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关于初雪

第二天下午，赵晚星站在阳台边，看着窗外呼啸的风，在群里发消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片刻后，阿黄回道：【山里已经下雪了，但是镐京难说，城区下不下来的。】

        赵晚星轻笑，在椅子上坐下，点了根烟回：【也不一定吧，天气预报说关中会下。】

        【所以宝鸡下了，镐京的初雪早着呢，等着吧】

        赵晚星看着这条消息，恍惚想起去年初雪时。

        那天她正在外面陪客户，突然就下起雪来，看着纷纷扬扬并且没有夹杂着雨的纯粹的雪，客户和她都非常开心，举起手机拍了段小视频发给了成路。

        对方回复【乡城也一样。】

        冷风从窗户窜进来，把烟头催的滋滋燃了一下，赵晚星回过神来，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按灭了。

        【不一定。】

        晚上几人还是约着喝一杯，但没有去酒吧，而是在阿黄家的大落地窗前，看着灞河的水，摆上毯子和小桌等雪。

        “你这地方真不错啊。”南宇陷进旁边的懒人沙发里，伸着懒腰赞叹。

        阿黄哈哈一笑，神秘地说：“还有更不错的呢。”

        说完起身把客厅的灯关上，打开阳台的小氛围灯，顿时窗外桥上和河对岸的灯光照进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宁静祥和，令人放松。

        “都是楚玉搞的。”阿黄又坐回毯子上，朝宋楚玉挤了下眼，说道：“搞艺术的就是有些生活情调哈，女孩就喜欢摆弄这些，不过我猜你们应该会喜欢。”

        “哈哈哈我们不喜欢有啥用。”南宇抿了一口酒：“还不是看两位仙女的意思。”

        “怎么，阿南你不喜欢？”宋楚玉悄悄挑事：“是吧星星？”

        赵晚星一直在怔怔看着窗外，突然被提及名字，回过神淡淡说道：“没事。”

        南宇笑出声：“回神！参与我们的话题。”

        “你们能有些什么话题。”赵晚星不屑道：“搞文学的就没有生活情调了？”

        阿黄闻言：“有有有，那你来说说你有什么生活情调？”

        “我干嘛要比这种奇怪的东西。”赵晚星又重新看向窗外。

        浐灞两条河离的很近，但浐河枯水而灞河常年丰水，每一座桥上都有别样的风格，一到晚上打开灯光，加上晚风吹拂，河面被吹起的波纹泛起光亮，像一颗一颗贝壳散落。

        如果晴天，有明月照拂，应该会更美。

        外面还在下着雨。

        大猫背对着落地窗，坐在赵晚星的左手边，好酒之人从坐下就一直在抿酒，洋酒和各种酿造果酒都摆在桌子上，尝了个遍。

        “这个荔枝酒还不错。”给赵晚星的杯子倒上，半摊手掌：“赵小姐，请。”

        赵晚星尝了一口，入口是淡淡的荔枝味，酒味很淡，喝完嘴巴里清甜冷冽，不由得砸了一下嘴：“确实好喝，来……南宇尝尝。”

        把杯子递给摊在懒人沙发上的人后，给阿黄和宋楚玉也各倒了一杯。

        “这什么啊，跟rio一样没味。”阿黄喝了一口嫌弃地说道：“还不如啤酒呢，楚玉，冰箱还有酒没？”

        宋楚玉闻言起身去冰箱查看：“只剩几瓶乌苏了。要拿过去吗？他们都不爱喝这个啊。”

        “拿过来，大猫能喝！”

        大猫看了一下桌上的各种酒，挑眉道：“你要跟我喝？”

        “难得高兴嘛，来。”给大猫递过去一瓶：“大不了睡我这。”

        赵晚星想起前不久大猫喝到住院，正准备开口拦着。

        还没等她说话，只见南宇挤过来坐在大猫和阿黄中间，把酒瓶拿过来放在自己跟前：“我喝。”

        “为什么？”阿黄懵住。

        “我怕你被大猫喝死在这！”南宇警告道：“别跟他喝，现场就咱们两个战斗力，喝不过他，跟我喝喝行了，怎么样，喝不喝？”

        “喝啊为什么不喝，今天不就是来喝酒的！”

        “不是。”赵晚星纠正道：“今天是来看初雪的。”

        “那为什么喝酒？”大猫问道。

        “因为——”赵晚星拖了个长音，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有听过一句诗吗？”

