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江昼尔收拾好东西去向百里居雄辞行，百里居雄毫不意外的避而不见，只是让桑宵亲自去送江昼尔。江昼尔此次稽沅山之行误打误撞地有了很多意外收获，唯独心中的谜团未解。

        百里桑宵亲自将江昼尔送到稽沅渡口，他们互相简单的说了几句临别赠言，江昼尔干脆地告辞上船。百里桑宵的脚却不听自己理智的驱使，直等到船行到远处之后才舍得离去。

        江昼尔一上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划船的艄公竟是江白痕扮的。待船走远后江昼尔坐到江白痕对面说：“这位兄台真是神机妙算，掐准了时候才出现。”

        “我回到旌州的时候，已经听闻了江公子和百里少阁主的丰功伟绩了，所以就没有去给公子添乱。”

        “回到旌州，你离开旌州了？”江昼尔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江白痕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江白痕不见踪迹之后，江昼尔就已经猜到他应该是回江府了。

        “说实话，最让我惊讶的是，你和这位百里少阁主相处的倒是很愉快。”

        “是呀，我也很惊讶。”江昼尔转移话题：“京城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下还是风平浪静，不过尤将军的奏章一到，估计就会满城风雨了吧，你还真是大义灭亲，连你未来的岳丈都不手软。”

        “他那是多行不义，自取灭亡的。”

        “你真不是因为不想娶亲才这样的？”江白痕开玩笑的说道。

        “洛小姐何辜啊。”

        江昼尔想起了那日在市集看见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心中闪过一丝恻隐的情绪。江昼尔觉察到自己有些奇怪，自打结识了百里桑宵之后，他固守一隅的内心，突然横生出一些细微却无法修复的裂纹。

        江昼尔和江白痕二人闲叙着乘船行至旌州边界，江面上越来越僻静，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船上有人在喊救命，寻声望去，有一个老妪从船上跳进了水里，她一边沉浮一边挣扎着喊救命。

        江白痕将船划过去救起老妪，才知道原来是船家打劫，老妪不愿给，老妪在船家要动手行凶时看见有一艘船经过，便跳进江里喊救命，偏巧就遇到了江昼尔他二人。

        “你们少管闲事。”船家仔细的打量了打量江昼尔，见江昼尔锦衣罗裳便临时起意，他对扮作艄公江白痕说：“我看你船上的这位公子是个富户啊，不如咱俩合伙干一票，得了银子五五分如何？”

        江昼尔被他这个提议逗笑了：“倒也是个实在人。”

        江白痕直言不讳地说：“五五分，怕你没有命拿。”

        江白痕只用船桨就将那船家搅的七荤八素的，船家倒也机灵，见自己不是江白痕的对手便立即撑船逃了。

        “谢谢两位少侠了。”那老妪千恩万谢地说道。

        “老人家不必客气，你这是要去哪里？为何自己一个人就出门了？”

        “我去看闺女，她刚生产完，就在前面的固垚镇。”那老妪一边说一边和蔼地从湿淋淋的包袱里拿出了两个水灵灵的梨子递给江昼尔和江白痕：“尝尝吧，自家树上摘的，很甜的。”

        老妪十分的热情，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俩，他们俩只好把那梨子吃了，味道确实是不错，可是忽然一阵猛烈的头晕感袭来，眼前闪过那老妪憨厚的笑脸后就人事不知了。

        百里桑宵送了江昼尔之后，就回到阁中处理阁内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了，线同将收到的消息禀告给桑宵。

        “少主，这几日小笧庄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动静了，就连我们好不容易查到的那几条线索也断了。”

        归元阁这两年来频发事端，桩桩件件都是有人刻意与归元阁作对，好不容易顺着山月居的线索发现了小笧庄，可是关于小笧庄的线索却是一点都查不出来。如今小笧庄却又像消失了一般毫无线索，眼下小笧庄是让百里桑宵最头疼的一个存在。

        百里居雄在年初的时候生了一场病，这病来势汹汹，想了许多办法后也不见效，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百里居雄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病况，想要逐渐的将归元阁的大小事务都交到百里桑宵的手中，今年特意大办寿宴也是为了要遮掩自己生病的事情。

        “万不可掉以轻心，眼下虽然没有动静，保不齐是在酝酿什么事情。还有，葛陆先生给的那张药方上的药可都配齐了？”

        寿宴那日，葛陆先生交给百里居雄的那个锦囊里，放着一张葛陆先生费心寻来的古方，只是药方上的好几味药都罕见难寻。

        “属下无能，还未配齐。”

        “要加紧些了，我怕义父的情况不容多耽误了。”

        百里桑宵忙完了去山居看望百里居雄时，百里居雄正在山居后院和葛陆先生一同打理着他的花圃。桑宵拿了一把锄头走过去想要和他们一起，可是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一株好好的花苗就倒下了。

