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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舅舅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孟驼玲听得似懂非懂的。

        但舅舅送她来峰林村教学点报道时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天是个阴天,孟驼玲其实不太开心。自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带着一群家长去学校报道,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娇生惯养,生活不能自理。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可俗话说娘亲舅大,脾气再拗也拗不过身材魁梧的亲舅舅呀!

        舅舅嫌人不够多,排场不够大,把舅妈,舅妈的闺蜜,他的铁哥们孟老六,孟驼玲喊的六舅,以及六舅妈都召集起来,分别坐在两辆汽车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峰林村出发。

        在颠簸的山路上六舅开的那辆车遥遥领先,孟妈妈不停的叮嘱舅舅:“老幺,咱不赶时间,开慢点开稳点啊!”

        “姐,我知道。这孟老六胆子真肥呀!就像被鬼追赶似的。这种路对他来说都是小k斯,你给他坦克他都敢开!”舅舅手握方向盘观察后视镜打趣道。

        等他们一路摇摇晃晃的到达峰林村的时候,范校长见孟家来了这么一大家子,表现得相当热情。当跟舅舅攀谈的时候,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忽悠他的,以至于后来范长庭见人就说小孟老师跟孟副县长是亲戚哩。

        孟驼玲就觉得离谱,同一个姓,声称是家门只是客套话,她并没有就此觉得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得意。何况,她根本就不认识所谓的孟副县长。

        倒是范长庭当真了,一个劲的夸孟副县长了不起,一个女干部硬是踩着高跟鞋来到峰林村指导工作,看到旧校址又破又烂,校舍还是泥巴墙,存在很大安全隐患,当即就走访村民进行协调,选了新校址。工作部署好后,孟副县长的高跟鞋鞋跟都断了,离开峰林村的时候还是光脚走回去的。

        可是县长一走,村民们又做起了妖,左右看不惯范长庭,所以他也不停的向孟驼玲一家倾诉自己的难处,让孟驼玲向孟副县长反映一下,让她再来村里主持公道。

        临走,舅舅附在孟驼玲耳边悄声道:“闺女,这小老头你应付应付得了,别太较真啊。”

        舅舅那些年从事下乡安装收视铁锅,对农村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舅舅送外甥女去上任,该怎样跟农村人打交道,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有了这个好的开端,校长一家果然对她还算照顾。

        今天舅舅电话里的这番话,让孟驼玲的自以为是瞬间土崩瓦解。是啊,哪里来的那么多理所当然。自己一直活在象牙塔里,也该学学人情世故了。

        挂了电话,孟驼玲打开钱包,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已经在里面躺了一个星期了。没办法,在这穷乡僻壤,拿着钱也找不到消费的地方。

        她取出一张揣在身上,一张留着星期天的时候去镇上赶集用。

        刚把钱揣好,一个农村老太太就骂骂咧咧的朝学校走来,她骂得唾沫星子四溅,从爹娘一直骂到祖宗十八代,污言秽语难听得不能入耳。

        孟驼玲“咝”了一声,走出寝室看个究竟。

        那骂人的老太太顶着像鸟窝一样的花白头发,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她驮着背,布满老茧的双手拿着半截绳子。

        “狗曰的短命崽子,有娘生没娘教,送到学校,连老师都教不好,将来去吃牢饭,让派出所的教你……”

        得,锅从天而降,孟驼玲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便上前去询问:“奶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惹祸了吗?”

        “除了你们学校还能是谁?”农村老太太抬起手让孟驼玲看那根断掉的绳子,“你看看,这□□崽子手没包好,老子的牛拴在树上好好的,他趁我去翻地的时候把拴牛的绳子烧断了。牛也跑了!”

        “奶奶您先别急,您先告诉我是哪个学生,我一定好好批评教育他,然后让他给您道歉。”孟驼玲想先安抚住老太太的情绪。

        “老子不认识,没看清,但是其他的小孩都说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他个子高高瘦瘦的”

        “奶奶,求您了,可以别骂了吗?我先替学生给您道歉。”说着孟驼玲对着情绪激动的老太太深深的鞠了一个90度的躬,“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孩子。一会上课我挨个的去问,找到那个惹祸的学生,我一定让他给您一个交代行吗?”