        宋楚玉兴致勃勃地问道：“说来听听。”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赵晚星缓缓道。

        “巧了吗这不是。”南宇听完兴奋地拍桌子：“大猫的名字也又古诗的渊源！李白的诗！”

        大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说话，这让他更显得要融入夜色。

        “是哦，之前都没注意。”赵晚星惊讶，又问：“那为什么叫大猫？好像我刚认识他，大家就这样叫他了。”

        南宇看了一眼大猫，笑着说：“你自己说吧哈哈哈哈哈。”

        “没什么好说的。”大猫依旧独自抿酒。

        “还不说？！”阿黄追问道：“该不会有什么秘闻吧，南宇南宇！快说。”

        “他都不愿意，你还让我说？我明天就被他打死了。”

        “说实话。”赵晚星缓慢说道：“你说得这么严重，我更好奇了。”

        几人起哄，阿黄推着大猫的肩膀：“说说吧，说说吧，猫哥，你最英明神武了，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讲不出口。”大猫冷酷拒绝：“你死心吧。”

        “南宇你说！”宋楚玉说：“大猫这一天天的，还装高冷呢？！今天就要给他从神坛拽下来！”

        “哈哈哈哈。”南宇大笑了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可要负责任。”

        “哎呀负！”阿黄拍胸膛保证：“快说吧，你看大猫都没阻止你。”

        “他是明面上不好意思发作，暗地里记仇着呢，一肚子坏水儿。”南宇虽然嘴上这么说，一副不敢说的样子，但身体却很诚实：“那会都还小，5岁6岁的样子，他家有一只特别好看的猫，哈哈哈哈哈平时宠的不得了，猫下崽了，他跟我们说哈哈哈哈，说是自己的小宝宝。”

        几个人笑成一团：“没想到大猫还是个有爱心的小暖男呢！！”

        “后来大猫，唉不是，老猫没几天就死了，他整天照顾那些小猫崽，小伙伴都管他叫大猫了。那会幼儿园也不爱去，就整天跟小猫崽混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你们不懂！”阿黄笑的眼泪都彪出来：“这是提前体验当爸爸的感觉哈哈哈哈哈。”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阴沉天色变得慢慢明朗起来，透出一股清澈的夜色。

        阿黄举杯：“来！为我们的生活情调。”

        几人碰杯喝完。

        南宇又举杯：“来！为我们的青春相伴！”

        干杯。

        宋楚玉：“来！为初雪！”

        干杯。

        完了后大家期待的看向大猫和赵晚星，大猫无奈轻笑：“为晚来天欲雪，有人能饮一杯酒！”

        赵晚星把酒杯凑上去：“为将进酒！”

        喝完酒赵晚星往后一躺，有点晕晕的。

        “呀！”正对窗户的宋楚玉突然惊呼道：“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赵晚星闻言爬起来趴在窗户上，朝着灯光处看过去，几片雪花飘落下去，稀稀疏疏地。惊喜地喊：“下雪了！初雪来了！”

        几人都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大猫转头看赵晚星，笑着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那当然啦！我可厉害了。”

        “阿黄阿黄，你去把三脚架拿出来，快快快。”宋楚玉激动地拍旁边的阿黄。

        “急什么，又不是只下一瞬间。”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乖乖去拿了三脚架。

        几人站在落地窗前，打开阳台顶上的小灯补光，留下一张照片。

        又有人提议：“不如我们去下面拍啊，这儿啥也拍不到。”

        “等等，我穿个外套。”

        “穿什么外套，就这样。”喝完刚刚那一通，喝的有点急，赵晚星已经有点晕晕的，扯住要进卧室的阿黄：“没让你穿短袖就够好了。”

        阿黄暴躁：“谁怕谁啊，穿短袖谁不敢？”

        “好啊。”赵晚星冷静道：“谁不穿谁是狗。”

        于是几人换上短袖，披着外套，带上三脚架，下楼。

        南宇找了一个路灯，设置定时。几人把外套脱了搭在旁边的自行车上，站在路灯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灯光下四处飘落，风把赵晚星的长发吹的乱舞，大猫帮她拨头发，她开心地摇头晃脑，一手扯着南宇的袖子，南宇站在最中间，阿黄的胳膊搭在他肩上，宋楚玉用手去接飘落的雪花，伸过去让阿黄看。

