:“陛下,是宫中制品。”

        和渊公主,自从去年遇刺手背受伤以来,一直用丝带遮掩伤疤,宫中人尽皆知。

        皇帝瞬间那晚发生的事,怒道:“去成王府传和渊公主。”

        王申直言:“今日和渊公主与成王妃进宫向太后请安,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宫里。”

        皇帝道:“太后宫、贤妃宫还有上合宫,派人去传。”

        皇帝有些疑惑,问许中丞:“和渊公主为何要伤许卿,许卿起身回话,详细说来。”

        计划成功一半,许中丞装做被迫地如实说下去:“昨日和渊公主和成王妃去城外寺庙,臣的夫人和儿媳也去城外寺庙还愿,不慎与和渊公主起了争执,当时没有发生什么。哪知等回去的时候,和渊公主派侍卫拦住马车,还差点误伤夫人,幸好成王妃及时劝住并带有和渊公主。”

        皇帝忍着怒气:“接着说。”

        “臣回府路上正好遇见夫人,便一同回府,谁知臣刚一下马车,冲出来几人要打臣……。”

        半个时辰后,赵书盈到泰和宫外,内侍通传后面见皇帝。

        赵书盈施施然走进,见皇帝也不行礼问安,看了眼许中丞,笑问:“许大人无恙。”

        赵书盈这一问使皇帝尤为生气,拿出丝带问:“这是不是你的?”

        赵书盈无辜地歪头:“是。”

        皇帝接着问:“你昨日是不是找人去打许中丞。”

        赵书盈看着皇帝:“是,儿不止想打他,还想要杀了他。”

        赵书盈未说完,皇帝一把将茶杯摔到地上,茶水溅湿裙角。

        吓得朝臣慌忙跪下。

        简直荒谬,当朝公主与人发生嘴角争执,便派人去杀害朝臣,还是朝中有功的老臣。

        皇帝对赵书盈失望彻底:“说,为什么。”

        赵书盈不以为然:“没什么,儿与他夫人起争执,儿一时气不过。还有,既然陛下说儿性情乖张,胡闹顽劣,那儿胡闹给您看。”

        皇帝指着赵书盈,气的颤抖道:“你如今为何变成这副摸样,朕现在没空处理你,到偏殿候着。”

        赵书盈退下时白了皇帝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中丞。

        其实,昨日赵书盈从许夫人口中得知河东郡王被挟持,就顺着许中丞的意思,与许夫人起争执,派侍卫拦路,再到进城后一个人偷溜出去,都是安排好的,许中丞甚至贴心地将打伤他的人都安排好。遗落的丝带,也是赵书盈主动交给许夫人,并告诉许夫人,宫中上下皆知她用丝带遮掩伤疤,用这个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赵书盈走后,皇帝对朝臣道:“接着讨论刚才之事。”今日这一闹,朝臣早就想离宫,哪还有什么心思讨论政务,可皇帝既然这样说,朝臣还是硬的头皮,心不在焉地讨论下去。

        半个时辰后,赵峪敢到泰和宫偏殿,看到赵书盈正在悠闲地喝茶。

        赵书盈见赵峪到来,站起问道:“二姐,如何。”

        赵峪回:“成王妃已经离宫。”

        赵书盈听后放下茶杯,转身离开。“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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