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不忘喜得终重逢

待两人离去后，他转身回了大街上，在一家冷清的店铺前停脚。

        老板见到崔璟，热情迎了出来“这位客官，要不要进来看看，最近店里新进了一批货。”

        等进了屋，老板小声道“熊公子在里面。”

        “多谢。”道完谢，他穿过后间的帘子，在左边第三间的屋子前敲了几声，先是很慢敲两下，再是很快敲三下，最后敲一下，这是他们的暗号。

        里面人听了，开门道“快进。”

        还未等熊迟说些什么，崔璟先道“上次你说静姝可能回了晋城，为什么我寻了这几日也没见到？”

        ……

        不久，一名黑衫男子先出来了，紧接着，是崔璟。

        他提着包蜜饯果子，走在大街上，面色淡然，心中慌乱。

        如熊迟所说，静姝的线索又断了，还有不到七天，他就要去京城，难道这都是命么。

        “先生，先生！”

        恍惚间，他听到了静姝声音。一辆马车自他眼前穿行而过，又停了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崔璟心下焦急，先是加快步子，后等不及跑了起来，终于绕开了马车。

        “璟哥哥！”

        原来是袁府的马车，袁翊烟踩了锦凳落地，朝他走来。

        街头人流涌动，寻眼望去，却无一人是静姝，原来是他的幻觉。

        “璟哥哥，怎么了？”

        她寻着崔璟的方向看去，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侧过身子“表妹是要去聚宝斋？”

        “你怎么知道？”袁翊烟好奇看着他，忽而一笑，眼里透着笑意“莫不是你我心意相通。”

        他听得有些耳根子发红，掩唇轻咳了一声“表妹是聚宝阁的常客，所以我才有此一说，时候不早了，就不耽误你了。”

        袁翊烟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要像躲洪水一样躲她。

        明明儿时，他说过要娶她的，可为什么会生分至此。

        杜鹃见她情绪不对，忙道“小姐，我们还去聚宝阁吗？”

        “不去了，回府吧。”

        醉烟楼小门，一名女子被两个彪形大汉压着，妈妈气不过，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几下。

        “小蹄子，还敢逃跑，给我进去！”

        “放开我，放开我！”

        静姝挣扎着，被人扔到了偏院里。

        蕊儿从里面出来，看到了被捆住手脚、摔在地上的人。

        “胆子大啊，在我这楼里，你是第一个成功跑出去的。”妈妈叉着腰，见嘴巴被堵住的人依旧恨恨瞪着她，手一招，丫鬟将瓷瓶子递到了她手上“我早说过，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这边差交了，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也有了，可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今日个晚上那少爷要来，你现在早不知经手几个男人了。”

        妈妈一把扯掉她嘴里的破布，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既然你不懂规矩，我就教你规矩！”

        “妈妈！妈妈！”蕊儿见她要将手里的药喂静姝，忙抓住妈妈的手，求情道“新人不听话是常事，况且她还小，你让我再劝劝她，好不好？”

        “呸！”妈妈将蕊儿狠狠一推，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老娘可没这么多时间，滚出去！”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爬起来，抱歉看了静姝一眼，默默离去了，她是贱籍，要是真惹怒了妈妈，以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药距离嘴边越来越近，静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妈妈用力一捏，将药丸丢进了她口中。

        不出几步，程良灏迎面走来，一脸苦闷，抬头见崔璟从眼前穿过，满腹心事的模样。

        他心思一动，往后退着，退到崔璟面前“自承。”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字，他停下脚步，目光重新聚焦“元朗兄。”

        “诶！”程良灏乐呵呵应了，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拍着他肩膀“好些日子不见了，最近忙什么呢？”

        “也就是读书写字罢了。”崔璟见程良灏突然重重叹了口气，笑道“怎么一脸深仇苦恨，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摆摆手，转过身去“唉，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提也罢。”

        “元朗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和我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

        见崔璟语气真挚恳切，他反而有些良心不安，但也只是不安了一小会“这事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跟我来。”

        一炷香后，他们在一家酒楼前伫立。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醉烟楼，是一家青楼，里面唱小曲跳舞弹琵琶的艺伎很多，但靠卖身的也不少，崔璟知道他有时候会逛这种地方，但没想到这次竟然将他也拉了过来。

        他注意到了崔璟侧倾的姿势，忙伸手拦住“你听我解释，这里有个姑娘身世可怜又富有才情，和这楼里的其他姑娘都不同，我想给她赎身，家里把我所有的银钱都给禁了，自承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次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改日一定加倍奉还！”

        听了程良灏的哀求，又想起自己在街上说的话，崔璟白了他一眼，默默往旁移了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下不为例，多少钱？”

        “八百两。”

        “你！”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崔璟有些不淡定了“这姑娘不会是花魁吧？”

        程良灏打开扇子，得意洋洋“那肯定啊，不然我怎么会一眼注意到她！”

