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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母亲,不会愿意离开京城的。”江昼尔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不过,他相信,父亲明白他未言明的意思。

        江震海的神情有些黯然,江昼尔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当他听见父亲接下来说的话之后,他从父亲方才的那个神情中读懂了一些事情。

        “这个我自有打算,你只需负责保你母亲平安到达安全去处。”

        “我知道了。”

        父子二人忽然同时陷入沉默,这是他们互相明白彼此的心思之后,让人惋惜又痛心的默契。

        惠桓炎不好就别人的家事多言,他沉默的喝着茶杯中已经变得温凉的茶水,他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江震海的时候。那时,他对江震海的第一印象便是景仰,江震海身上有着只有世代书香的家族底蕴,才能熏陶出的气度,与此同时他身上也有着显耀门楣加持下的光环。

        只是后来,因为自己的心胸和气量不够,只为保全所谓虚名远离了江震海,也荒废了自己的许岁月。人都有多面,妄下定论与执迷不悔的偏见都太过草率,可是,人生一世一步都不能少走,即便是弯路也有它的价值。

        惠桓炎看着沉思的江昼尔,他的气度并不逊于他的父亲。那是需要百年的书香与安逸富足才能熏陶出的从容气度,这些气度透漏在每一个举止与谈吐里,甚至透漏在每一缕烟香与每一滴茶韵中。

        这世上有些事情还真是羡慕不来的,比如虎父无犬子。

        杨初引将事情的经过与江昼尔的身份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她的心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久憋闷的心绪今日才算得以纾解了些。

        杨初引起身在父亲面前叩拜,她说:“官府把爹爹的名字按亡者的章程抹去了,您今后不用再去采石场受那份罪了,女儿知道,如今的结果对您来说不是最好的。”

        杨钦庐心里明白了他女儿最近这段时间对他的愧疚之情是因为什么了,他扶起杨初引,笑的坦然:“只要粮政变革之策能惠泽百姓,它是谁呈上的又有什么关系呢,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到了如今的年纪,那些沽名钓誉的事情于我早已经是浮云一般了。”

        杨初引心下动容:“父亲。”

        “好孩子,你胡伯伯今日还与我说,他发觉你自打与周公子,不,应该是江公子相识之后,便没有从前那般孤冷了,你记住,你的幸福才是为父余生最重要的事情。”

        杨钦庐打心里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但是,当得知周尔是江昼尔之后,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忧,担忧齐大非偶,担忧女儿会受到伤害。

        大年三十这天,江府除了多了些装饰之外,与往日的氛围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管家早早就准备好了贴春联的物品,江昼尔走到门外拿过江震海亲笔写好的春联,他看了一眼便笑了,他问管家:“这副是我父亲让您贴的?您确定没有拿错吗?”

        管家笑嘻嘻的回道:“自然,府上每年的对联都是大人亲自写的,而且,这是我亲手从大人手中接过来的,怎么会拿错。”

        江昼尔看了看手里这副春联,分明是自己选的那副,父爱如山又无声,让他懂得的太晚。

        普天团圆的巨大背景之下,依旧还有旅人还在辛苦赶路,他们即使疲倦依旧坚持,只为了早一点回到家里见到亲人。比平日里冷清许多的官道上,江白痕策马疾驰,一路迎风裹冷地赶回京城,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赶回来了。

        江白痕丝毫不敢耽搁,一回府便径直去见了江震海。江白痕前几日奉江震海命之名去了焦州,吴耀清枉死狱中的时候,在焦州也发生了一件威胁欣王的事情。

        原本已经在安稳渡过灾情的焦州,忽然就有一小股灾民在四处煽风点火收买人心,准备要在年后闹一场。若这件事情发现的迟,到了闹大的时候,怕是又要费力镇压,那欣王这些日子的努力在皇上眼中便要大打折扣了。

        江白痕一进门还未行至江震海的书房,便遇到了江昼尔。江昼尔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他笑嘻嘻地问江白痕:“呦,回来了?”

        “回来了。”

        “他也要回来了?”

        江白痕心知只要是他江昼尔上心的事情,便不会有他不知道的。江昼尔得到答案后,直接转身要走,江白痕问他:“这就走了?”

