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怀孕

司珸的母亲李氏是个很慈祥的人，她拉着白依依坐到榻上，亲切地拍拍白依依的手，很是欢喜道：“怎的成了亲还不让家里人知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阿珸，怎可委屈我们依依？”

        李氏嗔怪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司珸。

        从来没感受过长辈关爱之情的白依依顿时就不好意思了，她能感受到李氏与司见育的不同。李氏的和蔼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她的目光和煦，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见到李氏安好，司珸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母亲，是我的不对。”

        来之前白依依就施了一个净身术，这会儿身上干干净净的，很是乖巧。

        李氏见着白依依欢喜，就直接从手上把自己的镯子戴到了白依依手上，“这是你祖母给我的，我没什么好送给你做见面里的，是我的不是。都怪司珸，连个婚礼都不办，委屈你了，我待会儿就说说他。”她是真心喜欢白依依，一袭白衣铅尘不染，一张小脸素净淡雅，举止大方得体，她打心眼里觉得司珸捡了个大便宜，真是越看越喜欢。

        “不……不会，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白依依推辞。

        李氏虽然贵为司府的主母但并不受宠，从一进来屋中的陈设就可以看出来。她只是简单着了一身素服，梳着普通的发髻。连首饰也只是寻常样式，看款式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是故，白依依觉得不太好意思收老人家的东西。

        “你收了吧，母亲这是喜欢你。”司珸看白依依实在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

        白依依这才收下：“谢谢母亲。”

        “这才对，好孩子。待会儿，一起用膳吧，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我让厨房各色的菜肴都做了一遍。”李氏欣慰地看着白依依道。

        白依依开心道：“谢谢母亲，我都可以的。”

        吃过饭后，司珸就把白依依叫到了一旁，“晚些，送你走。”

        “那你呢？”

        “不用管我，你先走，你安全了，我才放心。”

        “司珸，你……”白依依还想说。

        “乖，听话。”司珸抱住白依依劝道。

        到了，亥时。整个司府安静下来，只有巡逻的人在府里巡查。各处虽点上了烛灯，但由于司府太大了，大部分区域已经暗暗的。

        夜里春虫低吟着，偶尔传来低低的猫叫声。

        司珸拉着白依依避开巡逻队，往后门走去。

        可能是要下雨的缘故，夜里风渐渐大起来，吹乱了白依依的头发。她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顺利地让她还在想哪里不对劲时就被司珸带到了后门。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她再次问道。

        “不了，我得守着我娘。你……保重。”司珸垂下眸。

        那我呢？白依依很想问，但她放弃了。人活在世上总有一些割舍不掉的东西，司珸有，她自己也有。更何况，李氏需要他，比她还需要他。换成她，她也舍不得李氏收到伤害。

        “好，那我走了。”

        司珸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无奈。他知道白依依一直活的很剔透，她懂自己所有的无奈，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怨过他。他的心仿佛针扎一样难受，都是自己的懦弱才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他强迫自己不去悲伤，微笑道：“再见。”

        司珸替她打开门，一出门就被团团围住了。

        只一瞬，昏暗的小巷瞬间亮堂起来。侍卫们举着火把把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巷挤的更加逼仄。

        “司珸，你太令人失望了。”司见育从人群中走出来。

        “放她走！”司珸握紧拳头。

        “笑话，入我司府的人，哪有说走就走的理！”司见育身上的压迫感在火光下更为显著，“人是你接过来的，哪有不告而别的。而且，白姑娘也答应了救你七弟，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这句话无疑在嘲笑司珸的无能，司珸闪身从侍卫身上抽出刀架到司见育脖子上。即使没了修为，他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敌的。

        “再说一遍，放她走！”司珸的语气坚定极了，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添了几分威慑。

        “司珸，你想过后果吗？我告诉你，今天她非留不可。”他迎着剑向前走了一步，抬手示意。

        立马有暗卫绑了一个女人过来，女人衣着凌乱，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李氏的嬷嬷。

        “我给过你面子的，司珸。在这样下去怕是要惊动你母亲了。”司见育摩挲着玉扳指，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

        而那个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惊慌跪下：“饶奴婢一命！饶奴婢一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都这样了，白依依知道今天是走不成了，她走过去握住司珸的手把剑放下，“没事，既然来了，就当做客吧。”

        “还是白姑娘懂事理，我这个榆木的儿子真是不懂事。”司见育假笑道。

        “对不起。”司珸歉疚地看着白依依。

        “来人，把白姑娘请到珍遐苑。”未等二人反应，白依依就被迫和司珸分开了。

        ……

        白依依被关在珍遐苑，直到第三天才被司见育拖着去见了司珸的七弟。

        这些天，她也打听清楚了，据说司珸的七弟是从城墙上跌落下来导致的昏迷不醒。若是普通人早已死了，但司见育给他用了雪灵芝，算是半吊住了他的命。

        少年穿着白色的里衣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他的五脏六腑被摔的细碎，即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如果真用自己的血，怕是要把命给他。

        白依依看着少年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心中想的却是看来还是得赶紧离开。

        这一日，司见育便急不可耐的要求她放血了，她无法推辞，只能割腕放血。

        直到第六日，有一天一碗血变成了两晚，白依依挺不住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大夫说自己怀孕了，由于气血不足她又睡了过去。

