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什么！”范叶霄不太相信，“陛下让芷儿选，那若是周舍不愿意呢？”

        陈庆之回：“你放心，若是徐勉真的可能会抗旨，但是周舍应该不会。”

        周舍与徐勉都是现在朝中为陛下所信任的人，他要给沈芷指婚也只会想要将这些权臣的关系拉近些。周舍家中现在没有夫人，沈芷相貌端正出身高贵又以琴技闻名士族女郎的阶层，她的出身与自幼学习的东西注定了她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主母，这刚好是周舍需要的。但这一切都是陈庆之想到的，他没有告诉范叶霄。

        “子云，若是陛下也给你指了个婚怎么办？”范叶霄故意问。

        陈庆之道：“这就是多余的担心了，陛下不会给我指一个高门的人。”大梁的阶层如此分明就是因为在萧衍的内心深处给各个阶层间设了一个个壁垒。

        “那我们也没什么缘分了。”范叶霄故意道。

        “那我就死皮赖脸求陛下同意。”陈庆之回。

        他们下山之时天色早已暗了，晚间吹起的风乱了范叶霄的发丝，她一摇一晃的手腕带起了小小的竹筏子。

        沈约都没想到沈芷会应允的这样痛快。

        “你当真想好了？”他一遍又一遍问沈芷。

        沈芷有些不耐烦，“父亲问了无数遍了，想好了。”

        “好。”既然沈芷都这样说了，他在个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可说的。沈芷的同意让他没有做一个为难的臣子。

        与父母亲说完后沈芷想早些回去休息，第二日她还想同范叶霄与刘仓见一面。

        “芷儿这是要去哪里呀？”她回头看见醉醺醺的沈趋。

        沈芷见他醉成这幅样子也不想与之交谈，“天色这样晚了自然是准备回去休息。”

        “哦，母亲说你今日出门去、去范家了。”他一摇一晃走过来。沈芷闻不得酒气便往后撤了撤。

        “怎么？连你也这样嫌弃兄长？”沈芷往后的举动让沈趋很是不满。

        沈芷道：“兄长近日来整日宿醉，当心父亲责罚。”平日里沈趋会与世家公子饮酒作乐，可最近却是时常宿醉，颇有借酒消愁之意。

        “哈哈哈哈哈，芷儿，父亲责罚我的还少吗？”他又上前了两步，手直接搭在沈芷肩膀上。“告诉兄长今日有没有见到范叶霄？”

        “兄长！建康的女郎多的是，你为何不看看其他女郎？”沈芷不太理解，兄长最初听说要退婚的时候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沈趋摆摆手，“我一定要范叶霄！”他晃动走着脚下一空突然摔倒在地，他索性躺在了地上。

        沈芷走过去想要搀扶他，反倒被他呵斥。

        她俯身看着躺在地上的沈趋，“地上冷。”

        “可这才是我看世间该有的样子。”沈趋含糊说了一句沈芷没有听清。他突然伸手指着天，“凭什么！我为什么会输给一个陈庆之！”

        他沈趋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都是踩着父亲的肩膀才得到这一切。沈趋的怒吼沈芷回答不了，论起才识，大梁又有几人能比得上陈庆之？

        沈芷再一次弯腰伸手去碰沈趋，这次直接被他用手一甩，沈芷被这道力打的往后撤了几步才站稳。

        “别陪我！”他背向沈芷大喊。泪水从眼角滑到耳朵上方，沈趋睁开眼看着无边际的天含糊道：“这才是我应该看向世间的方向。”若没有父亲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在外面喝成这个样子还敢回府中撒野！”沈约与夫人从正堂匆匆走来，“还不快把扶进去！”

        侍从应了沈约后三个人将沈趋抬回了房中。

        沈芷站在外面看着父亲的背影，范云的去世也让沈芷意识到父亲已经年迈了。

        “父亲，二兄长与霄儿的婚事还作数吗？”沈芷问。

        在范云去世之间他曾跟自己提起过，当时沈约深感意外，无论怎么说沈趋都是配得上范叶霄的。后来范云直接说范叶霄有了心仪之人。思来想去沈约同意了这件事，不过二人还没有商量出一个合适的说法范云便匆匆离世。

        “芷儿，你知道范叶霄中意的人是谁吗？”沈约问。建康虽然大，但若是想找一个身世与才识都高于沈趋的人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沈芷有些犹豫，她若是说了会不会给陈庆之带去麻烦。

        “是陈庆之吗？”沈约突然问了一句。

        “父亲何出此言？”范叶霄不解。

        “看来就是他了。”沈约背过去手走向沈芷，“国宴之上范云起身呵斥萧宏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是丞相吗？陈庆之在宫中忙到不食不寝也要帮范云做许多事，只是因为他觉得范云操劳？”

