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羊毛人》下部《他的姓名赵亮堂》

赵亮堂张开双臂，试了两下终于抱紧了邹小椒。她往他怀里一靠，重重地将自己丢了进去，全身立即轻了下来。之前的男人“扁头”和王立德都抱过她，她从来没有轻松过。她担心自已会飘起来，用胳膊揽住他的腰。他的左手从她的肩头落下，正好盖在她湿热的乳房上，她意识到了，他也意识到了，是什么驱使他的五根指头动了动，形成一只耙样物在抓了抓，“嗯。”她哼了一声，又轻轻地来回扭动了身子，他的手耙子又抓了起来……
赵亮堂低下头，对着邹小椒的耳朵说：“我想吃一口！”
邹小椒扭过身，抬起屁股，撸起上衣，硕大的左乳正好顶到赵亮堂的嘴上。她的动作娴熟而快捷，仿佛是在奶饿得直叫的赵光明，又仿佛害怕赵亮堂中途反悔。赵亮堂张开口，蚕豆大的奶头“突”地弹了进去，他用舌尖向上托了托奶头，两只手也同时抱住了乳房。他将嘴唇合上，往回一收，一股清香的奶汁“滋”地射了出来。他没有咽，那清香全是自然地淌进他的咽喉、他的心田。他也没有再吸，这可是赵光明的口粮啊！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他就这么含着，不动。突然，邹小椒一摆身子，左乳从他的嘴里抽出，右乳又打到他的脸上，他再次张开了口。这时，她两手叉着乳根用力一挤，乳汁犹如一台抽水泵“呼”地灌满了他的嘴，还有一丝从嘴角挤出，他不得不咽了下去，那种充实和纯厚，瞬间化成泪涌了出来……他放开了乳头，将头埋在了她的胸里，很久。
“你睡吧！我去给九儿把尿！”赵亮堂轻推开邹小椒，“往后，我……我……我不会这样了。”
夜进入黎明，所有的露珠都找到了归宿，它们同样的纯净只是因为落点不同而改变了世人的眼光。
赵亮堂和邹小椒吵过一架，这架还炒到了吴红英那里了。
赵光明长到一岁两个月大，也就是吴红英心肝宝贝地认他不久的时候，邹小椒给赵亮堂说：“我要给九儿断奶！”
“讲什么呀？断奶。”赵亮堂少有地、如此之快地动了气，“你是没有奶呢？还是……不行，什么事都依着你，这事不行！”
“挤挤还是有的，可人家都讲这奶水没什么营养了。九儿的牙也长了，慢慢能学着吃东西最好。”
“‘拉瓜’上一年级课间十分钟还跑回家吃遍奶呢。九儿才多大，你当娘的咋这么狠？”
“‘拉瓜’那是回家过奶瘾！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不心痛？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将九儿送他阿婆家去，他看不见我，就不想了。”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你到洲上问问，哪家伢这么早断奶的？我不晓得你想做什么，反正我不同意。”
“我不能老这么在家带伢子吧？”
“当娘的不带伢子做什么？给根梯子，你上天去？”
“跟你讲话，怎么这么难呢？话讲多了，你也不要多心。一家三口光靠你一双手，日子什么时候能过得像样子？现在家家户户在田里抓不算，还要在外头去抓……我想去学门手艺。”
“你学你的手艺，与九儿吃奶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到城里去学裁缝，总不能一天还跑几个来回给他喂奶吧？我打算住表妹家。”
“你学裁缝？哪有生个伢的妇女还学手艺？别的不讲，即使你学成了，人家请你做衣，缝纫机还得人挑吧？”
“我把衣做好。哪家请，哪家挑！”
“九儿的奶不能断，起码吃够两岁。不要讲你学裁缝，你学开飞机，我都不管。”
赵亮堂和邹小椒将话说僵在此。他是晓得她决定的事一定会做的，傍晚他从地里没有回家，直接找到吴红英，也把话说给了赵富贵。俩个老的吃过做不了人家主的亏，嘴上也心疼外孙应该还要多吃几天奶，可心里知道无法去阻止邹小椒，只得做好了全权扛起带赵光明的责任。
赵亮堂在吴红英家扒了两口饭，吴红英便跟着他去了他家。邹小椒见他俩一起进屋，立马明白过来，气赵亮堂去她娘家惹事。自从吴红英对她开了家门，她丁点大的芝麻事都不想让她们不快活。甚至有时，俩个老的为赵光明操心，她都过意不去。
吴红英进门也没有说什么，从邹小椒怀里抱过赵光明，接着喂碗里的粥。“一餐能吃得下这些么？”
“放点糖，会吃得很。”邹小椒在端碗时，想起赵亮堂，“九儿爸，你不吃饭，做什么呢？”
吴红英说：“他和你叔在家吃了鸡蛋炒饭。”
邹小椒说：“哦，吃好吃的了，难怪想不起我娘儿俩。”
吴红英说：“你不能少讲两句。”
邹小椒说：“他在你家还讲少了？”
吴红英说：“不都是为九儿好嘛？”
邹小椒说：“他犟起来，三条牯牛都拉不回来？”
吴红英说：“就你好？你多听话？”
邹小椒听出了反话，也住了嘴。她往碗头上夹了点青菜，呼呼地吸完了一碗粥。在她收碗的时候，吴红英把赵光明放进坐椅里，将一个布包往邹小椒裤兜里塞。
“姆姆，什么呀？”邹小椒用手捂着口袋。
“来前，你叔讲学手艺是正道。”吴红英硬是塞了进去，“这几百块钱，都是你叔一桨一桨划出来的，原先打算给你买嫁妆……学裁缝，缝纫机、剪刀总要买吧，师傅那里一年三节还得送。不是我讲赵亮堂，他能把家顾住已经不易了。听话，你认的路，你去走。我们都是磕泥巴头的，还能帮助你多少？”
“姆姆，我真的不要。”邹小椒伸手要去捣，吴红英拉着不让。
“难得你叔有这片心。你不要，你叔怎么想？他不是你大大，但也不差过你大大。”吴红英说着眼红了，“你结婚那天晚上，他躲在灶屋里哭，你晓得不？”
“我对不住你和我叔！”邹小椒淌了一脸泪，“我也是想着九儿一天一天长大，往后要读书，这个家不能坐吃山空，他爸就这个身体，我得去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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