        江昼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白痕说:“我原本有事要和我父亲商量,但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你先去,我稍后。”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吗?我可是‘顺道’去了趟旌州。”

        江昼尔明白他的意思,他只说:“多谢兄弟费心跑一遭,我领你这个情。”

        江昼尔说罢潇洒转身离开,江白痕略一思索之后他笑了,也是,被江昼尔放在心上的人那里,自然更不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听完江白痕的讲述,江震海感叹:“好险。”

        江白痕也感叹:“是呀,好在欣王实在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刚到焦州便结交了几个乞丐,这回也是多亏了那几个乞丐,如此隐秘的消息才能被发觉,欣王也才能提前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江震海未再就此事再说什么,他只吩咐江白痕去休息休息,江白痕领命出去。

        江震海回想起江昼尔擅自去了旌州的那个时候,向来韬光养晦的欣王,借着他在马场散心的机会,用让自己吃惊的事实以及与自己不谋而合的那些想法,成功的让他从前一直深埋在心里的种子发了芽。

        欣王对江昼尔的了解超过了江远道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个事实,让江震海颠覆了对欣王的印象,这是一个有君王心性与权谋的人,他的心机与城府之深让江震海都觉得有些惧怕。欣王当时很明显猜到了江震海反应背后的意思,欣王又用真诚的态度,将自己要做的事情详细又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欣王的耐心、毅力与眼光让江震海惊喜;欣王设计的宏图让江震海心动;欣王摊在江震海面前的关于小笧庄的事实,让江震海有了为保护他放在心里的家人,拼死一战的勇气。江震海的远见与谋划加之欣王的构想与能力,让原本连话都不会多说的两人结为同盟,一起做一件对于彼此来说都算的上疯狂的事情。

        一轮皓月之下,是热闹哄哄的人间景象,家家户户团圆在自己的家中。餐桌上摆着的是一年来最丰盛的一桌佳肴,若是有仙者此时来游历尘世、俯瞰世间,怕是会以为人间是很祥和与安逸的。

        京城,夜晚一到,比白日热闹十几倍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着不曾间断过。江府向来不尚奢靡之风,即便今夜是年夜,桌上的菜式也都是简便可口。江府今年的除夕与从前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江府主人之间氛围。

        霁杉公主以往都是先在佛堂礼佛之后才会来参加这原本就不热闹的家宴,而从前霁杉公主未出现时,餐桌上的江震海和江昼尔也是礼貌地父慈子孝着。今年十分不同,霁杉公主早早礼佛之后,便准时出现在年夜之上,不仅如此,连江震海和江昼尔今夜也开始相谈对饮,氛围和谐的让人有些吃惊。

        孟梨看着桌子色香味都十分上佳的菜肴,再看看对面淡定的给她递筷子的桑宵,她不禁感慨道:“这几天,你真的让我发自内心的觉得有些惭愧。”

        “惭愧什么?”

        孟梨心里开始反省自己,这么久了,她好像除了在桑宵的保护之下随性生活之外,其它方面并没有什么长进。

        桑宵见孟梨这副样子,他心里明白了,桑宵笑了笑说:“厨房就那么点地方,两个人还挤得慌呢,再说,会吃不就行了。做饭之人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品尝之人对他烹饪出来的食物的喜爱。”

        桑宵盛了一碗鱼汤递给孟梨:“快尝一尝,以后,你就负责给我提意见,争取督促我成为一代名厨,你觉得可好?”

        孟梨接过碗,一口浓淡合宜极为鲜美的汤入口,伴随着桑宵的满脸笑意一同入眼。孟梨心里感恩老天对自己的厚爱,她打心眼里涌起笑意,可这笑意牵起了她嘴角的同时,也让她的眼圈不由自主地开始泛红。

        桑宵见不得孟梨难受,孟梨一难受他也会跟着难过。不知道是这红红的眼圈自己生出了脚会传染,还是桑宵有透视孟梨内心的本领,总之,一向冷静的桑宵也跟着孟梨一同眼圈泛红、鼻头微酸。

        桑宵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既让他感恩又让他心酸的词“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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