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谢卫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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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瞒得很紧了。

        大任等了一阵，发给陈秘书和老谢的信息都是已读不回。他收回手机，调整下包带，走近巷子里的店铺打听。

        而巷子口围了个扎堆的圈子，俱是身系围裙赤着胳膊的人，凑在一堆叽叽喳喳，声音大得飘满了整个巷子。吵得大任问话的声音不觉也大起来。

        “你家咋样了？”

        “反正先扩扩，后院那边也搭起来哇。”

        “就说是老早就搞好啦，随他们怎么算咯。”

        接连十多家碰壁，他迈脚进了招牌最大的一家炒菜店。大任偏着头喊了一声，收银台上冒出个头，一看就是个十多岁的嫩小子。

        对方扫了他一眼，依然坐着，懒洋洋地问：“炒菜汤面？”

        “老板呢？”

        店小伙指了下外面，对上大任茫然的脸，扯着嗓子朝外喊：“爸，有人找！”

        大任像张弓一样朝后弯着身子，循着小伙指的方向，越过店门看向那堆人群。一个肥头大肚的男人正从中散开，略显笨拙地小跑过来。还没几步就停下，边走边冲大任吼：“你找我？”

        大任笑呵呵地迎上去，得知老板开店十多年，一家都是本地人，这才将手机里谢卫的照片举到他眼前。

        胖老板粗圆的五指在手机上划了划，放大了照片里谢卫的脸，眉上那颗黑痣也跟着无限放大。他眼睛闪着亮，抬头看了眼大任。

        “你找他啊？”

        有门！

        大任赶紧点头如捣蒜，接过手机，“老板真认识？”

        “老谢嘛，之前就住我家。现在这些人交钱唧唧歪歪，稍微涨个价就缠着你不放。这个老谢就特别规矩，而且事儿不多，租钱提前就给从不废话，我巴不得租我房子的都这号人呢。”

        “那你家是在哪儿，在楼上吗？”大任用力地抓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

        他刚才进门前曾看了眼楼上，两楼带底的小楼房，外墙已经干裂，门额上方那块甚至炸出了条长长的裂缝，好像一根从水泥中悬挂出的绳索。

        老板摇了下头，脸上的两块大肥肉跟着晃荡起来。他拿大拇指往自己身后一指，说：“在后边沟子那，我们这边好几家店东都是住那块。”

        炒菜店老板开店多年，侃大山的本事不少，为人又很热情。得知大任是远道而来找亲戚的，一面带着他坐下来，一面讲着谢卫的种种。

        据老板的回忆，谢卫是一个人住在出租房，并没有结婚，也没有看见身边有女人出现过。

        大任舔了下干燥的唇，握着背包的手指也紧了一紧。“这什么情况？撒谎只是为了骗老谢手上的钱吗？”

        “不是啊，有女的去找他。”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接着一只与声音不符的布满伤疤的手从大任肩头伸出，手指正指着他亮着的手机屏幕。

        大任一转头，刚才招待台小弟睁圆了眼睛，毫不回避他的目光，认真写满在脸上。

        “这都多久了，你咋会晓得。别瞎说，算你的账去”，起身的老板拉了把店员儿子，把他往前台推。

        在他信誓旦旦举起的三根手指时，大任再度将手机的照片拿到他俩的面前，得到对方更加肯定的眼神。

        “有个特别瘦的女的，带了个小孩，去过我家。当时那女的听说谢叔不在，还不信我，自己跑去楼上看。她身边的那男孩跟我岁数差不多，但是可拽了，说话都不理”，可能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店员撅起了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在大任引导下，坐在椅子上刮着牛仔裤的店员说了起来——

        他见到那对母子时刚过十岁生日，心情正好，极为主动且完全地回答了女人的问话。

        “都问了些什么？就说谢叔‘有没有在家，最近什么时候出过门，有带谁回来过？’这种，说不定是来查岗的。”

        那人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跟着的男孩也很瘦。这让当时沉浸在庆生喜悦中的店员非常惊讶。

        瘦个子男孩就等在楼下，有时往上望着谢卫租住的二楼，一言不发的。而在听到肚子“咕噜”的声音，他切了块没吃完的生日蛋糕给瘦个子，又主动去说话，结果人家恨了他一眼，扭头就出去了。

        “他还说‘你当我是叫花子吗？装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好心帮他，看他又瘦又饿给他分东西，结果还骂我，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去找他的，肯定也不是好人，我那也是自找的。”

        ？

        大任偏着头，看着愤愤不平的店员，不解地问：“你说这什么意思？”

        “老汪！快出来！”

        老板停下要敲儿子脑瓜的手，扭头一看，便捷酒店的老板黄大财奇怪地挥舞着大手。他警告了声儿子，赔了个笑，连跑带喘地跑了过去。

        店员松了口气，脸上也放松起来。他扯住大任的衣角，突然变得神秘起来。“那个谢卫可凶的，我爸一不在，他就吓我。有一次我去二楼找他玩，他居然把我抱起来往窗外推，虽然拉着我的手，但是我人一大半都在外面。可吓死我了。我爸就看人给钱快，觉得他有钱，所以才说他人好。”

        店员总结的言下之意，无外乎是，他人很一般。因此连称呼也从“谢叔”变成了直呼其名。

        之所以这样认为，店员还说出了一件现在想来仍旧头皮发麻的事：他曾经碰见谢卫对着流浪狗一顿拳打脚踢，即使野狗躺地上快没气了还不停手。

        流在马路边的血迹，在雨打日晒中溶进地砖缝隙，遭清洗得干干净净。但却在他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致于再跟人提起，店员一度捂着翻涌的胃，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慢慢西行的太阳穿过巷子口，照在这条晦暗的路上。大任走出店门，踩上了聚集人群的长长的影子。这时，他们兴奋的呼喊声仿佛千斤之重，跟着人影附在晒得渐渐变白的水泥路面。

