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末假期那些事儿

一中是月假制度，周六照常上课，周日全天自习，七八节课自由活动，家长也可以进校给学生送饭，学生也可以请假外出。

        一般这个时候，黎子初都是两种选择，要么请假出去吃大餐，要么球场打球。

        要有班主任签字的请假条才能出校。黎子初妥妥的学霸，老师眼里的尖子生，照常理来说，应该很好和老师说好话，假条很好批。

        可是，在李梦看来，他恣意随性，总是在违反校纪校规的边缘疯狂试探，所以黎子初批请假条往往五次碰四次壁，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舒语之就完全不是这个待遇了，只要她去请假，没有哪次不批。可是舒语之不爱出去玩，总是待在教室里面和同学一起看看电影。

        黎子初发现舒语之有这么好的待遇不享受，自从他发现门口的保安只认请假条，不认人起，他就有门道了。但凡他没批到假条，他一定会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手侧着脑袋，盯着舒语之看。

        舒语之第一次被他这么看着的时候，看着他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还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突然有种这是妖孽的感觉。果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以后，黎妖孽就作妖了：“舒语之，想不想吃上周我出去带回来的晚饭？”

        黎子初上周出去吃饭，居然给舒语之也打包了一份回来。虽然她吃过晚饭了，可学校的粗茶淡饭怎么和外面的大餐相比，舒语之果断的打开外卖盒，果然色香味俱全，没让她失望，尤其是土豆烧牛腩，她太馋了。

        黎子初精准的拿捏了舒语之的馋点，果然她点头表示想吃。

        “那你去批假条，我去打包。”

        舒同学笔一扔，啥也没说就往办公室走了。黎子初后来和她说“舒丫丫，你每次去办公室的时候背影都好帅！”

        舒同学无言以对，她只是觉得那家店名为“好吃再来”的店太好吃了。

        舒丫丫是舒语之的小名。有一回，舒语之要报名全国英语演讲比赛，身份证落在家里了，舒奶奶给她送来，黎子初听到舒奶奶叫她舒丫丫，从此，一般他有求于她都是称呼舒丫丫。

        舒奶奶有时候周日也会给舒语之送饭，改善改善伙食。

        黎子初第一次吃舒奶奶做的饭，是在一月初，那天外面下了雪，他没请假出去，也打不了球，就在教室里看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杂志。舒语之看他哪儿也不去，就拿公用电话给奶奶打电话，要她多带一份晚饭，并转告了黎子初。

        舒奶奶进教室的时候，黎子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舒语之把他摇醒，和奶奶介绍了他。

        舒奶奶带了三个保温桶，准备了五个菜，辣椒炒肉，土豆炖牛腩，糖醋里脊，清炒生菜，还有一个酒酿汤圆。每个菜都是舒语之喜欢的，尤其是酒酿汤圆，每次给她送饭一定会有这个甜点。

        舒奶奶手艺很好，黎子初也很会哄老人开心，一来二去，舒奶奶很喜欢这个面容俊秀，谈吐得体的男孩。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舒奶奶来一中送饭，都会记得给这个男孩带一份。直到有一天，她忘记了，黎子初就再也吃不到了。

        很多年以后，每每在老人的忌日，他都能清晰的回忆起，这年1月老人第一次送饭的样子，她身穿一件短款黑色羽绒服，一条深色牛仔裤，她穿着简朴，总是面带微笑，说话不急不慢，她研究英美文学，她能随口背出莎士比亚的诗，她也知道年轻人常说的流行语。她学识渊博，可她当她忘了这一切，忘了她挚爱的诗歌和小说，家人和朋友的时候，不只是舒语之崩溃，黎子初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生命无常，无能为力。

        高二寒假如约而至，学生们都回家了，带着对新年的期许，更多的是一大堆作业。

        舒语之在家的时候，实在是写不了作业，家里太多课外书，随便拿起一本就能看起来。她还要看西游记，百看不厌，爷爷奶奶知道他有分寸，完全不管。正月初五过了以后，舒语之作业几乎没动。她想要是继续在家混日子，作业肯定写不完，打算年初六把西游记扫尾，初七正式去市图书馆自习。

        正月十三晚上，黎子初给舒语之发消息要借作业抄，而且是六门全套。舒语之十分佩服黎大少爷，假期还有两天，他一笔没动，这定力，绝！舒语之告诉只能借五门，因为数学她也没写完。还让他明天来市图书馆接作业。