        “那父亲怎样想？”这件事谁说了都不算，但是要父亲或范夫人咬定要退婚就一定行。

        沈约道：“我能帮彦龙的只有这一件事了。等你的事情过去了再说这件事也不迟。”

        沈芷心中松了口气，看父亲的意思这婚事是成不了了。

        沈芷原本打算快些与范叶霄、刘仓相聚，但第二日父亲回家就说亲事已经定下了，日期竟然就在一月之后。

        沈芷便开始跟着选自己的嫁妆等。

        果不其然，下聘礼那日代替皇上来的人就是陈庆之。当时他衣冠楚楚丝毫没有那日在范叶霄面前伶牙俐齿的样子。

        一连几日忙活婚礼的事宜，沈芷觉得烦躁定要空闲一日，赶快约了刘仓与范叶霄出来。

        再次见到刘仓，范叶霄觉得她已经变了一个人，已经是前世自己见到她的样子了。

        刘仓给范叶霄和沈芷一人带了一幅画。

        “实在是献丑，你们就私下里偷偷打开瞧一眼便好，可不要被别人看了去。”刘仓道。

        沈芷正欲开卷又合了上去，“仓儿的画在丑也比我们好。”

        “芷儿善琴、仓儿的画画的好，看来只有我什么都不会了。”范叶霄道。

        沈芷忙道：“这话说差了，论起字与文章还是要数你的。”

        刘仓也道：“霄儿的棋艺在女郎中也是一流的。”

        沈芷拍了拍刘仓的腿，“这还不是人家家里人教得好。”

        “你胡说些什么。”范叶霄瞬间脸红了起来。

        “你看你看，我只说伯父伯母教的好，哪里有说什么。”沈芷忙道。

        刘仓与沈芷都开始笑范叶霄，她向来说不过沈芷，“我不同你说了。”别说官员了，就连整个建康的家眷都知道陈庆之就是靠棋艺得到皇上喜爱的。

        “不拿你说笑了，再说下去你们家口齿伶俐的陈主书不得把我从头说到脚。”沈芷道。

        范叶霄忍不下去了，“我们家陈主书向来是个正人君子，定然不会讲你。能忍则忍。”

        “你看你看，你自己都说是你们家的了。”沈芷道。

        一直只是听着的刘仓道：“陈主书确实是少见的君子。”

        “仓儿你近来在府中如何？”范叶霄问。刘仓脾气太过温和难免被萧正信府上的其他妾室欺负。

        刘仓回：“我倒是没什么事，整日就在府中还有些无趣。”

        “只要是萧正信对你好府中就没人敢欺负你。”沈芷又轻声说：“平日里善待下人，身边多留个亲近的人总比没有好。”

        刘仓点点头，以前因为脸上的胎记她就不愿与人打交道，现在在府中也不知如何与人相处。对待下人也如朋友一般每个分寸，萧正信刚开始说她对婢子太好了会让婢子们没了分寸，接连的几日她更是闷在房中不外出。随后萧正信又说，按照你的习性就好。

        “我时常觉得与他的关系太过缥缈。”刘仓道。

        范叶霄牵上刘仓的手细声道：“何止是你觉得你们的关系缥缈，他也会这样觉得。萧正信的性子大家都看得出来，能钟爱一个白围扇也能偏爱一个女郎。”

        “这话我不同意，我不是故意要吓仓儿，只是这世家的郎君有几个能从一而终的。”沈芷道：“还是不要将所有的希望都注在男子身上，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芷不同意自己的想法范叶霄能明白，上辈子的种种只在她的脑海里。

        “你只管大胆过你的日子，我们就是你的后路。”范叶霄又笑着说：“若是有人欺负你就让芷儿去，芷儿一人能抵七嘴八舌。”

        “你又乱说，再这样说下去旁人听了岂不是说沈大人家的女郎是个泼妇。”沈芷也笑着。

        刘仓却说：“芷儿怕什么，你都要成婚了，离成婚远的人是霄儿才是。”

        “说来也是，不知为何婚期如此快。”沈芷玩弄着手指，只要想到自己快要成婚之事心中还是有些郁结。

        “国事繁忙，周舍不想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时间。”范叶霄也是从陈庆之那里听来的。

        沈芷深呼一口气，“还没过门就开始把我放在一些事情之后，若是过门了还了得？”她肩膀松了下来，“看来独守空房的日子要来了。”

        “但我听闻周舍是一个做事很用心的人，想必待人也不会差。”刘仓道。

        沈芷曾经见过周舍，在宴席之上他作为自己的长辈与父亲交谈。如今他要作为自己的丈夫与自己共度余生。

        “你们家陈主书有没有同你讲周舍对这婚事的看法？”沈芷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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