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鼓励

韩若安并不服气，韩将军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可是看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确实也心疼。

        韩玉铭也敏锐的发现长公主也是天足，他素来被惯着，平时见贵客家里也不会带上他，怕他丢人。

        所以，韩玉铭长这么大，并不太明白尊卑礼数，平时见的外人大多数是将军府外来求见的人，自然地位比他低些。

        说起来，就是韩玉铭没有见过世面，没见过尊贵的人，所以一时竟然没有礼数，指着长公主的一双足履大喊道：“长公主如此尊贵，也没有裹脚呀！可见裹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爹爹你为什么非要逼着妹妹裹脚！”

        刚说完话，韩若安就震惊地掐了掐自己哥哥的脖子。

        真是口无遮拦惯了，竟敢当众议论起长公主来了。

        韩将军顿时几近要气死昏厥过去，他很想瞬间倒地假装没救了。

        可惜不行，一看几个没出息的只会舞蹈弄棒的傻儿子们，再加上一个嘴上没长毛的，没一个能顶住事儿的。

        韩将军只能怒骂两句，赶紧道歉：“长公主……犬子从小脑子多少有点病，平时是不会放他出来见人丢人的……”

        长公主摆摆手，却没有生气，只是笑道：“将军不必对孩子生气，本殿不介意。”

        长公主瞧了瞧这稚嫩的兄妹俩，叹道：“本殿也是小小年纪没了娘亲，本殿的兄长，也就是当今皇上也疼爱本殿，决定不给本殿裹脚。”

        “不瞒你们说，本殿的驸马纳了好几个妾室，都是三寸金莲。驸马对本殿冷淡，在官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你们都知道的。”

        “说句实话，本殿恨过，可很可笑，本殿那时竟然怨恨皇兄，为何不在小时候同意给本殿裹脚，这样……驸马或许也不会那么喜欢那些妾……”

        韩将军捏了把汗，很想找个缝偷偷溜走，他可不想听这些属于长公主的八卦皇家秘幸啊，知道的太多了容易被咔嚓了。

        长公主继续道：“可是后来，本殿才渐渐明白了。就算有三寸金莲足，该不喜欢的也还是不喜欢。驸马从始至终都不曾喜欢过本殿，只是权力强行让他服从而已。”

        “所以……小姑娘，你说得很对。”

        “这世上，真正的男女情感，与裹不裹脚无关。”

        “可裹脚，却毁了太多女子的一生。她们本可以像你一样，四处游历，却因为一双畸形的脚，永远失去了机会。”

        “本殿想明白后，非常感激皇兄，若不是皇兄当年一意孤行执意保下这双健康的脚，那才是真正会遗憾后悔终生的事情。”

        长公主转向韩将军道：“将军素来是个爽快之人，本殿今日希望将军能同意这桩小事。本殿愿意将你小女儿收作长公主养女，给她一个显赫的身份，若是说亲还是不成，本殿愿养她一辈子。”

        韩将军从前哪里敢想过能和皇家沾亲带故，长公主这么一说，韩将军忙跪下来谢恩，给几个愣头愣脑的孩子使了个眼色，孩子们也才齐齐跪下，参差不齐道：“谢长公主恩典……”

        韩若安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对她天足一事如此坦然，更没想到，长公主竟然有如此一段往事。

        她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长公主呀，皇上的胞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为了一个男子黯然神伤？

        韩若安想，可见便是天大的权力，也难以维系真心。

        更何况区区一双脚，能算得了什么？

        长公主站起身来，走到坚决不跪下的韩玉铭身边，瞧着韩若安的泪痕，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温柔笑道：“本殿膝下没有孩子，瞧见你之后十分欢喜，又刚刚听你说那一番话，本殿心中甚有同感。你是个投缘的孩子，往后你可以选择在这里继续和父亲兄长一起生活，本殿若是过来，就会来看你。若是哪日想到京城去，本殿就差人来接你。”

        如此一番好意，没有娘的韩若安只觉得感动。

        她也不太懂什么尊卑，只知道一个温柔如母亲的女子如此对她，说话如春风拂面，身上还带着一股清淡的香味，让人十分喜欢。

        韩若安点点头，又忍不住流下泪水来。

        随后，长公主差了自己带来的太医，为韩若安看骨头，太医只说，骨头的弯折时间不长，完全有机会恢复，只需要慢慢养着，也许三五个月就恢复了。

        在长公主发话下，韩将军也不是那种非认死理的人，反正之前勒令女儿裹脚，也是为了好给她定一门亲事。

        如今既然她已经有长公主撑腰了，这样高的身份，就算不裹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长公主都说了，要是说不了亲事，那就养姑娘一辈子。韩将军这算是放心了，至少女儿的未来有一份保障。

        就算他们父子几个哪一天都战死疆场了，女儿也还有个家。

        这便是他唯一的期待。

        于是他痛快地同意了。

        韩若安躺在床上，长公主坐在她身边瞧她，突然轻轻问她：“若安，你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你爹说你喜欢闷在屋子里读书，可是大周的书籍，即便是女子看，也无非是些《列女传》、《女诫》之类的，你缘何能有那些想法呢？属实新奇。”

