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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入宥阳惨落烟柳地


咚咚咚,门外的小二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气氛“客官,饭菜我给您送来了!”

        “进来吧。”

        “二位慢用。”

        小二麻利地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将门关好退下去了。

        李萧吃了几口,抬头见静姝出神,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不是,我不饿。”

        放下筷子,他感叹道“原来女人的胃真的这么小,吃两口就饱了。”

        静姝听出了话里的揶揄,看了他碗中几眼,反驳道“那你也吃的不多啊。”

        “这菜太难吃了,不合我的胃口。”

        静姝将信将疑,挑起吃了几口,摇头道“不愧是公子哥儿,真挑剔。”说着,又多吃了几口。

        吃完后,李萧唤来了小二收拾残局,多要了两床被子。

        “你睡床上吧,我打个地铺就行,不用客气。”

        静姝心里过意不去,帮他把被子铺好,又将炭火添了些。

        最后的一点蜡烛燃尽,客栈的人大都进入了梦乡,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将鸽子往空中一抛,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日下午,他们抵达宥阳。

        “有缘再见。”李萧扬眉一笑,翻身上马“驾!”

        “再见。”

        静姝凭借路引很快进了城,远远近近的街景如此熟悉,年关接近,人也比往日多了些,想必流民问题已经不算严重了。

        她按着李萧给她的钱庄地点,一路问人,寻到了地方。

        “三千两”她没仔细看李萧给她的银票,现在听老板一说,惊讶的声音都提高了。

        “取三百两,其余暂存着吧。”

        出来后,四处望了一圈,现在最重要的,该是找个栖息之所。

        街上人多得眼花缭乱,静姝仔细打量着,朝一位买伞的中年妇女走去。

        “大嫂,你好。”

        妇人停止了吆喝,看着漂亮的小姑娘,将手中的伞一一展示“姑娘是要买伞吗?”

        “嗯……”她拿起几把伞选了选,指着其中一把道“就这个吧,多少钱?”

        “十文钱。”

        “给,不用找了。”她从钱袋中拿出碎银子,见妇人收了,眼珠一转,笑得更亲热了“大嫂,我们家少爷想寻个清净的地方定居,您知道最近这城里可有谁家卖房子的吗?”

        “让我想想啊。”妇人摸着脑袋,翻眼望天,许久后,一拍大腿“还真有,城西家卢员外要搬家,这旧宅子不要了,只是价格高了些,要五百两。”

        “五百两……”她盘算了一会,觉得还能接受“我初来乍到,也不知卢员外家在哪,不如您带我过去看看,要是相中了,也少不了给您一份感谢费。”

        大嫂看她给钱阔气,想来也是富人家的丫鬟,一下子就同意了“好,我带你去。”她对着邻摊喊道“鱼嫂子,麻烦帮我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穿过主街道,十字路口向右拐,再走几步,到了卢府。

        妇人和门口的小厮说明来意后,立刻有人请了两人进去。

        不一会,她们就出来了。

        妇人有些抱歉道“都怪我没打听清楚,原来是租不是卖,害你白跑了一趟。”

        “没事。”她挽着妇人胳膊,拍了拍,安慰道“您愿意陪我一起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又怎么会怪您,这是路费,您收好。”

        她将静姝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能乱收别人的钱。”妇人笑道“那我先回了,姑娘再见,有事再来找我,我在原来的摊位。”

        静姝听得心一暖,温声道“大嫂你真好,再见。”

        送走妇人,她又犯了难,现在看来只能找客栈先住下了。

        天□□黑不黑,冬日的风刮得人生疼,静姝朝手哈了哈气,现在看似艰难,但她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了。

        突然间,她想到了楚然,这次下京,他是来抓她的,还是来救她的……想到这,她自嘲一笑,到了这个时候,怎么总想着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他人。

        先安顿下来吧,其余的事日后再说,走了没几步,背后有人拍她的肩膀。

        转身看去,却是一位中年妇人,举止打扮瞧着该是个商人,那双透着精光的眼睛不住往静姝身上打量。

        她有些不太舒服,礼貌性笑了笑“大娘,您找我有事吗?”

        妇人夸张‘诶’了一声,大着嗓门道“刚刚我听到姑娘要寻住处,巧了不是,这宥阳哪个买卖宅子的不是经过我介绍,今天遇着我,算你走运!”