        图书馆早上八点半开门，舒语之一般都是九点到，她到了图书馆后问黎子初什么时候来，黎子初说他已经在四楼的自习厅了，整个大厅，大过年的，就他们两个人。舒语之一进去就看见黎子初在做数学习题。

        这么早就来奋笔直书，看来这人也知道火烧眉毛了。

        舒语之坐在他对面，把所有的作业拿出来。黎子初接过后放在一边，直接问她数学还剩下多少没写，舒语之说大部分会做能猜的都做完了，还有一些不会做的。

        黎子初直接走到她那边，拉开凳子坐下，翻开她的作业，一个一个找她没写的空题。

        舒语之就看着他坐过来，不懂他要干嘛，侧头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黎子初：“我先教你把不会的做完。”

        舒语之乐意之至。黎子初以为他只要大致讲解思路就行了，可他实在是高估了舒同学的数学解题能力。同一个函数，同一类题型，讲了三个以后，舒语之遇到第四个还是不会，黎同学只能扶额：“我总算知道了，你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舒语之不服：”哪里有问题？”

        “通常情况下，听到别人说自己脑子有问题，一般都是反怼别人脑子有问题。而你，是问的哪里有问题。这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你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说完，黎子初还用笔敲了敲她的头。

        舒语之只要不说数学，逻辑还是可以的，手摸了摸被敲的地方：“我的确脑子有问题，这大雪天的给你送作业，送了还要被你说，我还是回家准备挂个号，去看看脑子吧。”

        黎子初扑哧笑了，“别别别，开玩笑的，我错了，是我脑子有问题，不识好人心。”

        “那你还教不教？”

        黎子初认命的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再一次换一种方法给她讲解。舒语之看着她右手虎口的那颗痣，又分心了。这人脸长的好看就算了，怎么手也这么好看。虽然口头上嫌弃她，还是耐着性子在讲。她觉得黎子初有好多面，他对那些穷追不舍的女生，非常冷漠，完全不搭理；可是，好像自从他们熟悉以来，他好像一直都是在关照她，早饭就算了，即便周日出去玩，他也记得给她打包饭菜，或者带奶茶小吃。他平常话也不太多，可是她也见过他和奶奶侃侃而谈的样子，黎子初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高二的舒语之也不知道。

        一上午，黎子初终于教她把数学作业写完了，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而舒语之非常兴奋，终于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回家追剧看书了，而黎子初还得奋笔直书抄作业。想着那一摞摞的作业，实在是头大。不过…

        舒语之准备收拾书包回家，黎子初说他太饿了，请她去图书馆旁边餐厅吃饭。

        黎子初看着对面的人，一副酒足饭饱，非常开心的样子，把握住机会：“舒丫丫，你下午准备干嘛？”

        “啊，我还不知道。”舒语之随口回答。

        ”晚上去好吃再来吃饭不？听说新年出新品了”。

        舒语之有点心动。

        黎子初继续加码：“图书馆附近有个咖啡店，里面的甜点还不错，你想去不，咱们下午去吃甜点，晚上去好吃再来“。

        还有甜品，舒语之觉得可以。

        到了咖啡店，黎子初二话不说给她点了咖啡和甜点，然后他非常自然的把作业拿出来，顺便给了舒语之一支笔，让她也帮忙抄，行云流水般的操作。

        等餐的时候，舒语之反正闲着没事，就帮着抄，甜点上了后，也笔耕不辍，左手挖蛋糕，右手继续帮忙抄作业。

        黎子初看着她十分专注的样子，心里暗爽。

        到下午四点，舒语之不知不觉间帮黎子初最难抄的语文作业写完了。抄累了，休息间隙，看着对面黎子初，他穿着黑色冲锋外套，眉毛微蹙，咖啡店淡黄色灯光下，把他五官衬得更加立体。

        舒语之就这么盯着黎子初看，实在是太养眼了，趴在桌山看着他写，渐渐的睡着了。

        黎子初没叫醒她，要是有起床气，反应过来自己变着法儿的骗她做苦力，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聪明如舒语之，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拙劣演技背后的目的，只不过她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回图书馆补作业，只不过是她觉得和他待在一起也不赖，只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舒语之睡了半个小时，醒来以后就继续帮他写，两个人写到五点半就去吃饭，黎子初果然不骗人，新品冰激凌面包十分好吃，舒语之觉得下午当苦工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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