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嫁

因昨日的事，今日刘嬷嬷的学堂颇为平静。

        陆娆烟一下学，就手持一红木盒子去往陆卿玄院子。

        “麻烦把这个交给大哥哥，是我给他拿盒点心的回礼。”陆娆烟说着，把红木盒子交给院门口的小厮。

        小厮还未接过盒子，就见陆卿玄从陆娆烟身后不远处走来，连忙低下头福身行礼。

        “大哥哥。”见小厮的行为，陆娆烟也明白了，连忙转过身对陆卿玄行礼。

        “三妹妹不必多礼。”陆卿玄摆摆手，见着她手上的红木盒子，又继续道:“我不过送你盒点心，妹妹不必回我这般大礼。”

        “这并非什么大礼，只是两根狼毫笔，想必哥哥房中这样的笔数都数不清，但这是妹妹所有的，能送给哥哥最好的礼物。还望哥哥勿嫌弃。”

        这话不假，虽然陆娆烟是宠妾的女儿，平日里得的赏赐不少，但都是些女儿家的玩意。这两根笔，却是她最喜爱的，珍惜到都不舍得一用。

        听了她这话，陆卿玄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谢过以后收下盒子。

        “三妹妹得空吗？我院里还有些幽州带来的点心，可要随我进去品用？”陆卿玄话音刚落，陆娆烟就连忙点头同意。

        他不禁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陆卿玄的院中种着许多松竹，摆设简单却整洁大气。

        兄妹二人落座，下人端上来点心后，便都自觉站的远远的。

        “其实我今日来，不止是谢哥哥赠我点心，最要感谢的，是那食盒第三层里的东西。”陆娆烟满眼感激的看向陆卿玄。

        陆卿玄自然也知道她来的意思，开口道:“三妹妹言重了，我作为兄长，理应关心妹妹的学业，更何况，妹妹研读的确实是好书。”

        陆娆烟听他这般讲，内心如遇知音般激动，面上却还努力维持平静道:“深闺女子，本不应读那些。”

        “三妹妹，如今外面局势动荡，天下纷争，已不比从前安逸。若是你日后嫁一有雄心壮志的夫郎，那你所读到的知识，必会令你多受几分宠爱和赏识。”陆卿玄说着，竟萌生了想把她介绍给自己‘外面的’好友，促成一桩好姻缘的想法。

        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陆娆烟总归还是后宅的女子，知道太多外面的局势也不好，便连忙补充道:“为兄只是随口一说，婚嫁之事，还是父母做主。”

        是了，他这句‘雄心壮志’的夫郎，再结合他话前的天下纷争，若叫外人听去，定会去告他有谋反之意。

        陆娆烟也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不对劲，想想是奇怪，这位哥哥时常一连几日不着家，到底是在外做些什么大事呢。

        正午时分。

        陆伯爵今日破天荒的去了大娘子院里用膳，大娘子与这位主君早就貌合神离、相敬如宾，自是猜到他有事相商。

        果然，陆伯爵还未吃几口小菜，便开口道:“前日我与陈兄相谈，得知一些朝廷之事。现如今，我们陆家想要长久生存，必须与三皇子打好关系，此事若成功，想必日后玄儿的仕途也有望了。”

        听了这话，大娘子也猜到了他是看准了下位新帝人选，连忙追问:“主君的想法自是对的，那我们应怎么做？”

        陆伯爵清了清嗓子，又压低声音说道:“陈兄的好友许知，表面是三皇子的门客，实则是三皇子的军师，为他出谋划策，若是日后三皇子登基，他指不定能做宰相。我已与陈兄说好，咱家嫁去一女儿，可与那许知结为亲家。”

        “那许知，今年几岁？样貌家世如何？”大娘子一听来了精神，她早就因嫡女的婚嫁之事头疼。

        陆伯爵叹息着摇了摇头，在大娘子紧张的目光中开口:“那许知今年三十有一，家世不大好，且貌丑，农户出身，但他为人上进努力，喜读书，有一腔才华和计谋。”

        大娘子听闻，立刻打消了把嫡女嫁过去的念头。这种穷酸读书人，不知日后能不能有好前程，这样冒险的事，她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做。

        “喜读书，那倒是跟烟儿相配。烟儿性子也好，嫁过去必会得许知宠爱，到时他与咱家这亲，结定了。”大娘子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陆伯爵听闻，也觉得大娘子这话极对，他本就不会把嫡女嫁去一农户出身的人家，而庶女里面，也只有陆娆烟最拿得出手。

        “那就按大娘子所说，还有一事，大娘子可把烟儿收入你房里，记为嫡女嫁去，毕竟那许知也是皇子的人。”陆伯爵说罢。

        大娘子本已点头答应，却又像想到什么一般，急忙开口:“主君，我是愿意的，可楚小娘那性子，她定不愿自己悉心栽培的女儿记在我房里。”

        陆伯爵听闻，也觉得是这回事，便随口说:“她不过一妾室，又没有身世背景，后宅为大娘子做主。”

        这话的意思很显然了，楚湘云在这对夫妻眼里，已是无用之人，可生可死。

        陆伯爵虽宠爱楚湘云，却只是喜她楚楚动人的脸庞和榻上放浪的模样，说到底只是个玩物，与他陆家的前程根本没得比。

        而大娘子心中窃喜的同时，又对主君心生一丝惧意。

        好在她已有了主意，定叫那楚湘云香消玉殒，她还能再博得个大度慈爱的好名声。

        陆娆烟一回去，就发现院里多了几个面生的下人。

        “小娘，那些新来的下人……”陆娆烟走去楚湘云房里问道。

        楚湘云正喜笑颜开的清点下人名单，见她来了连忙唤她:“烟儿，快来，今天晌午主君去了趟大娘子院里，这会大娘子就拨了三五个下人过来伺候，寻常人家的正头娘子都没这么多人伺候呢。想必是主君疼咱们娘儿俩，才让大娘子多遣了这些个下人来。”

        陆娆烟听了觉得有些诧异，但想到是父亲让送来的，就也没再多想。毕竟父亲对小娘的宠爱，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

        没过几日，天气转凉，想来是要入冬所致。

        楚湘云也染了风寒卧床休养。

        “烟儿不必担忧，大夫说了，只是普通风寒，没几日就好了。”楚湘云欣慰的看着守在榻前的陆娆烟安抚道。

        “小娘，是哪位大夫说的？”陆娆烟有些怀疑，楚湘云虽日日装的柔弱，但实则身子骨健朗的不行，怎会只因天气转凉一点就生病。

        “是我同乡的那位刘大夫呀，烟儿不必多想，小娘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从前也正常。”楚湘云看着陆娆烟皱起的眉头，继续安抚。

        听她这样说，陆娆烟也安下心一点，只叫她注意休养。

        一连三日，陆娆烟都日日守在楚湘云榻前照料，下人也每日按时送药来，却不见她病好。

        第三日夜里，陆娆烟听着楚湘云越来越激烈的咳嗽声，终是忍不住了。

        “小娘，我亲自去为你寻大夫来，你等我。”陆娆烟心中对刘大夫越发怀疑，不顾楚湘云阻拦，跑出卧房打算去街上找新的大夫来。

        这一走不过半个时辰，等她领着大夫回来时，楚湘云的卧房里已传出下人的啼哭声。

        “姐儿，小娘、小娘去了。”

        听到下人这话，陆娆烟面上呆愣，她才不信，小娘这样健康的人，怎会因为风寒就去了。

        只是还未等她被红柳扶着进屋，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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