        爱打听已经是大任的职业习惯，他根本忍不住，转身回去贴在了人群外围。中央站着俩话事人，其中之一是炒菜店老板，另一个则是健壮的便捷酒店老板，一来一往中，都在说着拆迁的事。

        听了半天，大任明白了过来，这群人都在这片城中村有房子。去年m省几大环千秋湖城市开始搞联合发展，城市中心搞旅游开发已经成了重点，右仙市作为省会也积极参与。

        而他们正是想从拆迁中多多获利。快捷酒店老板黄大财心思机灵，提出了扩建民房的主意，鼓动周围人跟他一起搞。

        想象到手的百元大钞，从血脉中迸发的兴奋就抑制不住，并让这群人的脸上呈现了一抹异样的亮色。

        大任被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慢慢退了出来。他往外走了一阵，找了个酒店权且住下，直到收拾妥当，他仍然没有得到来自警方褚叔或者穹来县的任何回信。

        警察突然再找老谢，到底为了什么？

        想着这个问题，跑了一天身心俱疲的大任扑在床上，沉沉睡去。

        ·

        周晰怀着心事，辗转回到武鸣市时，已是下午时分。

        正空中毒辣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可即使是这样盛气凌人的阳光，至少在其他季节是给人温暖的。

        那谢卫呢？

        或许，人有多面。他也跟那上头挂着的太阳一样？

        她既觉得越加奇怪不安，又想搞清楚谢卫和亲生母亲的情况，再三考虑之后，她决定还是按照杨荃舅舅说的情况，得先去穹来县探一探。

        就在她掏出电话刚准备打电话问父亲好友褚叔时，却又收到了来自舅舅杨荃的电话。

        她本来打算找父母好友问清高兰报警的地方，既然杨荃来了电话，正好可以直接问他。

        只是，她一听到对方的话，就茫然地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又重复确认了一遍。

        “什么时候的事？你确定是那个谢卫吗？”

        周晰肩上还挂着游泳包，她已经带着跑了一整天，饿得精疲力竭。可听到舅舅传来的消息，心底又涌出无限力量。

        谢卫找到了！！

        不，准确来说，是有人偶然碰见的！

        而且，就在武鸣市。

        怎会这么巧？

        她顾不得其他，转身朝舅舅所说的地方赶去。

        盯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周晰有了一种既迫切又放松的情绪。她当然想要快点见到这个消失了好长时间的谢卫，问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同时谢卫的存在，还释放着另一个信号——

        母亲杨蕾的死，很可能真只是一场意外。

        虽然杨荃一再叮嘱让等他一起，但是毕竟就在同一市域，距离较近，周晰还是早早到了舅舅所说的公寓楼下。

        她抬头望着眼前这栋双子塔楼，高耸不见顶，外墙均是玻璃幕墙，在下午斜阳的照耀下，染上一层瑰丽的红，显得尤为夺目。

        这谢卫究竟如何？或许是长相颇好、待人用情，所以母亲才会不顾一切与他在一起吗？

        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之前瞒得滴水不漏，怎么被父亲知道的？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又持续了多久？

        事实上，谢卫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世上，这个信息一旦接收到，便多少意味着谋杀可能性的降低。

        他的存在，就是杨蕾死因无疑的证明材料。为此，周晰才会转念重新思考起了这些。

        ·

        她在双子楼对面的咖啡店里等了好久，杨荃还没有到达，甚至电话也无人接听了。按奈不住的她，决定自己独自上门确定，也好彻底地解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于是，她给舅舅发去一条短信，推开店门只身上去。

        抱着谨慎的态度，周晰从一进双子楼大堂开始，就十分机警地四处留意。这一栋双子塔楼为公寓住房，又靠近主城区的中央车站和商场，因此出租商户较多，高楼层的住户则多为附近上班族。而且她从楼下保安口中得知，这里虽是公寓，不通燃气，但是修建年代较近，租金并不便宜。

        等她跨进32楼的电梯间时，心中的不安感和迫切感越加强烈。她深呼吸几遍，又拿起手机翻看一阵，还是没有舅舅的回音。

        3212号。

        从得到消息，这串数字就在她脑海里回荡。现在她终于在朝南一向的长长走廊里，看见了这个十分刺眼的门牌号码——3212号。

        房门口摆着一张绣着“锦绣山河”的垫子，旁边放了一个双层简易鞋柜，零星几双男士大鞋，看来里面这位是个常住户。

        周晰定了一定，迟疑的手此刻十分干脆地敲在了茶色门上。很快，里屋一阵声音，终于一个人开了门来。

        眼前的谢卫，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面容算得上端正。看见她正打量着自己，这人也不恼，只是朝外又望了一眼，确定只有周晰一人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还未说话，就听到了对方极为果断的猜测和拒绝。

        “我不办什么业务，你去边上再看看？”周晰低头一看，自己手上确实拿着十多张传单，都是从下车后一路收到的。

        眼看谢卫要关门，周晰急忙上前一拦，语速极快地问，“你还记得杨蕾吧？”她双手扒着门框，态度稍微和缓下来，“我是她的女儿，有点事情想找你。

        谢卫脸色明显变了，将女人用力往外一推，“砰”地慌乱关上门。

        一时间，这动静惊动了旁边的住户，走廊里站出了两个人。周晰见状，反越加大力气地拍门，果然逼出了他。

        谢卫探出半个身子，一脸窘态地跟邻居赔了礼后，在邻里怀疑的张望审视中，装作礼貌彬彬的，将周晰请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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