        崔璟拔腿就走，他收了扇子，急急忙忙地追上去“自承，你干嘛走啊，你帮我这个忙，下次我还你一千两！”

        “我去钱柜取钱。”

        原来他不是要走，程良灏放下心来，献媚道“我就知道你仗义，我先进去了，待会你过去，向妈妈报我的名就行！”

        程良灏一踏进门，眼尖的吴妈妈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意，捏着嗓子道“这不是程少爷嘛！今日个得空来我们醉烟楼了！”

        他伸着脖子往里面望“我是来找绿芜姑娘吗，还请妈妈快带我去。”

        “好好好，程少爷随我来。”

        穿过一条长廊后，景色越发荒凉，程良灏有些迷惑“绿芜姑娘住这？”

        “少爷进去就知道了。”

        他将信将疑推开门，里面没有半个人影。

        “请随我来这。”妈妈引着他到了床边，掀开帘子，里面躺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面容绯红，紧蜷缩着身子，不断大口喘气。

        少女听到了动静，勉强睁眼，只见着模模糊糊的人影，耳边是嗡嗡声。

        好热……她掐着手心，故意逼自己忽视身体的异常，将身子缩成了一团。

        他吞了吞口水，只是他肯定这个少女不是绿芜“吴妈妈，你是觉得我好糊弄？这是绿芜？”

        吴妈妈甩着帕子带着哭腔解释道“哎哟，程少爷，不是我胆子大，是这绿芜姑娘胆子啊，前几天就和别人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姑娘，少爷您仔细看看，是不是比绿芜姑娘还好看几分？而且这姑娘啊，是个读过书的，这不正好红袖添香了嘛！”

        程良灏听了，再次看去，若说绿芜是妖冶的美，那么眼前的女子是一种脱俗的美，面容清冷，秀气的眉毛因痛苦蹙起，半睁着的杏眼里落了两滴泪，从如玉的脸庞滑过，偏偏女子神情倔强，透着不甘，像误入歧途的仙子，在近乎绝望中做最后的挣扎。

        吴妈妈见他看得入神，识趣地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姑娘，你怎么了？”他伸手在她脸颊探了一下，烫的吓人，结合女子的神情状态，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救我、救救我、我不是这里的人……”

        她的声音很微弱，有些字发音不清楚，程良灏还是听见了，忙将她扶起，让她靠着自己，这样说话也听得清楚些“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我……”不待说完，她掐自己更狠了，拼命想推开程良灏，又贪恋他身上的凉意。

        程良灏感受到了她的挣扎，软玉在怀，岂能坐怀不乱，他拉着静姝的手，揉了几下“你被下了合欢散，只有阴阳调和才能救你，姑娘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在楼里人的引导下，崔璟终于寻到了院落，外面的吴妈妈见了，挡住他的脚步，打量了好几眼，始终觉得眼生“你是”

        “我是程良灏的好友，给他送东西的。”

        吴妈妈怕坏了好事，忙陪着笑“哎呀，程少爷恐怕有些不大方便，您要不去楼上雅间听听小曲，稍作等候，我们这楼里弹琵琶的余莺儿，那可是一绝……”

        “不用了，”妈妈身上浓厚的脂粉味逼得他后退了好几步，他望了望里面，心下了然“告诉程良灏，我在斜对面茶馆等他。”

        “啊！”

        里面传来一声惨叫，他认出是程良灏的声音，不顾妈妈阻拦强行推了门。

        只见程良灏衣衫不整，捂着肩头，面容狰狞。

        地上的女子长发散落，紧抓着胸前的衣衫，大半截腿露在外，手里拿着根带血的簪子。

        崔璟看得面容发烫，伸手搁在左半边脸颊挡住视线，摸到女子跟前，解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想给她披上，目光交接间，下意识脱口而出“静姝？”

        “你认识她？”程良灏直吸气，缓缓站起，从肩头拿下手，看见血，他又觉得一疼，重新捂住。

        崔璟没搭话，全身心只有眼前的人儿，他用衣服将人捂得严严实实，一把抱在怀里，轻声唤道“静姝，静姝。”

        “她中了药，听不见的。”程良灏心中暗骂了一句崔璟重色轻友，看向他怀里的人，眼里有丝不舍“她是你什么人。”

        崔璟顿住了，搁在她脸上的手滑了下来，半晌，才道“府里的丫鬟，前些日子失踪了。”

        原来是丫鬟，他放下心来，悄悄拿了桌上崔璟放的银两“这个丫鬟我喜欢，不如送我吧？”

        哪知崔璟一听变了脸色，抱起怀里的人要往外走“你在外怎么风流成性我不管，但我府上的人，皆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劝你不要打主意。”

        妈妈见情况不对要悄悄躲起来，被眼尖的程良灏一把抓过，他本在气头上，更对妈妈没好脸色了“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拐卖良家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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