        “你不必害怕”长公主安抚道，“我不是要训斥你，而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若天下女子都能有这样的想法，或许女子便不必过得那般辛苦、那般糊涂了。”

        “我当年若是也能像你这样想，便也不会蹉跎了那么多年的青春，在驸马身上下了那般的心血，却还是让自己痛苦难捱，几近遁入空门了。没有人能救我，只有我自己在努力地救我。即便如此，长年累月以来，孤寂仍然如影随形……”

        长公主长叹一口气，“我此次从京城远道而来，只是想逃开那里，离得远远的，让我不再想起驸马那些糟心事。可即便在这里，也是随时会想起来，让人难捱。”

        韩若安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你还是非常喜欢驸马吗？”

        长公主摇摇头，“这些年，我早就对他没有年少时那份心思了。可是身为驸马的妻子，已经是无法改变之事。纵然再追悔莫及，如今也只能日复一日这样煎熬地过着，回到京城便要应付驸马的妾室们，我在公主府里，竟然如监牢一般。”

        韩若安想起自己和哥哥受神仙姐姐的启发，生活已经变得大不相同了，于是提议道：“实不相瞒，我之前也是浑浑噩噩接受爹爹的安排裹脚，从未深思过其中的道理。可是前些天，我因为担心哥哥，去了一个地方去祈愿，没想到真的有神仙姐姐听见了我的祈愿。”

        “我和哥哥最近可以看到神仙姐姐，她会上一种课，练习拳击，哥哥很是喜欢，跟着她练习。”

        “如此，我才看到，原来世上有女子可以那般活着，她也是一双天足，但是没有人会说什么。她那般健康，可以打拳、跑跳，看到她那么开心，我就突然想到，为什么我不可以？明明我也很喜欢四处走动，也喜欢那样好玩有趣的活动。”

        “这样的话，等你腿脚好了，便带我去那个地方，我也去祈愿。”长公主只当韩若安是孩子的玩笑话。

        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姐姐？如果真的有神仙，为什么还会让大周的女子过得如此难熬？

        她是万万不信的。

        鹿夏茗在不遗余力地完成任务，帮助韩玉铭重拾信心，但是也不知道究竟要什么程度算是完成。

        韩玉铭这小子发现了自己虽然没有学习刀法的天赋和身体状况，但是练习拳击还是很适合，不仅学得很快，动作发力也掌握得很好，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跟上鹿夏茗上课的进度了。

        不仅如此，在鹿夏茗的指点下，他贡献上了一袋沙子和一副手套。

        【叮！物品升级成功，扣取积分2】

        【物品拳击沙袋已存入物品栏】

        【叮！物品升级成功，扣去积分1】

        【物品拳击手套已存入物品栏】

        鹿夏茗非常大方地将这两样东西掉落给了韩玉铭。

        她发现这种东西比上次升级书本用的积分便宜多了。

        系统：【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是沙袋等物品只能使人四肢发达，所以花费积分会少】

        鹿夏茗：【其实你是想收翻译费吧……】

        韩玉铭没想到原来看神仙姐姐，竟然还能得到从天而降的好东西。

        正是神仙姐姐上拳击课时用的沙袋和拳击手套，简直一模一样。

        韩若安和长公主正在屋子里说话，就听见外头韩玉铭吵吵嚷嚷要进来了。

        韩玉铭迫不及待戴上了拳击手套。

        在每次鹿夏茗上课开始的时候，这套复杂的戴拳击手套的流程已经被他观摩了数次，尽在掌握。

        他兴奋不已地挥舞着拳击手套，打出了一套漂亮的动作。

        长公主在京城见多识广，从未见过有人能使出这样的拳法。

        韩玉铭口无遮拦地一路喊着：“这是神仙姐姐赏给我的哦！”

        长公主皱了皱眉，她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可是韩家兄妹俩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这些古怪的东西和这套从未见过的拳法，是从哪里来的？

        长公主心想，莫不是韩将军自己在家偷偷教习的？

        于是她顺势提出质疑：“你这套拳法倒是新奇，只不过瞧着好看，敢不敢与你哥哥比试？”

        韩玉铭听到与哥哥比试，还是怯了怯。

        鹿夏茗明白了，韩玉铭多少还是自卑的。

        需要他做出努力，真的有自信了，才能完成任务。

        于是她鼓励道：“试试和你哥哥比试，双方都不要用武器。我觉得你可以的！”

        韩玉铭小声嘟囔道：“我真的可以吗？我哥哥胸前硬得和石头一样呢……”

        “出奇制胜，你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没有见过你的招数。”

        鹿夏茗继续鼓励，但是这孩子能不能跟他哥哥对打，还是个变数。

        毕竟拳击课程都是为了锻炼为主，就算是互相对打练习，也是为了打动作，而不是真的较量。

        还是有点悬的。

        韩若安眼睛一亮，最知道怎么激励哥哥，便指着他的拳套道：“哥哥，你都有拳套了，还有谁能敌得过你？”

        “你现在已经是全府里最厉害的人了！”

        韩玉铭当场就不行了，小孩子就是听不得这种话，已经飘起来了。

        “我要去找三哥对决！”

        “我要给爹爹看看，我也是了不起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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