        “你还是袖手旁观吧。”葛陆先生和百里居雄都嫌弃他，让他别再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桑宵乖乖的去一边给他二人准备茶水，百里居雄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和葛陆先生一同去喝茶。

        “你前边没有事情了吗？还跑到这里偷懒。”

        大概是因为葛陆先生来了，而且来带来了他想要的东西，百里居雄显得情绪很好。

        “得了些空，来看看义父。”

        “昼尔走了？”葛陆先生问道。

        “走了。”

        “江震海那个老狐狸倒是个有个仁义的孩子，也不知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呀。”百里居雄想到江昼尔这几日在归元阁以及查案这件事情上的表现感慨地说道。

        “小笧庄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百里居雄问桑宵。

        “线索又断了，小笧庄好像对我们的情况很了解。”

        “我也有所耳闻，江湖上忽然冒出来这么个神秘的组织，踪影难觅不说，还专门与归元阁作对，对于这个组织你可有些眉目了？”葛陆先生问桑宵。

        “是我疏漏，以至于已经身处如此被动的局面时才发觉危险。从眼下我们可以确定的消息来看，这个小笧庄不仅有自己的江湖势力，而且还可以动用一部分官府的势力，这样的组织的背后之人必是位高权重，我想此人莫不是……”

        “江震海。”百里居雄直接替桑宵说出了答案，他宽慰桑宵道：“人若是存了心要干一件事情，必然会处心积虑、拼尽全力地慢慢渗透，何况他们还在暗处，看这阵势怕想来是布局已久，自然不会让你有所察觉的。只是不知江昼尔在这些事情里有多大牵扯，他这次忽然跑过来真的是来查案的？”

        葛陆先生一边松土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依着他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做别人手里的刀的，即使是他父亲也不行，除非是为了他心坎里的人或事，而且，那孩子从小就不愿受人摆布。”

        百里居雄不置可否，他问桑宵：“你可有对策了？”

        葛陆先生停下手里的活：“我来跟你说吧。”

        葛陆先生与桑宵相视一眼，葛陆先生了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对于眼下如此被动的局面桑宵已经有了一招以退为进的应对之策，只是怕百里居雄反对，这个说服百里居雄的重任自然只有葛陆先生够分量。

        “你真认为这背后之人是江震海？”百里居雄待桑宵走后才问葛陆先生。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风雨后，树苗才会越来越强壮。”

        两个阅尽许多风霜的老人相视无语，继续在手头这一方田地里干活。

        “年轻人，年轻人，快醒醒啊！”

        江白痕被声音唤醒，醒来看见一个樵夫模样的人正在看着自己，而自己躺在一片湿漉漉的河岸上。他觉得自己身上无力，在樵夫的帮助下艰难的坐起来。

        “我家公子呢？”江白痕四下寻去不见江昼尔的身影焦急地问道。

        “什么公子，这里就你一个人，没别人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江白痕挣扎着要站起来。

        “这里是固垚镇。”

        固垚镇？江白痕忽然回忆起来那个老妇人说过她要去固垚镇，那这个固垚镇究竟是什么地方？看样子自己是顺水飘到此处的，那江昼尔现在究竟身在哪里？这个固垚镇肯定有蹊跷。

        “哎，年轻人，你要干嘛去呀？”

        “我得去找人。”

        “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等于去送死！”

        “为何？”

        “我们这镇上本来也是个太平的好地方，可是前几年来了一帮叫浑沅帮的水匪，从那以后就不太平了。”

        “浑沅帮！”

        江昼尔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地牢模样的屋子，空气里散着像死鱼一样的腥臭味。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伍狄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此刻江昼尔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小鬼难缠。

        “江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知道我是谁还要绑我，看来是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喽。”

        “来人，动手吧。”

        伍狄没有回答江昼尔的话，爪牙们得到命令后抡起鞭子就开始打江昼尔。

        “你不怕我出事了有人找你算账吗？”

        “我只怕没人来追究呢，江昼尔要是死了，归元阁的干系最大，没有人会知道和我有关系。怎么样，江公子，这感觉新鲜吗？”

        原来，他竟是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归元阁。江昼尔此时被鞭子抽的浑身疼，他心想自己决不能命丧与此，他计划许久的事，以及江府与归元阁之间的恩怨，绝不能被眼前这个鼠辈给搅和了。

        江昼尔此时不想再与伍狄起口舌之争，伍狄没有直接下杀手想必是想要多折磨折磨自己，那他就还有时间。伍狄打了江昼尔小半个时辰，江昼尔丝毫没有反抗也没有闹，伍狄觉得无趣便让手下将他解下来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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