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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得风声崔府陷危机


静姝窥探着他的神色,试探性开口道“可朝廷说林大人与外族勾结,致邺城失守而给了南诏可乘之机,如今林大人也……被打上了通敌叛国的名声,你这么说,你,你是……”

        你是相信林大人是被冤枉的吗?

        后半句静姝卡在了喉咙,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崔璟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正色道“林大人一生清正严明,忠于大魏,若他真要与南诏勾结,根本不会只是邺城一个城沦陷,而是半个大魏,这所谓的通敌叛国简直是个笑话,可怜大魏上上下下,竟无一人为林大人求情,致使林家蒙受不白之冤!”

        她闻言,心中多有感慨,对着崔璟郑重行礼“只要大魏还有人愿意相信林家的清白,那么林家有朝一日必定会沉冤得雪!”

        崔璟忙放下碗筷,扶起她道“你这是干什么,大魏绝不止我一人相信林大人的清白,静姝你也相信林大人是被冤枉的,不是吗?”

        静姝笑着擦掉眼泪“当初我家也受到过林大人的恩惠,所以听到有人愿意相信林大人的清白,不免有些激动,让先生看笑话了。”

        说完,她眉宇间带上了哀愁“只是,这次出事的又有邺城,前几日我出府,听到了一些对林大人不好的言论……林家之冤,不知何时才能解。”

        “风言风语的,不必理会,倒是近日晋城流民越来越多,无事尽量不要出门。”他沉声道“开封如今戒严,各地财政吃紧,这些流民无法被全部妥善安置,只能滞留京城周边城内,寒冬将至,恐怕大部分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流民能逃出已是不易,身上必不可能有足够的钱财或是衣物,若有亲戚可投奔自然无后顾之忧,可更多的是无处可去的人。

        她皱着眉头,也开始担忧“他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先生可有良策帮帮他们?”

        崔璟沉思良久,崔家是晋城有名的富商,虽自从他走科举路后,父亲再也没做过生意,但以母亲名义开着的铺子,获利依旧不少。

        直接向这些人提供钱财粥食,自然是毫无压力的,但这些只能治标不治本,再者,这样会招致更多流民前往晋城,给晋城带来安全隐患,若晋城真出了什么事,他崔府上下都恐有性命之忧,这一切都需要官府的运作才得以安稳,但袁家作为知府,治理晋城,到现在迟迟没有行动,也不知是如何打算的,不过如今,只能这样了。

        他回道“良策谈不上,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还是绰绰有余的,其一我崔府可布施食物棉衣药品等基础物资,其二给晋城各大寺庙捐些香火钱,他们可暂时有个容身之所,其三晋城明日起开始戒严,进出需要有路引,以免造成混乱。”

        “这样一来,想必渡过冬日不难了,只是先生这样做,是不是有逾矩之嫌?”

        这些东西本该地方官治理,崔璟这样一做被报到京城,地方官肯定要落个失责罪名,到时候崔家恐怕不太好过。

        “你忘了,袁家和崔家的关系,这些东西自然会经过袁家运转。”他懂静姝的担忧,同时又给予肯定,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出几日物资已经堆满了崔家各处的仓库,南街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那群逃难过来的人。

        “谢谢,谢谢啊!”

        老人颤颤巍巍接过静姝盛的粥,不住地道谢。

        她笑道“不用客气,老伯,那边有衣服和药品,您有需要的话,也过去领吧!”

        人实在太多,崔府、袁府的人不断来回穿梭,将物资运到此处,一下子就分完了。忙活到傍晚,他们也疲惫了,开始靠着墙歇息一会,崔璟与袁家商议这几天的情况过后,前来赈灾地点查看。

        静姝正在帮忙一起收拾东西,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只听一声“静姝,你怎么在这?”

        “先等等再说。”她拿起最后一件棉服装进袋子,又擦了擦额间汗珠,笑着回道“老在府里待着也闷得慌,出来帮忙倒觉得畅快多了。”

        “别动。”

        静姝怔住了,看着崔璟伸手,在她发间穿过,然后展示在她眼前,原来是棉絮。

        她犹豫接过,说道“谢谢先生。”

        “这是你今天行善的见证,具有纪念意义,留着吧。”他看出了静姝眼底的疑惑,笑着做了解释。

        崔府布施多日,她也时不时过来帮忙,有时也拉着芋圆一起出来,崔璟忙于学业,一般只有晚间过来帮忙收拾会东西,大多数时候是她与崔府、袁家的人换班做,虽然累,静姝却隐隐约约有些开心,她好像能理解崔璟的理想了。

        这日,天色已晚,她想着芋圆让她带点糖炒栗子回去,收拾完东西,和她们打好招呼后,先行离开了。

        买好栗子,街上飘着的烤红薯香味勾起她的食欲,静姝折转回去,对老板道“再来两个烤红薯,要那两个。”

        老板顺着指的看过去,说了声好嘞,找了油纸包好。

        “驾!让开!都让开!”