        那老太太也没想到孟驼玲会给她鞠躬道歉,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是咒骂解决不了的,谁骂得凶谁就是王者,谁骂不过,谁就倒霉。

        她见这个有知识有文化的老师向她服软,骂又不还口,气也消了大半:“这学生也太皮了,老师,你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狠狠揍他一顿就老实了。”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这孩子就欠收拾,一会上课了我就教训教训他。您别生气了啊,下周我回城后给您买一根新的绳子。”

        那老太太一听老师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觉得也没理由再继续骂人了,换了一个语气说:“小老师,那你可记得买新绳子啊!”

        “您老就放心,我就算忘了自己的爹妈也不会忘记给您买绳子的!”孟驼玲对天发誓道。

        “行!你这老师还算有个老师的样子,可就不像有些人。啧啧……”老太太十分满意的离开了学校。

        老太太刚走,范校长就慢摇慢摇的走进学校。学生们很有眼力劲,不用他喊,看见他准备进教室,就都赶紧跑回教室里坐好。

        “孟老师啊,刚才我听见有人在破口大骂,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范校长看见站在教室门口等学生的孟驼玲,明知故问。其实他在家里早就把整件事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因为那老太太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在空旷的山谷中来久久回响。

        而孟驼玲还一脸天真的又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校长并没有明确表示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他很淡定的说想个办法让惹祸的人主动承担责任。像这种事情对于这个吃的盐比孟驼玲吃的米还多的老教师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小孩子再皮再淘,终究斗不过有着几十年丰富人生经验的老男人。就像孙猴子再强再闹腾终究逃不过如来的五指山。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刚才在下面(他家)有低年级的说看见蒋礼茂在玩打火机。但没有当场抓住他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也就是说,其实校长心中已经有数了。可孟驼玲心里却直打鼓。她不能冤枉孩子,也不能纵容犯错。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主动承认呢?孟驼玲毫无头绪的黑着脸走进那件最小的教室。

        教室里只够摆两列课桌,左边三年级两张,右边五年级四张,讲台一张。就这少得可怜的摆设,都显得有些拥挤。

        孟驼玲双手撑在讲桌上,扫视全班。九张充满稚气的脸看着面有愠色的老师,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孟驼玲努力让自己不说气话:“刚才有一个老奶奶到学校里骂人你们知道吗?”

        学生们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孟驼玲抓起教鞭敲了敲讲桌,全班冷不丁吓得一激灵:“说话呀!”

        “听到了!”学生们战战兢兢的回答。

        “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次学生们学乖了,不敢只点头,而是回答:“知道。”

        “那知道是谁干的吗?”

        大家都摇头说不知道。

        孟驼玲目光犀利的盯着蒋礼茂,问道:“蒋礼茂,你看见是谁烧了人家的绳子吗?”

        蒋礼茂脸不红心不跳的摇头说没看见,不知道。并且还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尽管早已怀疑是他干的坏事,但是孟驼玲不能一口咬定就是他。正如校长所说,无凭无据的,除了他自己承认,别无他法。

        孟驼玲心里那个气呀!她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这回替人背黑锅,而且还是替学生背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我可以理解,当着大家的面承认错误是需要足够的勇气,没关系,放学后我希望有人能够主动找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改正了依然是好学生。”孟驼玲说完这句话用眼睛的余光注意蒋礼茂的神情。

        而蒋礼茂则表现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意的翻着书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孟驼玲失望的看着他,看来自己讲了半天,不过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她不再奢望他能够主动站起来承认错误,爱咋咋地吧。

        直到下午放学,都没有人来主动找孟驼玲承认错误。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教育工作好失败。

        汪姨来邀请孟驼玲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孟驼玲已经在吃了。

        汪姨让她放下碗筷下去跟大家一块吃,热闹。孟驼玲婉拒说不用了。最后,汪姨说,一会家里有几个亲戚想上来借宿,因为人太多,他们家实在安排不下了。正好梅老师不在,还空着一张床。

        汪姨一直说得很委婉很客气,孟驼玲也没好意思回绝。尽管她很不习惯跟陌生人一屋。

        哪知,到了睡觉的时候,上来的是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要跟孟驼玲同床共眠。人都上来了,她也不好撵人家,再说这也不是自己家。

        来的人也不停的说不好意思,打扰老师了。

        孟驼玲在心里叹了口气【唉!算了,反正就凑合这一晚上。忍忍就过去了。】

        梅老师那张床睡六指女孩儿章希希、她妈妈小艳梅和一位长辈,跟孟驼玲同床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熄灯后,她们还卧谈起来。孟驼玲就尴尬的听着她们的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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