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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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和人形交错,幽暗的微光把少年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笑得唇角僵硬,麻木地结束了在舞会上的寒暄,先行跟着父母来到了宴会厅入座。
豪华会所建在江边,生日宴当天,为了迎接贵客,新鲜的装饰也十分别致应景。
只是郁辞珩没想到,一下午的时间竟如此漫长。
璀璨的光线与舒缓悠扬的演奏曲一起飘荡在大厅里。
暖香的雪山玫瑰和桌面上的水晶烛台交映成辉,穿着白色马甲的侍应手托圆盘来回穿梭,满屋子的花香鬓影,名流贵胄。
郁辞珩衣着考究的坐在桌侧位置,尽力对每个上前道贺的人礼貌应和。
闲暇时,他一只手端着下巴神游。
面前摆着上好的龙虾意面,喧哗的人声在碰撞的玻璃杯中更显清晰,郁辞珩望着窗外随风婆娑的树影,一阵阴寒打脚底窜起。
比起自己的生日宴,这里更像是交际圈。
两周前,他不断试图说服自己顽固的父亲,尽管母亲也站在他这边,但依旧没有成功。
郁青言对于光耀门楣这件事,分外看重。
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儿子骄矜自负,盛气凌人,但绝不会忍受公共场合,他和不入流的女孩混在一起。
“只要您同意夏梨一起去,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郁辞珩需要朋友,郁家的孩子不需要。”
可是…夏梨又怎么能仅仅是朋友呢。
他苦苦哀求父亲不成,只能寄希望于母亲。还没由他说上两句,郁青言便揪着他的衣领,以顶撞长辈为由到祠堂罚跪了一夜。
郁辞珩咬着牙跪在蒲团上,长睫倾覆。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合格的郁家人,虚荣心庸俗至死。
可那个女孩儿,在他尚且年幼时。
就已凌驾于这些卑劣情感之上。
-
巨大的榕树约有三人抱粗,树皮粗粝,如开裂的皴皮。
郁郁葱葱的树冠如大伞,遮天蔽日。
夏梨在树干上瘫坐了一下午,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存在。
郁辞珩的生辰宴,郁青言带着妻儿一早去了景渊华城。
即使家中无主,提着大包小包来郁宅拜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张伯脚跟不沾地的忙乎了一整天,直到临近黄昏才抽空赶去吃了口热饭。
粉色的绒球花长满枝头,满目绯红。
夏梨低垂着脑袋,抱紧了手里的礼袋,看来今天阿辞是不太可能回郁宅了。
也许他会去青云国际,青言叔叔刚置办了套顶层公寓送给他。
或者是西江公馆,阿辞带她去看过,新建的欧式别墅,一扇落地窗比她家浴室都大。
聚会嘛,一时半会儿肯定结束不了。
只是可惜,不能亲手把礼物送给阿辞了。
她正想得出神,鞋子被人用小石子砸了一下又一下。
夏梨往外探头,骤然抬高了音调:“没礼貌!知道这是谁家吗!”
可能她没发现,跟着郁辞珩玩得久了,自己无意间也染上了一点纵意的娇气。
郁辞珩听到她的声音,眉角一抬。
他靠在车门上,手里的小石子高高撂起又落回手心:“笨蛋!这是我家!”
小少年一身黑色束腰西装立在车前。因为常年训练击剑的原因,身形清瘦挺拔,姿态优雅翩翩。
他茶发夕阳映照的发亮,细碎的发丝在额前轻飘。
薄薄的双眼皮下,眼眸如碧水清洗过的琉璃,似笑非笑地瞧着横躺在树干上的女孩,像是余晖下绽放着的一朵成了精的黄玫瑰花。
“阿辞——”夏梨嘴巴像吞了个鸡蛋,反应过来惊喜的笑着叫他。
郁辞珩蹙着眉头,还没来得及阻止。
女孩已经身姿灵巧地树上跳下来,一阵撒欢小跑,席卷着落日夏风站到他跟前。
小姑娘把礼物递到他手里,放软了声音:“给,礼物。”
他接过礼物,嘴角弯了弯,伸出手挠了挠脖颈处的皮肤,垮着脸教训道:“下次别跑到树上去了,很危险。”
夏梨抬起小脸:“你之前还让我教你呢。”
郁辞珩被怼得面色一凝,但还是撇撇嘴:“我不在,没人接着你。”
夏梨不甚在意地“哦”了声,接着说:“上次从树上掉下来,抱着我快哭鼻子的是谁呀。”
郁辞珩的表情沉了沉,一片绯红飘上两颊:“夏梨!”
小女孩不再旧事重提,嘴角漫出无辜笑意,轻咳了一声:“是我…是我!”
