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冲突升级

茜茜找了个借口哄好奶奶，跟着露比匆匆走到通向花园的后门。

        一推开门，她就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汉克那一伙儿人偷溜进来，正在花园里到处搞破坏。

        发现茜茜后，他们四处逃窜，嬉笑着翻墙跑走了。

        茜茜追了几步，顾忌着等她吃饭的奶奶，只能停下脚步。

        她捡起几块石头，狠狠砸中其中几个人的屁股，听着他们嗷嗷叫着跑远，才勉强作罢。

        转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后花园，茜茜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气。

        当初建房子时，为了让奶奶和茜茜冬天也能赏到美丽的花，吃到新鲜蔬菜，爷爷亲手搭建了一个漂亮的小暖棚。

        他不幸离世后，奶奶只在暖棚角落划出一小块土地种植鲜花和蔬菜，其余全部用来种植药草。

        这是她们家在冬季也能平稳供药的保障。

        茜茜走过去。

        幸而她赶来得及时，暖棚里大部分药草还可以拯救。

        她快速做了初步整理，打算趁晚上奶奶睡着再偷偷回来补救。

        然后她提着一篮子救不活的嫩菜苗回到正厅，笑道：“奶奶，在外面很久没吃到新鲜蔬菜，晚饭再加一道蔬菜汤好不好？”

        奶奶放下手里的织针，叹了口气：“是汉克那群小鬼头又来了吧？”

        茜茜呆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大怒道：“原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搞破坏了吗？”

        从前熊孩子们虽然也经常嘲笑她矮豆芽小土豆，做些令人厌烦的恶作剧，但从没有这么过分。

        奶奶走过来，接过茜茜手中的篮子。

        茜茜闷闷不乐地一路跟着她到厨房。

        牧师一家对她们的敌视，原本并不能形成声势。

        因为帝国人虽然信仰“神”，但那大多是一种精神寄托。

        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更崇拜的是确切的传奇职业——魔法师、战士、药剂师和锻造师。

        帝国人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会想办法进入各个传奇学院进行测试。有资质的可以入学，将来成为受人敬仰的传奇职业者。

        在帝国繁多的人口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拥有传奇天赋。

        而在所有大大小小的传奇学校里，异界学院是最神秘，也最强大的一个。

        毫不客气的说，不光是人族，阿卡贝德大陆上的各个种族，都以进入异界学院学习为荣。

        茜茜的爷爷就是异界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即便他已经去世，这个身份也依然能庇护着茜茜和奶奶售卖药剂，安稳生活在小镇上。

        先前，相比于茜茜一家，牧师顶多因为他金棕色的头发，跟贵族沾点边，镇民们多几分面上的尊重罢了。

        可去年起，曼菲娜攀上远亲，得到了异界学院的入学测试资格，并成功进入了药剂系。

        很快，她开始制作低阶药剂寄回来让牧师贩卖。

        那药剂效果并不好，但牧师打着异界学院的称号，卖得很贵。

        异界学院毕竟是大陆上所有人的向往，又有教堂作为担保，所以茜茜她们的生意在牧师的刻意打压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牧师曾假惺惺地上门表示，只要她们肯上交爷爷的独家药剂配方，他可以在教堂的售药集市上分给茜茜一个小窗口。

        茜茜毫不客气地赶走了对方。

        为了突破困局，她不得不定期离开小镇，沿着帝国的边陲线，在各个冒险者聚集地兜售药剂。

        事情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往日里友善的镇民居然也开始“叛变”，由着他们的孩子跟从曼菲娜为非作歹，丝毫不顾及这些年奶奶多次免费赠药的情分。

        茜茜生气又难过。

        奶奶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把企图洗菜的她轰出去：“去去去！你到壁炉那休息会儿，汤很快就好。”

        茜茜扒着厨房的门框不肯松手：“我不！我要在这里陪你！”

        奶奶争不过，只得看她溜进来，熟练地用魔法石打出火花，开始熬汤。

        奶奶“咄咄咄”切着菜说道：“你不要怪大家，他们也很难做。在你这次外出后不久，牧师宣告说假期结束曼菲娜返回异界学院，可以带那几个有战士天赋的男孩儿一起走。”

