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剥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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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梨没太弄懂他话里的迂回,愣了片刻。
“…”
她端详着郁辞珩造作的小脸,大胆猜测了一番,体贴入微地说:“你若担心,我争取飞高点,不就行了?”
小女孩儿完全没有因郁辞珩的话阴郁,反而弯着唇,笑得好似春天里摇曳的花骨朵儿,看一眼便怜爱几分。
郁辞珩眸光晃动,并未回应。
夏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为了证明可行性,又奋力比划,“你别不信。我家住在月亮上,这点事难不倒我。”
她轻柔一笑:“你想去看看吗?”
郁辞珩哑口无言,心底飘过一丝不解。
他若是去了,便是同她一样蠢。
-
夏梨家住在梨花巷的2号楼的顶层,六楼602。
没有电梯的年代,只能一层一层的爬上去。
夏梨敲了大半天门,也没人开。
居然放下孩子出门了。
——妈妈是真的很放心自己啊。
连上六层楼,娇贵的陶瓷娃娃从没有爬过这么高的楼梯,这会累得可不轻,喘着粗气,瘫坐在楼梯上。
那么高的楼,连个电梯也没有,佣人住的地方。他没好气地嘟囔:“就知道是瞎话。”
她放弃了,索性也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看他侧脸,笑道:“高度不和月亮上差不多嘛。”
郁辞珩擦了擦汗:“差得多了,月亮上没有氧气,笨蛋。”
夏梨不生气他的调侃,只是觉得他好像童话故事里的魔法师,嘴里的新鲜词汇可真多啊,都是自己没听过的。
小小的楼梯道,只能坐下两个人,空气流通的每一分钟里,都拥挤又亲密。
“氧气是什么?”
“是人活着的必需气态物质。”
“听不懂,气态物质又是什么。”
“…”
“夏梨,你爸爸妈妈没有给你补习吗?”
“补习,没听过。”
“…”
也是。
她这么笨,就算日夜补习,也是多此一举。
郁辞珩光是这么想着,嘴角就要笑出弧度来。
-
天色渐晚,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月亮漂浮在灰白的天幕上。
一丝微白的光芒,透过楼梯道的窗户射进来。
闲聊一阵后,夏梨知道他之前发生过一场车祸,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在雪阳城没有交好的朋友,父母想让他换个环境生活,所以带着他来到了奉渊。
夏梨端着下巴,看他翘着眼尾一板一眼地说他家经营着全球性的酒店产业,爸爸是郁氏集团新上任的总经理,叔叔不好商场拼争,经常只身游玩世界。
他爸爸最近来奉渊,是看中了这里的地理优势,想要在这进一步深究房地产行业,扩大家族企业的根基。
她思维混沌,听得云里雾里,不太能理解。
干脆分神,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包装皱巴巴的棒棒糖,分别是草莓味和葡萄味。
按照妈妈说的那样,礼貌的先让郁辞珩拿。
他在家里,从没见过这种包装的糖果。不是进口的,一看就很廉价,估计是一块钱能买到一大把的那种。
他皱着眉头,挑了又挑。
最后却把两根都拿走了。
夏梨:“…”
果然是个爱吃甜食的贪吃鬼。
还是个吝啬鬼。
然而,当郁辞珩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夏梨在那个心智未开的年纪,就深刻检讨了自己上一秒的年幼无知,明白了贫富差距的含义。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小小的,黑白色,不过巴掌大。
一闪一闪的,把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传得一清二楚。
男孩的脸色在接到电话后,突然变差:“爸爸,我现在在…朋友家。今天的作业,我都写完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
“朋友家?你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赶紧回来。”
他很恭敬地回答:“好的,爸爸。”
手机“嘟嘟—”了两声,郁辞珩才放下电话,扭头对她说:“我得回家了,我爸爸回来了。”
夏梨还在他说“朋友家”的欣喜中荡漾,不舍点头:“好吧,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郁辞珩微微点头,向楼下走去。
女孩灼灼地盯着他的后背:“那我明天还能去找你玩吗?”