        “咳咳……”静姝有些不习惯陌生人的热情,听着她说的得这样好,倒也有几分动心,便追问道“你我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帮我。”

        妇人‘哎哟哟’捂嘴笑了起来,笑完举着帕子往前一甩“当然不是免费帮,如果你看中买下了,就要分我宅子费用的两成,人家卖宅子的主人也要分我两成,有钱赚,为什么不帮,小姑娘,你说说要求,有我就带你去,没有好聚好散。”

        她说的这样直白,静姝反而放下心来,想了想,开口道“首先是要清净,也不需要太大,嗯……没有别的要求了。”

        “哎哟。”妇人拍着手“你这说的,还真有几个,但天色太晚了,我们先去最近的一家看看,不成的话,明天你去乌仁巷找我就行,只要提孙三娘,没人不认识。”她递了一张名帖给静姝“以后有亲朋好友要买宅子,记得找我。”

        静姝忙伸手接了“好,我们现在走吧。”

        妇人带静姝到了要卖府邸的人家后,见她有些许心动,忙和府邸的主人李老爷使眼色。

        李老爷会意,做出一副不舍又忍痛的样子,叹气道“不瞒姑娘说,这个宅子是我先祖辈就传下来的,我这住了几十年,要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卖掉,和姑娘开个良心价,四百五十两你拿走。”

        妇人在一旁帮腔道“李老爷可真是急啊,瞧这府邸的山山水水,就说那湖边的假石,就花了不少钱吧?”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整整两百两。”

        静姝寻着望去,也看不出石头有什么名贵处,心里起了疑心,她停下脚步“这石头是从哪运来的?上面的字迹又是那位名家所提?”

        “这……”李老爷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猜的果然没错,虽然静姝对这些东西不大懂,但在林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样看来,妇人也不靠谱,她欠了欠身“抱歉,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今天打扰二位了,告辞。”

        她掉头走了,妇人赶紧上前陪笑道“都是我的错,还以为真是什么贵东西,姑娘啊,明天我再带你去看看别的地儿,保你满意。”

        被骗了第一次,静姝怎么肯再相信她,当即婉言谢绝道“不必了,我自己找。”

        妇人不肯松手,一副赖上静姝的架势“好姑娘,你一个人要是被骗了怎么办?我孙三娘这人除了爱钱,也不会要你命不是?”

        看样子,她不答应,妇人是不会放她了,眼看着天色黑了,静姝急着去客栈,赶紧点点头“好好好,明日个我一定去找您。”她笑着,用力从妇人臂弯里抽出胳膊“大娘,明天见,明天见。”

        她怕妇人还要拉着她说什么,忙提着裙摆跑了。

        大街上,处处都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她前方的夫妇中间牵着个半大的孩子,欢声笑语飘进耳朵里,静姝心中不禁浮现阵阵酸楚,赶紧压下后,继续往前走。

        后方突然有人扯住她的胳膊,还没等她回头,后面的人开始说话了“哟!这不是绿芜吗,妈妈我找了你好久了,敢情你在这啊,赶紧跟我回去,吴三爷还等着呢!”

        眼前的女子,妆容浓艳,举手投足透露着一股风尘气息,静姝谨慎地后退两步“你认错人了。”

        女子表情夸张,过厚的粉簌簌往下落“绿芜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虽吴三爷是说要赎你,可这钱还没到我手上呢!今天你再怎么说也要和我回醉烟楼!”

        她们的动静太大,惹来不少人侧目,但听到是青楼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女子后面跟着两个壮丁,在女子的示意下向静姝走来。

        静姝感到不妙,心里泛起恐惧,急忙向后退“你们干什么?我不是绿芜,你们认错了!”

        女子叉着腰,轻蔑地斜了静姝一眼“都是青楼的,装什么烈女,你们搞快点,吴三爷还等着呢!”

        静姝抓起摊上的伞、草帽扔过去,但这些怎么抵挡得住两个男子,不一会便被抓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一想到要被带到青楼,静姝浑身颤抖,挣扎得更厉害了,向着周围人喊道“救命!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呀!”

        女子怕她坏事,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抬手在静姝脖子上一拍,人晕了过去。

        “走,带回醉烟楼。”

        好疼……她试着睁眼,怎么也睁不开,入眼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身子也是软得很,浑身无力,她觉着自己像个有意识的活死人,除了听,什么都做不到。

        一阵铁链声响起,几道重重的脚步声到她跟前消失了。

        只听有人道“把她弄醒。”

        哗啦,浑身冰凉,静姝被惊醒,呛得直咳嗽。

        她努力眨了几下眼,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捆在一起,那铁链声的来源,竟然是自己的右脚边。

        眼前站着两个女子,两个男子,大都面色不善,那眼神就像打量货物,一直盯着她看。

        带她回来的女子伸出手,掐着静姝的下巴,啧啧称赞“果真是一副好皮囊,看来赵四眼光不错。”

        “你放开我,放开我!”

        女子看她挣扎得厉害,忙松了手“这幅脸可不能受伤,小姑娘,我知道你不是绿芜,你要是懂点事,等那富人家的少爷赎了你,荣华富贵不都是你的,可你要是不懂事,你也知道我这是什么地方,做富人家的小妾和青楼里的妓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呸!”这般折辱尊严的事,静姝瞬间恐惧也忘了,杏眸圆睁“拐卖人口可是死罪,官府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哟,我好害怕!”女子边说边笑,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天高皇帝远,在这晋城,你也不打听打听醉烟楼是谁罩着的,真是天真得可怜,好好想想,晚上等你答复。”

        女子回头对着另一个默不作声的姑娘道“好好看着她,别让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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