她黑白分明的杏仁眼,无辜又明净地瞅着郁辞珩,让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地想起,夜空里那一轮圆月。
他笑哼一声,收回手。
夏梨注意到,他下颚右侧红彤彤一片,貌似被挠破了皮,直直蔓延至锁骨上方。
她拧着脖子去看。
郁辞珩皮肤本就比一般男生要白,颜料般的红痕下血丝可见,几处被他不耐挠破了皮,正往外渗着点点血珠。
夏梨“嘶”了声,语气紧绷:“你脖子上怎么了?”
郁辞珩停下挠脖子的手指,没回答她的问题。
转而探身进车门,把座上的白色手提袋递到她手上:“拿着。”
夏梨绕开他的手,沉沉盯着他捂上脖子的手指:“今天生日宴你是主角,怎么回来那么早?静婉阿姨呢?没和你一起吗?”
郁辞珩眼也不抬,把东西塞到她手里,随口糊弄:“主角累了。毕竟郁辞珩只有一个,客人有很多个。”
没由来的一阵风吹过,女孩子的额发吹扬起,乌黑的发丝掠过他的肩膀。
她很执拗:“脖子不要紧吗?”
郁辞珩走到门前,冲她挥挥手:“你先回家吧,我今天还有功课没做完。”
她不再追究郁辞珩不想回答的问题,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一起吃蛋糕了吗?”
之前的每一年,都一起的。
女孩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小衫,白色的牛仔短裤。这会手里拎着两个袋子,端端的站在他跟前,呆萌又可爱。
郁辞珩不禁笑了。
她喜欢分外亮眼的衣物,时常穿得像糖果罐子里五颜六色又甜滋滋的软糖。
他捏了捏她的脸,很柔软的触感。比窝在被子里的触感还要绵乎乎,令人爱不释手。
怪不得妈妈和简雪阿姨都喜欢揉她的脸蛋。
他说:“快回去吧。不然蛋糕会化掉的。”
夏梨走之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小脸被郁辞珩捏得红红的,比天边半沉的落日还要喜人几分。
到了拐角处,她探出小脑袋,两只小手做成喇叭状,无比温柔地朝他喊道,“阿辞,生日快乐。”
正欲抬脚进门的郁辞珩顿了顿,轻笑一声,又朝她摆摆手。
-
屋檐撕破了天际的明与暗,太阳还躲在云层后露出半边脸,另一端的空中,弯月已经挂上了树梢,几颗隐约的星星坠闪其间。
人迹罕至的内院里,郁辞珩脸色烦躁,“嘭”地关上门。
他蹙着眉走到更衣室,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又沉默着解下自己的衬衣扣子。
镜子里的少年昳丽矜贵,皮肤呈现健康的白皙。只是胸膛上、脖颈处、胳膊上的大片红肿,看着实在令人不忍,触目惊心。
全身上下又红又肿,一时没忍住挠破的地方,隐隐约约地泛着针扎似的疼痛。
敲门声响起,门外人恭敬问道:“小少爷,请问您要吃点什么吗?”
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心烦意乱得要命:“滚,谁都别进来。”
“是。”外面人走开了。
他从床头柜里翻出药物,随手喝了口水咽下去。
尽管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郁辞珩还是忍着折磨洗了个澡,精神恍惚地钻进被窝里。
刚想闭眼,他又从床上爬起来,慢腾腾地拆开了纸袋。
一盒手工糖果,还有一个搪瓷娃娃。
圆脸,茶色的大眼睛,小嘴高高的翘着,还有冒着泡泡的小鼻子。
它戴着小帽子,身上穿着配套的衬衫和小短裤。
活灵活现的幼崽版郁辞珩。
郁辞珩拿起里面的白色卡片。
——瓷娃娃,生日快乐。
他才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器玩意儿,幼稚又胡闹的礼物。
郁辞珩气得头更痛了。
他撅着嘴,和瓷娃娃大眼对小眼。半晌,他心口不一地把娃娃摆在桌上。调整好角度,正对着自己的枕头。
-
两辆车接连在大院门口停下。
张伯迎上去:“老爷夫人,你们回来了。”
尹静婉笑了笑,郁青言则是点头后,引见身后的卫舒君给管家,安排道:“张伯,去把阿珩叫出来,就说有贵客到。”
张伯看了眼身后的客人,斟酌道:“小少爷可能睡下了。”
郁青言微微抬眼:“我去叫他,你先去书房等我。”
接着侧身对着尹静婉示意:“你先带着舒君去客厅等阿珩吧。”
卫舒君听后,心下一喜。
这边郁辞珩刚前脚盖上被子,后脚就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扰了睡意。
“阿珩,开门。”
听到来人,半梦半醒中,郁辞珩迅速起身,开门。
身后夜色沉沉,一身灰色西装的郁青言抱着双臂站在门外,细长眼睛鹰鸟似的打量着他。
“爸爸,有事吗?”
