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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入关中为王(2)


  
刘太公为了使刘邦步入正确的人生轨道,基本上是倾尽了所有。他喋喋不休地劝导,有时讽刺、挖苦,甚至动起棍棒。可是刘邦表面上总是乖巧地点头称是,而实际上坚决不改。
自从挨了父亲棍棒之后,刘邦向太公保证自己从此以后不会再做那些伤害乡邻的事情,每次他一回家就对父亲特别亲近,有意去讨好太公。父亲说什么就跟着附和什么。
可是,当太公不在身边时,刘邦便会指派自己周围一帮小弟兄去“作恶”,而自己从来不露面,事情干得利利索索,偷鸡摸狗,上房揭瓦,乡里人被一群游手好闲的浪子折腾得家无宁日,却抓不到刘邦的把柄。真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啊。
有一天,刘邦请了几个兄弟到赵氏开的酒店饮酒取乐。酒过三巡后,借着酒劲刘邦对弟兄们说:“你们看我刘邦这人怎么样?”众弟兄们都说:“刘兄仗义豪爽,有谋有略,我们都服从大哥的吩咐,您尽管说吧!”
听到这话,刘邦更加来了兴致:“我刘邦自小就看那些躬耕的人不起,胸无大志,只满足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何日能为王侯?我辈此时混迹乡间,他日成事,必相互提携,共成大事。我辈必不要一世满足于躬耕之人。兄弟们可知道吗?”
众弟兄听得此言,交口称是,更加与刘邦形影不离。而此时刘邦已厌倦了父辈的生活方式,丢掉了农家的传统美德,当然,这里也显现了不甘心听天由命的反叛性格。不愿挥汗受苦,那么该如何活着,刘邦自然是无所适从的,必然导致行动上的无所事事。日复一日,青年刘邦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光。
一家人一年四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十分艰辛。倘若只是一些苦、一些累倒也没有什么,左邻右舍也不过是如此生活。让刘太公苦恼的是,家里养着一位整天东游西逛吃白饭的三儿,家庭关系逐渐紧张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刘邦的两位兄长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两位嫂子说长论短。这一天,刘邦还没起床,就听见院中吵吵闹闹。刘邦伸了个懒腰,从窗子向外看个究竟,大嫂正满面通红大叫着:“我们妇道人家每天累死累活,可一个壮小伙子倒在风吹不到、日晒不着的屋里养得细皮嫩肉,有这样的道理吗?”气愤显然已经使大嫂忘记了自己正在和公爹说话。
二嫂也颇为赞同地在一旁说道:“谁家二十几岁的大人还在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们又不是那王公大臣的世代官家,有千亩良田、万间房,可以这样让人养着。”
“大家都在那里劳作,他却在那里睡大觉,吃白饭,老人家应该是一碗水端平的,不要让我们晚辈的人心寒,我们也不是心眼小,平日不忙的时节倒也算了,现在田里正是忙的时候,他还照样睡,照样玩,这就说不过去了吧。按理说,这话不该我们晚辈人开口,可是这几年过去了仍是这样,今天您总该开口说个话吧?”太公、刘媪听着她们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一个比一个嗓门高,自己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紧皱眉头。因为,这三儿子也的确不争气,眼见着两个儿媳一天比一天气大,一天比一天不满,自己身为公婆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只有暗自叹气,却没有一点办法。被逼不过,太公只有一句话:“你们先回去,这事我会管的,不用你们说。”
既要摆出家长的威严,又无可奈何。“龙种?”太公心中起了疑问:“龙种就是这种模样?好吃懒做,招惹是非?老天怎么会赐给我这样一个逆子。与其说是龙种,不如说是……”
太公不敢往下想。二十几年前的那幅情景又呈现在眼前。刘邦目睹了爹爹受嫂嫂的气而不敢言语的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
“想我刘邦,不满躬耕田垄之间,想要成就一番作为,建立一番功绩,然而却没有机遇,只能窝窝囊囊地躲在屋中,听老父受辱而不敢发一言。何时才是我刘邦出头之日啊?”