        第七天，她醒来望着白色的纱帐，摸上自己的小腹。

        司珸知道了吗？孩子的事。李氏知道了也会开心吧。既然有了孩子，就一定不能在放血了，孩子会不保的。

        直到午时，又有丫鬟奉司见育的命令请她去医治七少爷，白依依头一次摔了茶杯。吓得丫鬟赶忙去找管家。

        没过一会儿，司见育就来了。

        他进屋直接坐下，不怒自威“白姑娘，你答应了可不好反悔吧。”

        “我如今有了身孕岂有再次给他放血的余力。”白依依盯着他，不卑不亢。

        “谁告诉的你，你有孩子了？”他原本就没想让白依依知道，不料还是让她发现了。

        他这一句话明显摆着不在乎自己腹中胎儿的态度，白依依轻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

        “等我生完孩子再去救人。”

        “不行。”司见育直接拒绝。

        “这好歹也是司家的孩子！更何况七弟也不差这一时，如果你不答应，咱们尽管玉石俱焚。”白依依坚持说道。

        在司见育心里，白依依生的孩子算哪门子司家的骨肉，生下来也是个半妖，不伦不类。只是目前也只能先答应了。

        “我答应你。”说完，他就气汹汹地走了。

        第二天，司珸便接她回了李氏的院子。李氏还怪她出去玩了几日都不告诉她，当知道白依依怀孕了以后才紧张兮兮的关心起她最近的吃食。

        看来李氏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你说说司珸，自己媳妇出去玩了也不跟去照顾一下，非要跟在我老婆子身边，我在府里能出什么事，跟在我身边就罢了，还摆着臭脸。在我看，人在这，心都在你那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才有说不完的话。”李氏絮絮叨叨地讲着。

        “是我的错，看东街的戏台子好玩，就玩了几天，还望您莫怪呀。”白依依眨着眼睛哄道。

        李氏看白依依这般乖巧就更喜欢了，她摸着白依依的鬓发念叨：“不怪，不怪。”

        司珸看着投缘的二人打从心底里开心，可这明媚的局面下又有未知的隐患存在。白依依虽然借着怀孕的名头出入自由了些，可他知道仅仅是这屋子里就有许多暗线。

        司府，白依依待不得。

        过了四个月，白依依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这段时间是司见育忙于朝政是离开的最佳时间。

        “你真的要我走吗？”白依依压低声音，扯了扯司珸的袖子。怀孕以来，她是越发爱撒娇了。

        这四个月两人都假装无事发生，像寻常夫妻一样平静的养胎。司见育不常在府，也让他们几乎忘记了那件事。

        可是有些事不去想不代表不存在，司珸没有回答她的话，微笑道：“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男孩就叫司衍。衍，广衍沃野，欣欣向荣。女孩，就叫司苒，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愿她平安快乐”

        他虽然是笑着的，眼神却十分落寞。无论是衍字还是苒字，带有勃勃生机之意。没有他这个父亲的陪伴，也要健康长大。

        “那你呢？”其实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可她还是心有不甘。她偏过头，努力克制湿润的眼睛。

        司珸轻轻按着她因怀孕而略微肿胀的小腿，想要安慰却无从开口。

        “再不走就更没机会了，”他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依依，你就当我负了你，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无能，但我并不想你白白送命。为了孩子，走好吗？”

        司珸的眼神满是忧伤痛楚，可他不能把白依依置于危险之中。

        “那娘那边怎么办？”她挪开腿示意他别按了。

        “娘，那边。我自会解释。你先答应我好不好。”司珸放下她的脚，虔诚的吻在她的眉心，仿佛是在道别。

        “好吧，我听你的。”白依依回答道。

        天一亮，司珸便和白依依出门拜佛去了。

        到了云落寺，夫妻俩虔诚的上完香，就打算回去。白依依一时腹痛难忍就去了茅房，司珸见她痛极了就陪伴左右，一直守在茅房外。

        一刻钟后，白依依才出来。司珸小心地扶着她上马车，招呼马夫驾慢点。

        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直到傍晚的时候暗卫来报，白依依不见了，司见育气地把折子撒了一地。

        他气冲冲地把司珸绑了，任凭李氏如何哀求都不放人。

        “好啊，你厉害啊，”他抄起棍子毫不留情地打在司珸背上，“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耍花招。”接着又是狠狠一棍。

        司珸轻笑，喉头慢慢涌上一股血腥。

        院子里，下人跪了一地，李氏哭着喊着求司见育住手，“别打了将军，别打了，阿珸本就腿脚不好，这样下去是会废了的啊……别打了，求将军别打了。阿珸他知道错了……”

        李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又是一棍，她一鼓作气挡在司珸身后。

        “娘！”司珸大喊。

        “来人，把夫人拉走”司见育喊来婆子拉走李氏继续使劲打在司珸身上。

        司珸跪在地上忍不住发出闷哼，背上早已鲜血淋漓。

        他突然这样想，或许这样死了也不错，对大家都好。

        视线发散前，他似乎又看到了白依依。他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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