郁青言抛下一句话转身:“换好衣服出来,卫舒君来了。”
郁辞珩犹豫了一刻,下意识地不敢看他,声音弱弱地开口:“可是爸爸…我有点不舒服。”
郁青言头也没回,压低了声音,继续往前走:“三分钟,收拾好到客厅。不要失了体面。”
院落里蝉鸣清晰,夜风送来玫瑰花的香气。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鱼儿向着圆月的空影游去,任它破碎又重现。
郁辞珩忍着身上火烧一般的灼热疼痛,淡淡回:“知道了。”
郁辞珩强撑着头晕目眩的脑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直奔客厅。
进了房间,卫舒君坐在椅子上喝茶。
他涵养极好地鞠躬问好:“晚上好,舒君。”
女孩子短发乖顺地搭在耳后,见到他后,弯起眼睛:“你白天说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郁辞珩微微垂眸:“已经没事了。”
卫舒君脸上的笑容还未淡去,解释道:“郁叔叔听后很着急就赶回来了,我也一起来看看你。静婉阿姨去换衣服了。”
郁辞珩“嗯”了声,不动声色道:“需要我陪你到处走走吗?”
卫舒君脆生生地点点头,跑过来揽住他的胳膊。
郁青言顿了顿,尽力摆出一副标准的礼仪式微笑。
大院里的灯都亮着,郁辞珩耐着性子,一一介绍。
卫舒君来了兴致:“听尹阿姨说,你在准备钢琴比赛。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弹给我听听吗?”
郁辞珩微蹙眉头:“现在?”
她脸颊红红的,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接连点头。
郁辞珩头疼得厉害,声音疲倦,但还是笑着回:“可以。”
听到小少年的回答,她眼角眉梢都挂上明媚的笑。
-
洗完澡,夏梨头发半干,趴在桌前补作业。
她正对着数学课后作业发愁,灯光打在她脸上。女孩稍稍皱眉,羽睫低垂,眼睛下有着淡色的阴影。
只一个瞬间。
她脑中闪过,郁辞珩扬起手时,腕处肤色通红,犹如灼灼火星。
一张矜贵稚嫩的小脸比以往都要虚白上几分。
阿辞的作业在周五都会写完的。
他没有拖沓的习惯,连家教老师给他布置的作业,也都会第一时间上交。
夏梨心中惴惴,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又一个小黑点。
简雪无声地敲了敲她的房门,推门走到她身侧。
女孩瘦瘦小小的,缩在书桌前,她有点心疼。“梨梨是因为,没有去阿珩的生日宴而不开心吗?”
夏梨果断地摇了摇头。
女人温婉地摸了摸夏梨披在肩后的头发:“可是放在桌上的蛋糕,怎么没吃呢?”紧接着安慰道,“静婉阿姨昨天邀请了妈妈,可是妈妈太忙了,不能带你去。”
“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在想,阿辞好像讨厌我了,”她干巴巴地吐苦水,“下午他以补作业的理由把我赶回来了,可是阿辞都会早早地把作业写完的。”
“他不像我,他不会偷懒的。”
说完,夏梨略带心虚,越说越小声,甚至还偷着瞄了一眼身旁的妈妈。
简雪看在眼里,只是笑着不说话。
“梨梨,如果有疑问,应该主动提出来,”简雪轻声说,“胡乱揣测朋友是不礼貌的。”
夏梨咬着唇:“妈妈,我知道了。”
简雪帮她把零碎的发丝别到耳后,出主意说:“妈妈刚好煮了银耳莲子羹,你帮妈妈送一些给阿珩,可以吗?”
夏梨黯淡的眼睛霎时燃起小火苗,立刻回身抱住简雪:“我换身衣服。立刻就去。”
夏梨提着保温桶,穿过北门,直达郁宅。
抬眼间,一辆银色轿车划过身侧,男孩低眼进门。
她扬起唇角,小跑着追上去:“阿辞——”
卫舒君被提前喊走了,走到内院的郁辞珩闻声,转过头。
少女笑颜如花,清脆如珠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绕过一个个角檐。
一袭绿色的长裙,鲜活又明亮,汇集了星月所有的光彩,坠入他的视野。又恰似羽毛般的轻柔,消散在他凝了雾色的眼底。
夏梨愈走愈近,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退。
清冷的月色。郁辞珩面色苍白,眼底两团沉重的青色,汗水浸湿的碎发黏在额前,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意识渐渐散去,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折翅的鸟儿,从半空中斜倒下来。
夏梨呆滞了两秒,大惊失色地跑过来扶起他:“阿辞…阿辞…你别吓我…”
男孩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怀里,长睫轻颤,呼吸微弱到似有若无。
女孩不过十岁的年纪,见人晕倒在眼前还是头一回,惊慌到话里带上了哭腔,颤着声音大喊:“静婉阿姨,青言叔叔——张伯——快来人——”
“来人啊…阿辞晕倒了…”
屋内的人,被哭声惊扰后,陆续跑出来。
郁辞珩眼前一片混乱,唇色发白,指尖紧抓她的衣角,像是疼痛无法忍耐。
夏梨哽咽着俯下身子,听到他轻轻说:“别哭啊。”
欸,他都这么疼了,还得分心去哄她。
笨蛋啊,能不能让他省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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