傍晚,从外面游玩归家的刘邦像往常一样先奔厨房而来。从大嫂处经过时,听得里面小声地嘀咕:“邦儿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分家罢,”是大嫂的声音,“我们辛辛苦苦地劳动,从土地里苦苦挣到的那点血汗粮,被你弟弟白花掉。只是吃也倒罢了,他又花钱大方,挥霍无度,我们挣一辈子,也挣不满那个无底洞。我看咱们还是早一些分家,少受邦儿的那份累,我们好歹苦一点,也有盼念。”
“我是大哥,我怎么能说分家呢?”刘伯像太公一样善良厚道,“况且父母都已年过半百,早已经不是劳作的年纪了,我们要先提分家,分明是不尽孝道。再说,要说的话也得是老二啊,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
刘邦在一天之内,两次受到这样的刺激,脸色十分难看。晚饭没吃,回到屋中睡觉去了。“他日王侯,定要叫尔等另眼相看。”刘邦狠狠发了句自己都不知能否实现的誓言。
两位兄长毕竟经不起嫂子的缠磨,再加上兄长对刘邦本身的不满,分家成为解决家庭纠纷的唯一出路。太公本欲维持一个大家庭,无奈拗不过两个儿子、儿媳的长期纠缠,终于将菲薄的家产、田地分成三份,分与三个儿子。大儿、二儿各自单立门户,分门另过。儿子毕竟是儿子,责骂取代不了疼爱,刘太公将尚未娶妻的刘邦留在了身边。
自从分家之后,刘邦更肆无忌惮。原来有嫂子在,刘邦还有所收敛。现在嫂子不在,刘邦更像出笼的鸟一样,家产既已分了一份在自己的名下,花起来就更加顺手。原来三餐都还在家中吃,后来就是偶尔一顿在家中吃,再后来便是天天混于酒馆里面,不回家。太公一生的微薄积蓄全被刘邦的狐朋狗友们扔在了酒馆中。
太公望着满嘴酒气的刘邦,彻底绝望了,动不动就训斥他。刘邦难以忍受,终于离家出走,寄居到大哥刘伯家中。刘伯不顾妻子的反对,待他甚厚。不过,刘伯命不好,刘邦住进来不久,他就一病归西了。刘邦被大嫂视为丧门星,也无脸住下去,于是再度夺门而走。
年复一年的无所事事,终于,刘邦厌倦了自己的生活状态。“该做点正经事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掠过刘邦的心头。做点什么好呢?刘邦请来了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共议此事。
“刘兄,你太仗义,不适合做买卖,无商不奸,买卖人赚的都是黑心钱,大哥你做不来,再说,若做买卖,兄弟们的脸都没有地方放。”一位年少的朋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封死了刘邦的经商之路。
“那是,那是。”刘邦点头称是。
“大哥,你不能种田,你受不了那份罪,就是豁出小命去,到头来从地里能刨出几个大钱,干这苦差事没有出息。”一位种田朋友用自己的体会奉劝刘邦。
“兄弟说得对,说得对。”刘邦又点头称道。
“兄弟,你做官吧,”一位年纪稍长半天没言语的朋友,带着一脸沉思状开口了,“你比我们几个都聪明,有贵相,肯定能做个大官。你能吆五喝六了,弟兄们也能沾点光。兄弟跟你说件事……”
这位朋友见刘邦没有马上表态,怕刘邦听不进去,接着说道,“前几日在酒馆你喝醉了酒,睡在酒馆的院子里,你的头上有条闪亮的金龙,那金龙照得我们的眼睛都睁不开。老板娘和我们几个都看到了,不信你问问他们。”说着,用手一指另外几个弟兄。
“没错,我们都看见了。”那几个人七嘴八舌附和着。
“兄弟,这可是好兆头啊!”年纪稍长的朋友动了真感情。
刘邦沉默了许久,“啪”一拍桌子,“就这么干,做官!”推杯换盏中,刘邦在朋友的帮助下向仕途迈进。
这刘邦虽然以酒色闻名,却为人仁爱,乡里的人了解了的也拿他无法。不要看刘邦自己手中无钱,见了贫困之人,也绝不吝惜。经常施舍一些食物、银钱给那些乞儿、饥妇。因此,刘邦虽有许多不是之处,乡里人却都不说他什么歹话。
刘邦为人十分大度,使得围着他的弟兄都团结在他的周围,没一个不听他的话的。尽管他们一群在乡里做了许多偷鸡摸狗之事,却也为乡邻出了不少力。
那时的县令为了稳定地方,也网罗了不少地方上有一定势力的乡绅。刘邦的声名也自然少不得传到那县令耳朵中。这一日,县令在府衙内饮茶、纳凉。
县令夫人走来向县令道:“前日我姐夫那里失窃,被盗走了许多银两、衣物,你身为县令,却也不管不问,姐姐来了直埋怨我。你倒想个主意。”
县令皱一下眉:“你姐姐衣物、银两被盗,我也须慢慢查来,前日已差人察访,你还要我怎么样?总不能让我随便抓个人来,找人要衣物吧。你且耐下心来,告诉你那姐姐、姐丈不要催逼。”
