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幸运数字当化名

刚写完这四个字，凌寒的脑袋又卡壳了。转过头，一眼望见搭在椅背上的围巾——刚刚阳光拿给她裹脚御寒的围巾，湿哒哒地滴着水。她想到阳光，心里一咯噔，更加不知道如何动笔。

        心烦意乱之下，凌寒翻出随身听，熟练地倒带，随后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听力练习，冷静曾说这个举动太奇怪了——其他人心烦意乱的时候是听歌，她却是听英语听力。

        这两年，mp3开始时兴，身边好多同学已经买了各式各样的mp3，携带方便下载也方便，冷静前些日子也买到了心仪的mp3，只有凌寒还舍不得扔掉她的老伙计随声听——还是初三那年父亲送给她和凌风的生日礼物——姐弟俩一人一个，花了父亲大半个月的工资。

        父亲母亲省吃俭用，但在姐弟俩学习方面从来不会舍不得，别的孩子有的，他们会想方设法买给凌寒姐弟俩。典型的中国式父母，永远在消耗自己，为了孩子不求回报地付出。

        凌寒舍不得扔下随声听还有一个原因，她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磁带，她还记得冷静送给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周杰伦的磁带——那个时候她连周杰伦是谁都不知道。

        磁带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容易卡带，磁带一旦缠住了，就得花她好几分钟时间重新卷回去——凌寒现今已经可以熟练地将一盘缠作一团的磁带复原并乐此不疲。

        听了一会儿听力，凌寒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重又拿起笔，接着写道谢信。

        “我是凌风的初中同学，昨天他将挂件还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是你捡到的。非常感谢！这个挂件虽然在别人眼里不起眼，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找了很久没有找到，还担心别人捡到会随手扔掉，再次感谢你……”

        凌寒看着自己胡编乱造写出来的信，真是毫无感情可言，更是狗屁不通。再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起码盛开不会一下子认出她的文风——毕竟她的作文经常会登在学校的报刊杂志上，偶尔还会贴在告示栏。

        随后她又写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结束了这封信。到了署名的部分，她犯了难……

        真名是肯定不能用，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笔名，总得用个不会被盛开发现破绽的化名。

        “七七，”凌寒拿定主意，“就用我的幸运数字吧！”

        她似乎忘了前两天刚刚对凌风说过，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玄学那一套。

        也许凌寒所谓的唯物主义便是趋利避害：你要跟她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会回你：“不存在，不科学，应该是没休息好，眼睛疲劳，或者是病理性的痉挛。”你更不必拿鬼神之说吓她，她只会回应你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是呢，平日里见着店家供奉的财神爷，她倒是会走上前，虔诚地拜上一拜——这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何会用所谓的幸运数字做化名。

        凌寒小心地封好信，这才满意地睡下。

        第二天一早，凌寒叫住刚要出门的凌风。

        “帮我把写封信交给盛开。”

        凌风一脸疑惑：“他在医院啊……”

        “你放进他桌肚里。”

        “不用这么麻烦。”凌风想了想，说，“明天就是周末了，我正好陪你去看医生，顺便看望一下他，到时候再转交给他呗！”

        “好吧。”凌寒点点头，“冷静和阳光也打算明天去看他，我们要不要一起凑钱给他买点东西？”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啦！”凌风伸出手，“信呢？给我吧。”

        凌寒站着没动。

        “干嘛？”凌风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你难不成是担心我会偷看你的信？”

        凌寒推了推眼睛，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凌寒啊凌寒！”凌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直呼凌寒的大名，“你真是令我心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样的人吗？早些时候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情书，我是不是一个字也没看，原封不动交给你的？莫非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咱姐弟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

        凌寒被凌风的样子逗笑，从口袋掏出那封信，递过去。

        “我又没说不给你，我说不相信你了吗？我刚刚什么话也没说好不好，一直都是你在说。”凌寒笑着说，“你这张嘴真是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说个不停。”

        “少来！你刚才明明就是不相信我。”

        “我哪有。”

        “你就有！”

        “好吧！你说有，那就有吧。”

        “看吧看吧！你自己都承认了。”

        “幼稚鬼……”

        姐弟俩吵吵闹闹，一起出了门——既然盛开在住院，凌寒自然也不必等到快迟到的时候才出门——不必再去伪造人为的偶遇。

        “对了，凌风。”进了校门，凌寒叫住正准备转身往理科楼走的凌风，“中午放学陪我去店里挑一条围巾，还给阳光。”

        “行，我在校门口等你。”

        “还有，下个礼拜我准备去食堂办一张饭卡，你也去吧！以后中午晚上都不用回家做饭了，省点时间学学习休息休息。”

        “也好。”凌风应下，“反正平时爸也不回来吃饭，正好我不用天天下厨了。”

        “是啊……这几年辛苦你了。”凌寒看着凌风，由衷地说。

        自从母亲去世，下厨做饭的活就被凌风揽在身，凌寒时常觉得对不住他，可每次她想上前帮忙，都被凌风赶了出来，说是她做的饭难以下咽，其实凌寒知道，那不过是借口。

        “你又来了……”凌风摆摆手，“姐，你以后能不能别再这么肉麻了啊，我真不习惯。得嘞！你赶紧去上课吧，冻死我了！”

        说完小跑着进了理科楼。

        凌寒立在原地愣了许久。从小到大，似乎都是作为弟弟的凌风在照顾作为姐姐的她——别家的兄弟姐妹争风吃醋争吵打架，凌风却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除了母亲去世当天对她发的那次火——次次都是凌风让着她。

        正在凌寒发愣的时候，有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

        “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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