        茜茜一时愕然，随即绷紧了脸色。

        难怪汉克他们对曼菲娜唯命是从。

        不知道是不是沃姆小镇毗邻精灵之森，受到生命气息影响的缘故，镇上孩子虽然没出过魔法师，但每隔几十年，总能出现几个可以修习斗气的。

        身为平民，没有门路的他们基本上只能找一所普通的小型传奇学院，草草学习后挂一个好听的名头，很难真正往上走。

        曼菲娜如果能带他们进入异界学院，即便是做贵族的附庸，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餐桌上，奶奶给茜茜添上一碗汤：“小孩子不要那么多思虑。还有，今晚你好好休息，不许偷偷跑去修补花园，听到没有？”

        被猜中了想法的茜茜偷瞄一眼奶奶，又迅速移开视线。

        奶奶温柔地理了理茜茜鬓角的碎发：“放心吧，明天镇民们会来帮忙修整的。”

        为了孩子的前途，家长们不好明着反对曼菲娜的无理要求，但感到愧疚的镇民们总会想办法在别处尽力弥补。

        闻此，茜茜神色稍缓。

        她大口吃完饭，连声催奶奶去休息。不料奶奶却取出了一件十分漂亮的小裙子：“茜茜，这是我新给你做的，快穿上试试。”

        裙子是十分清新的苹果绿色，裙摆蓬蓬的。奶奶在上面绣了很多漂亮的花纹，缀了繁复的蕾丝，还用了很多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

        茜茜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她高高兴兴地换上，在壁炉旁旋转跳舞，还抱起猫猫露比当舞伴，一起搞怪逗奶奶开心。

        坐在摇椅上的奶奶一边被她逗得发笑，一边手中不停勾针，快速织完了乳白色披肩的收尾部分。

        她挥挥手把茜茜叫到跟前，慈爱地将披肩搭在她肩上，满意地说道：“一条漂亮的裙子，怎么能没有精致的披肩做搭配呢。好了，这下我们的小公主茜茜，可以去参加妖精皇后的舞会了！”

        拇指高的妖精皇后最喜欢用法术给可爱的小女孩换上精巧的花朵舞裙，诱拐她们到自己的领地上玩耍。

        茜茜小时候因为喜欢漂亮裙子，懵懵懂懂地被骗走过一次。最后还是爷爷跑去把她抢了回来，奶奶就总拿这件事打趣她。

        茜茜看着奶奶费力地扶着膝盖站起来，眯着眼睛帮她整理裙子的褶皱。

        她摸着身上柔软的羊毛披肩和袖口精美的刺绣，再看看奶奶身上已经起球的灰色披肩，眼中突然泛起泪意。

        她很想说让奶奶不要再这么辛苦劳累，也不要再费心给她做精美的衣裙了。毕竟她如今长期在外奔波，穿漂亮裙子的机会很少了。

        但看到奶奶高兴的笑容，她最终只是挽紧奶奶的手臂，轻轻把头靠在对方肩上，非常大声地宣告道：“不愧是奶奶，裙子我超级喜欢！最爱你了！”

        奶奶似乎很嫌弃地推推她：“哎呦你这个小捣蛋鬼，吵得我耳朵都痛了。”

        不过下一秒，她也凑近茜茜大声说道：“奶奶也最爱茜茜！”

        茜茜揉着耳朵向后跳开：“哇！奶奶你居然偷袭！”

        “哈哈哈……”

        壁炉的火光将两个欢笑着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投到大厅挂着全家人照片的墙上。

        相框里金发尖尖耳朵的爷爷在微笑。

        燃烧的木头噼啵唱歌，引得火焰左右摇曳。而被温暖火光拉长的影子，仿佛也伴着笑声，忽闪忽闪跳起了快乐又温馨的舞蹈。

        将奶奶送回卧室后，茜茜偷偷溜进了制作药剂的工作间。

        猫猫露比跟着她，在她脚边绕来绕去。

        这是有话对她说。茜茜思索了片刻，问道：“异界学院那边的包裹收到了吗？”

        露比长长的尾巴在空中摇了摇。

        是否认的意思。

        茜茜的心沉了下去，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挠挠露比的下巴：“我知道了，多谢你，你快去陪奶奶吧。”