郁辞珩抬头看了她一眼,夏梨还坐在楼梯道上,眨着眼睛定然地望向他。
一瞬间,好似书里的银河落空,天上的星星坠落。
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当然。”
停了几秒,男孩又说:“算了,还是我来找你吧。万一你迷路了呢。”
夏梨笑了,声音柔和软糯:“好呀。我等你。”
我——等你。
他应声:“嗯。”
女孩挥手,笑得很灿烂:“郁辞珩,明天见。”
郁辞珩在心里默答:明天见。
-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院里万籁俱静。
皎洁的月色给前方的道路增添了些许光亮,但更显朦胧冷清。
郁辞珩使劲全力往客厅跑,没留神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下,摔倒在冰凉的阶梯上。
他皱眉,顾不得喊痛,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往房间里跑。
客厅里,郁青言踱来踱去。
他个子很高,长目如利剑出鞘般闪着寒光,下巴瘦削,整张脸显得很有压迫感。
他身侧还坐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人,米色披肩,白色旗袍,姿态优雅温婉。
郁辞珩一进门,先朝两人鞠躬:“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女人浅笑,眼神示意他中年男人的不悦。
郁青言呵斥道:“还知道回来?”
他看了眼父亲的脸色,颤颤巍巍说:“对不起爸爸,我只是和朋友多玩了会。”
“朋友?我说了,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玩。”
他抬头:“可是,爸爸…”
男人听到他力图争辩的声音,更生气了:“还敢顶嘴。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郁辞珩的声音小了些:“郁氏家规第十八条,不得顶撞长辈。”
郁青言:“既然知道了,把手伸出来。”
尹静婉安抚道:“好了,阿珩才晚回来一会儿。”
郁青言不让她说话:“你别管。子不教父之过。”
“…”
男孩不敢反抗,慢吞吞张开手,细细的竹棍抽打在他手心里,一下又一下。
他疼得颤抖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仅仅几下,净白的手心就已通红。
直到第十下。
尹静婉不忍再看下去,拦住了丈夫的举动。
“别打了。阿珩,快跟爸爸道歉。”
小少年眼睫浓密,琥珀色的眼睛因泪光而更加让人心生怜惜。
他半抬眼睛,怯懦地看向严厉的中年男人,哽咽着:“爸爸,我错了。”
男人冷着脸,放下竹棍。
“晚饭不要吃了。去书房把家规抄十遍。”
“还有明天的高尔夫课,不准迟到。”
“是的,爸爸。”
他语气闷闷的,微微垂下头去。
又是他不喜欢的高尔夫。
-
夏梨看着妈妈去工作。
她在小区门口依依不舍地挥挥小手,然后拎着一袋黄澄澄的橘子往回走。
她记挂着和郁辞珩的约定,几次三番低头。
手腕上的粉色卡通手表走得慢吞吞地,正指向五点三十分。
梨花巷2号楼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
价值百万的豪车啊,车主得是何等响当当的人物。过路的人忍不住瞥上几眼。
按了很久门铃都无人搭理,小少年斜靠在后座,按捺着脾气玩着游戏机里的俄罗斯方块。
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漂亮小女孩,一身碎花裙,肌肤雪白,眼睛弯弯,像个会行走的甜糯米团子。
刘司机笑着看向后座的男孩:“小少爷,快看。”
郁辞珩没搭腔。
在透过车后的窗户看清来人后,扔了游戏机,降下车窗。
他露出一个明晃晃的茶色脑袋。
夏梨惊喜地喊道:“郁辞珩!”
男孩看到她跑过来,眼里的愉悦清晰可见。
春风撩起小少女的粉色裙摆,身后的光线笼着瘦小身影。
郁辞珩别扭地哼了一声,顺道在心里想,画里的小精灵应该跟她差不多吧。
女孩儿等了他大半天,一阵小旋风似的,冲到他面前:“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郁辞珩从不食言。”
他穿着白色的polo衫配上黑色的中裤,小皮鞋擦得一尘不染,活脱脱像从故事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只不过,要是不皱眉头,就更好了。
夏梨领着郁辞珩到花园里,找了个亭子里的长椅坐下。郁辞珩跟着坐到她身边。
他盯着小女孩两个花苞头上,一粉一篮的圆珠,先发制人不满道,“我一下课就来找你了,等了你好一会。”
夏梨从袋子里挑出一个最大的橘子递给他:“对不起,我以为你不来了,才和我妈妈一起出门的。”
男孩没接橘子,鼻尖发出声冷哼:“都说了,郁辞珩从不食言。”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诚恳:“我相信你。”
郁辞珩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口气:“我不吃没剥皮的橘子。而且这么丑,看着一点儿也不甜。”
夏梨不和他计较。一点点把橘子剥开,把其中一片上面的橘络拿掉,小手又递到他面前,轻声哄道:“你尝尝。”
郁辞珩这才懒洋洋的接过去,放进嘴里。
夏梨期待地看着他:“甜吗?”