        “咔擦”，定格。

        “我要喝龙舌兰！”赵晚星喊道。

        “我要喝乌苏！什么龙舌兰。”

        南宇难得地沉默了，心道两个醉鬼。刚想说让大猫劝劝，就见大猫拿起自己的外套给赵晚星披上，裹紧轻声问道：“真的想喝？”

        赵晚星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是。”

        大猫把阿黄扶着上楼去了，片刻后拿了一瓶龙舌兰，三两瓶啤酒下来，递给几人。

        赵晚星拿过酒瓶，大口喝一口，兴奋地举起酒杯：“下雪了！干杯！”

        几人凑在一起喝了起来，赵晚星喝的晕晕乎乎，一直转圈圈，把手臂张开，雪花就在眼前旋转，一头撞在大猫身上，大猫被她撞得后退了一步，忙伸手扶着她。

        赵晚星吃力地撑着自己：“好晕哦。”

        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大猫的头发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雪花飘了进去，他温柔地淡笑着。

        赵晚星憨憨地叫他：“高暮雪。”

        “我在。”

        “你好像车银优哦”赵晚星伸手扒拉他的头发：“你把头发放下来，别搞得像在上班一样！”

        “车银优是谁？”

        “大帅哥！一个大帅哥……”

        大猫轻笑，把她扶正，脸凑过去问：“那我好看吗？”

        “楚玉！你说，车银优是不是大帅哥！”赵晚星喊道。

        “你喝多了星星。”宋楚玉嘲笑道：“人菜瘾大，当心感冒。”

        “感冒怎么了，药什么时间都能吃，初雪错过了就没有了。”

        大猫问：“为什么这么喜欢初雪？”

        “你来。”赵晚星使劲往大猫耳边凑，悄声说：“因为初雪会发生好事。我好久没有开心过了。”

        “那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赵晚星一把抱住大猫：“雪好美，荔枝酒好喝，你们陪着我，我最爱你……嗝~们了！”

        大猫发笑，又一遍问道：“我好看吗？”

        “可是我喜欢腰细的。”赵晚星笑着答道。

        “来。”大猫把她挂在自己胳膊的手挪到腰上：“够细吗？”

        “可是我喜欢翘的。”

        大猫：……

        大猫无语，把她丢给南宇，去收拾几个人的残局。

        “他怎么了？”南宇扶起赵晚星，问道。

        “他不翘。”

        “什么？”南宇震惊道：“很翘啊……不是，你们这么快？”

        “什么啊，他问我的！然后就去捡垃圾……我好晕哦阿南，我要掉在地上了，头好晕……”

        南宇吃力地扶着她，对正在收拾地面垃圾的两人说：“我先扶她上去了，你们也快点回来啊。”

        那晚五个人都留宿在阿黄家里，两个女孩住在主卧，南宇和阿黄挤在次卧，大猫嫌弃阿黄说醉话，拿着被子去沙发睡。

        夜里，暖气悄然而至。

        大周末的，第二天却都起了个大早，赵晚星拉着大猫去楼下看雪，宋楚玉做早餐，南宇倔强地睡懒觉。

        雪下的不多，路面上的已经化掉了，只有冬青叶子上还留着薄薄一层。

        雪后的清晨非常冷，两人只在楼下的绿化区转了一圈。赵晚星对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可我喜欢屁股翘的”，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接着发展下去，极度嫌弃自己：这不是成路那个冷血怪，是大猫！

        这人最后肯定是要离开的，而且他的冷血不必成路少，可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最重要的是：这是大猫啊。

        赵晚星想想头都要疼了。

        其实同种情况换任何一个人，赵晚星都不会这么投鼠忌器，可大猫不一样，他太理智了又太身经百战了。狗血电影中，平平无奇女爱上自己鹤立鸡群的好朋友的桥段倏地浮现在脑海中。

        赵晚星甩甩头，不再往深想下去，侧头看大猫的神色。

        大猫一如往常。

        可能经历得多，对他来说根本就淡如清水，根本没放在心上吧。

        赵晚星长出一口气，庸人自扰。

        大猫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想了那么多，还以为她是嫌雪下的太少，安慰道：“收集收集还能堆个小雪人呢。”

        “你想堆吗？”赵晚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弄小点，下面太冷了。”

        两人上楼的时候就真的带了一个迷你雪人，放在大猫手掌上，像宝一样放进冰箱里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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