县令夫人计上心来:“你可叫那些与盗贼相熟的人查一查,说不定能查出来根由。”
这一句倒提醒了县令。县令马上叫来差役,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哈哈笑着对夫人说:“夫人放心吧,这事不用夫人操心了。”
掌灯时分,县令在后堂里与一位年轻人把盏饮酒。这年轻人一副龙颜,两眼炯炯有神,高高的鼻子,有轮的大耳,胡须修得十分齐整,气度不凡。坐在县令面前不卑不亢,对答自如,厚道之中透着几分精干。这人就是刘邦。
县令并不隐讳自己的目的,开门见山。刘邦躬了躬身道:“县令大人只管吩咐,凡小民知道的,概不会隐瞒大人。”
“前天,我内人的姐丈家中失窃,被盗走许多财物,不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刘邦听后,心里一惊,“莫非县令知道是谁干的了?”于是,便有意探听一下县令说的虚实:“此事倒是听说过,但是我并不知道详情。”
县令本也无心多转圈子,见刘邦很镇定就接着往下说:“现在还没查出此案,只是听说你与这周围的人都十分熟悉,所以敢请你为本官察访察访。如能察访到的话,本县自会谢你的。”
他这一个“谢”字隐含的意思,那刘邦多么精明,一听便知,点头拱手作揖:“小民定尽全力来办此事,大人放心。”
其实此案刘邦本来心里就有些眉目,他的一个小兄弟曾跟他说起过,并不牵扯他周围的弟兄。所以刘邦一则知内情,二则不与自己相干,三则又不是一村,因此也就放心大胆地接了县令的任务。
第二天,刘邦便把那个名叫刘连生的兄弟找来,查问这事。一天之内,就将事情原委搞了个清楚。晚间,刘邦就敲开了县令后院的门,县令这次见刘邦比上次亲热许多,像是自家兄弟那样,随便地请刘邦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刘邦将一天得到的情况向县令一一说来。县令的内姐丈也算得地方的一户首富,家道颇丰。邻村的程五几次经过他内姐丈门前,就动了盗窃之心。前日那程五却也十分凑巧,那县令的姐丈、姐姐都出门去宴饮,家中的家人都一个个偷懒,早早就睡了。为了给主人留门,家人都没插门。
这程五一路顺当地就进了县令姐丈的家中,收拾了东西,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家人们粗心,什么也不曾察觉。等到县令的内姐、内姐丈归来,才闹了起来,乱了营。
程五在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显得十分慌张,路上恰巧遇见表亲刘连生,打了个招呼,就急忙走脱。刘连生见程五挟着大包裹,慌里慌张地走了,心中十分纳闷。走了几十步,便折回路去追程五,想探个究竟。一路却没追上程五。到了程五的屋后,刘连生隔着窗子听见里面嘁嘁地小声说话,程五和程氏的话被刘连生听走了八成。
刘邦没讲原委之前,拱了拱手:“我先求县令大人一件事,县令大人如答应,小人便讲得痛快,如不答应,小民虽讲得,却于心不安。”
县令道:“只管说,不用客套。”
“刘邦只有一件事,就是为那犯人求个情,县令大人可将犯人暗地提来,唬他交出财物,便也就罢了,不要抓到堂上重审判罪。我也好对自家的弟兄有一个交代。那探听消息的兄弟一再说明不要监禁那犯人才肯说,我已答应了。而且犯人本也是家中过于贫寒,无法度日,才出此下策,那人平时为人还算忠厚。所以我先为那犯人求一个人情,望县令体察啊!”
县令稍微沉思,便点头答应刘邦。刘邦竹筒倒豆子,将事情前前后后说给了县令。那县令自此事后,又找刘邦连破了几件不大不小的案子,十分顺利,而且刘邦解决事情的方法也颇为得当。县令慢慢地赏识起这个不凡的年轻人。
有一次,县令招刘邦来自家院中赏菊,秋高气爽,金菊正开,一个金秋。县令的威望也大大地增长许多。他越来越觉得刘邦确是一个可用之人。
对菊饮酒分外欢畅。三杯酒下肚,两个人就话题不断,一泻千里。谈到兴致上,县令见火候已到,就抓住刘邦的手,说:“贤弟,可愿给为兄解愁吗?”
“那是当然。”刘邦为人豁达。
“好!”正中县令下怀,“那从今天起,你就为泗水亭长,如何?”刘邦并不推托:“谢兄长提拔之恩。”
从此,刘邦走上仕途。亭长是秦帝国基层政权组织中微不足道的小吏,然而这一职务的谋得,不仅可免去父亲整日对他的唠叨不休,同时也有机会与县府里的下级官吏们有所来往,使他见识了不少世面,结交了不少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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