橘子口感酸甜,郁辞珩嚼了两口:“一般。”
傲娇的郁辞珩。
女孩又低下头去,继续专心剥着另一片橘子上的丝络。
春日傍晚的风轻轻吹动,凉亭外的梨花瓣无意飘落到两人脚边,小女孩鬓边的碎发,划过柔嫩细白的脸颊。
郁辞珩眼神又落到她那两个小揪揪上。
这回他动手拨了拨。
“阿辞,给。”
郁辞珩动作一顿,看向她:“你叫我什么?”
她把剥得干干净净的橘瓣递到他嘴边,又甜甜的喊了一遍:“阿辞。”
小少年嚼着橘子,话说的模模糊糊:“没人这么叫过我。”
她疑惑地抬起脸:“大家都叫你什么呢。”
他想了想称呼的不同,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妈妈叫我阿珩,同学都直接叫我郁珩。”
不能说有人喊他郁小少爷,他不想夏梨这么喊自己。
夏梨抿着唇,软软地问:“那我这么喊你,你不喜欢吗?”
小女孩乖巧地看着他,郁辞珩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答案。
他歪着脑袋思考了会,半响,清了清嗓子,像个小大人一样说:“也不是,就是有点奇怪。随便吧,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征得了他的同意,夏梨开心得不得了。
“那我就叫你阿辞。这样,你以后就能把我和别人分开来了。”她又摊出柔嫩的掌心,把辛苦剥的橘瓣送给男孩,眼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无论你在哪,听到阿辞,就知道是我在叫你啦。”
小少年看着她软乎乎的小脸,小手一扬,大方地回道:“行,就只准你这么叫。”
两个人吃完了一个橘子。
准确来说,是夏梨剥了一整个橘子,哄着郁辞珩吃光了。
欸,真是个身娇体贵的磨人精。
夏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手的空档,一群孩子突然出现在圆亭前。
“没认错!就是他!”人群里发出一声稚嫩的怒吼。
夏梨抬头,一眼就认出是昨天的那个小胖墩。他好像还带了帮手,这回人数直接翻倍了。
很显然,郁辞珩也认出来了。他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张唇:“死肥猪。”
“…”夏梨心里一紧。
小鬼头,可不能现在骂啊。
万一被听到了,他们两人还不被揍得鼻青脸肿?
“好啊,又是你!”小胖墩看到明艳艳的小姑娘,想起昨天自己被骗的屁滚尿流,彻底毛了,“这回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快跑!”
“为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夏梨已经一把拽过他的手,往反方向跑了。
郁辞珩眼睫轻抬,看她头发上粉蓝的发珠绕着小花苞晃来晃去的,鼻尖间充斥着满园的梨花香气。
身后成群的熊孩子立刻追上来,“别跑!”
“扑通”一声伴随着本能的尖叫声,夏梨先一步从亭子台阶上滚了下去。
随即,被她牵着的郁辞珩也一并摔了下来。
最先追上来的小孩赶到时,郁辞珩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他俊俏的小脸似哭似怒,一只手捂着胳膊肘,目光沉沉。
那孩子气喘吁吁地,指着郁辞珩,后怕地咽了咽唾沫:“血…他身上有血…”
闻声跑过来的一众人孩子,目光都聚集在了郁辞珩脏兮兮的沾血的上衣,后怕地互相张望着。
女孩背对着他们,身影拢在阴影里。弱弱小小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小男孩额上可能摔破了,此刻鬓边一道血痕。
他肤色白净,清透的白衣上沾染了不少血迹,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不…不关我们的事…”小胖墩嘴张得跟个鸡蛋似的,惶恐着往后退,“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他还没说完,身后的小伙伴已经溜得不见人影了。
见此情景,小胖墩内心的恐惧如同洪水冲垮堤坝,憋着发白的脸,拔腿就往花园外冲。
花园里没了人气,阳光扑在花朵上,一时间静得只剩虫鸣与风声。
郁辞珩头发凌乱,苍白着小脸。可他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只垂眼看了看自己本来洁白的衣衫上沾满了血迹,满脸的错愕惊惧。
他真的吓坏了。
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
啊啊啊啊啊啊——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
一群张牙舞爪的废物小鬼,敢和他较量。
他一定告诉爸爸,不让他们好过。
娇气如他,用手触碰伤口,居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身旁的女孩儿,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郁辞珩回神。
夏梨脸色白得跟那一簇一簇的梨花似的,细细的眉头蹙着。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歪倒他身上,虚弱安抚道:“别怕,不是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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