        急速的马蹄声踏来,伴随着不耐烦的呼声,周遭传来骚动,百姓急忙躲避着,怕冲撞了这些军爷。

        她往后赶紧退了好几步,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洒了,再抬头时,尘土飞扬,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这群人身穿盔甲,行色匆匆,也不知是不是晋城出了什么事。

        “姑娘,你的东西好了。”

        她回过神,忙接过,将钱付给老板,心思一动,笑问道“老板,你可知道这群军爷是干什么的?我见他们在晋城这样来回跑好几次了。”

        老板将钱放进盒子里,瞧了瞧周围的人,示意她耳朵附过来,悄声道“姑娘还不知道啊,听说这群人是京城来的,说是搜捕什么逃犯,前天搜查了我们这些小百姓家里,怕是没搜到,今天要去高门大户搜了!”

        逃犯……这群人必定是来抓她的……

        “姑娘,你怎么了?”

        老板看她不说话,瞪着前方发呆,好心提醒道“这天冷,红薯在外久了会冷的。”

        “啊,谢谢。”她将东西抱在怀里,快步离去。

        崔府门前停了许多马,看上面的马鞍,是刚刚那群官兵无疑。

        静姝在转角停了下来,靠着墙,呼吸急促,冷汗阵阵往外冒,不会错的,就是那群人,他们居然找到了崔家……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现在官兵一定在向府里人打探她吧,若是回去,她必死无疑,可不回去,崔府会不会遭殃。

        不对,若是她回去,崔府就坐实了窝藏逃犯的罪名,难逃罪责,所以崔府必定不会供出她,只是他们直接到了崔府,想来必定是知道她在这了,供不供出,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她还是难逃一死吗?

        静姝心里升起一股悲凉,她以为,她可以小心翼翼度日的,原来还是逃不脱,逃不脱这宿命。

        她该回去,这样崔府罪名或许会小一些。打定主意,静姝将怀里的东西放在了墙角,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去。

        走了一路,居然半个人影也没瞧见,看来,他们已经在一个个审问了。

        她猜的一点不错,主院里,崔府上上下下全聚集在一起,点完名后,发现少了一人。

        “回夫人,是静姝姑娘不在。”

        崔老爷看领头的军官脸色不太耐烦了,忙陪笑道“远道而来,不如喝会茶,坐上一坐,璟儿,我记得静姝是你房里的,她人呢?”

        军官摆手道“不用了,人在哪?”

        崔璟也不知,按这个时辰,她该回了才是。

        芋圆道“回军爷,今天静姝姑娘答应帮我带东西回家,现在应该在街上,我去找她。”

        “站住。”官兵拦住她,刀鞘一指,对着崔璟“你去。”

        “好。”崔璟不假思索答应了。

        “璟儿!”崔夫人担忧看着他。

        崔璟对她宽慰笑道“没事的,我马上回来。”

        屋内气氛紧张无比,士兵们将院子团团围住,只放了崔璟出去,其余人都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先……”

        踏出院子,往旁一看,静姝正站在墙角处,眼睛红红,显然哭过。

        “嘘,跟我来。”崔璟拉着她一路跑到了小门处,躲在马厩旁,才停下,谨慎打量四周后,回头道“静姝,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她垂下含泪的眸子,羞于说出自己是逃犯的事实,只道“他们应该是要带我走的,你就救了我,我不能害了你们。”

        “别说傻话。”崔璟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静静看着她“静姝,你信我吗?”

        她先看着两只交叠的手,再抬头看向崔璟那张谪仙般的脸,眼神温柔坚定,不知怎么,就觉得莫名安心。

        “我……我信你,只是……”

        “信我就好。”崔璟轻松笑了笑,往后看了一眼,拉起她的手“来不及了,快,跟我走。”

        他刚走几步,却发现身后的人迟迟不动,轻声道“怎么了?”

        她咬着唇,摇摇头“如果我走了,你们就全遭殃了,先生,你还是把我交给他们吧。”

        “不会的。”他停下脚步,没有一丝不耐色“相信我,我有办法,来。”

        他再次伸出手,静姝犹豫过后搭上了,两人一起从后门跑了出去。

        穿过一条街道,她实在跑不动了,两只手拉住崔璟,大口喘着气“先生……我跑……好累。”

        他听后,停了下来,等她缓了一会后,对她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静姝,走。”

        静姝点点头,紧紧握着崔璟的手,两人向前方跑去。

        “站住。”

        马蹄声急急,很快从后赶来,拦在二人面前。

        静姝心死如灰,这下,她和崔府都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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