        露比担心地望了她一眼，舔舔她的手指以作安慰。

        微笑着送走她后，茜茜开始处理今晚花园中被损坏的药草。

        它们的药性肯定要大打折扣了。

        茜茜叹了口气，转身却看到身后的架子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药剂成品。

        她手中动作一顿。看来她远行的日子里，奶奶基本没有休息过。

        她知道奶奶是为了减轻她回家后还要制药的负担。可是……

        想到奶奶越来越消瘦的脸庞，茜茜有些沮丧地丢开了手中破损的药草。

        她很清楚，她们制作的药剂品阶低，靠她一人远途兜售并不是好方法。

        而且冒险者营地鱼龙混杂，想要抢劫的、赖账的、甚至试图拐卖她的人，茜茜都遇到过。

        她无法保证自己以后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所以她试着求助于海缇娜——一个她在远行途中认识的朋友。

        海缇娜目前正在异界学院学习药剂。两人虽然相识甚短，但彼此脾性却很合契，因此保持着稳定的联系。

        茜茜上一次从对方那里购买到稀有药材七叶安息草，成功制出了中阶疗伤药——这才是她此次远行能带回来一小袋金币的根本原因。

        如果能稳定销售中阶药剂，牧师造成的困局就可迎刃而解。

        按照约定，海缇娜的下一批药草应该早就寄到了，现在却杳无音信。

        这是对方第一次没有按时回信，茜茜在苦恼自身处境的同时，也不免忧虑朋友是否遭遇了意外。

        处理完药草，茜茜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卧室。

        她向后重重倒在床上，习惯性地将胸前的绿宝石项链举到月光下观察。

        翠色的宝石吊坠仿若映着月辉的清澈湖水，“湖”中有零星的光点闪烁，像小鱼一样轻轻游荡。

        这是爷爷留给她的遗物——一个用“希望之心”制成的炼金法器。她能成功制出中阶药剂，这个神奇的吊坠功不可没。

        “希望之心”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灵矿物，是传奇级超品治愈系药剂的主材料。

        这种矿物极其稀少难寻。灵矿就已罕见，而一整个矿脉中，也不一定能产出一两块鸽蛋大小的“矿心”。

        可茜茜却有这么大一块品质极好的“希望之心”。

        “对不起，爷爷。”望着宝石吊坠，茜茜的眼眶变得湿润起来，“我还发誓要救您，结果现在连奶奶都保护不了。”

        爷爷过世时她年幼不知事，奶奶这些年来也从不提起，但通过学习爷爷留下的笔记，茜茜逐渐推导出了当年的真相——爷爷是因她而死的。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曾频繁发作一种怪病。

        发病时，就像有人在拿刀不停地砍劈她全身的骨头，异常痛苦。

        爷爷想了很多办法治疗她，都没有太好的效果。

        那究竟是什么病茜茜至今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十岁那年，爷爷在离世前卧病赶制出这条项链，她戴上之后，那种怪病就再也没有发作过了。

        “希望之心”的产地在极其危险的死亡国度——幽冥深渊。

        显然，爷爷是为了给她寻“药”，才不幸在那里沾染上了死息，导致回家后离世。

        这个真相让茜茜一度无法释怀。

        直到她搜集到一条传言，说“希望之心”能留存亡者的灵魂。

        这让她燃起了希望——爷爷最初送给她的项链里，并没有光点存在。

        她曾隐晦地试探过奶奶和其他人，发现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看不到这些光点。

        她觉得那是爷爷被保留下来的灵魂。

        为此她发誓要成为一名杰出的魔法师，并结识到亡灵法师，寻找救回爷爷的方法。

        因为异界学院并不对外公开招生，极为神秘的测试资格也很难拿到，所以茜茜一直在积攒路费，想要去萨斯曼塔帝国的帝都学院求学——那是仅次于异界学院的学校。

        但就当前的境况而言，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茜茜难过地将脸埋进枕头，决定明天就收拾行李，前往最近的一个小型传奇学院求学。

        只有尽快迈入传奇职业行列，她才能对抗牧师越来越明显的逼迫，保护她们的家，守护奶奶的净土。

        疲惫的茜茜睡着了。

        她做着一个悲伤的梦，梦到自己远行售药途中，收到奶奶昏迷的消息。

        匆匆赶回来的她被告知，奶奶因为过度劳累生了重病，需要使用高阶治愈药剂。

        她四处求人无果。牧师和曼菲娜恶毒地笑着宣告，药剂已被他们垄断，让茜茜别想救人。

        最终，无能为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绝望地站在病床前，奶奶那灰败的脸色似乎与当年虚弱躺在床上的爷爷渐渐重合……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茜茜转过头，看见了睡眼朦胧的爷爷。

        他低下头，问道：“茜茜，你想去异界学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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