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哎呀！我的妈呀，您老又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孟驼玲哭笑不得。

        “我没开玩笑！很认真的。”孟妈妈严肃的说，“我已经向单位休了年假，我要陪你教书。”

        “人家陪读我倒是听过不少，您这陪教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反正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咱娘俩相依为命几十年，我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要我怎么活呀！”孟妈妈一边扯衣角佯装擦眼泪一边偷瞄女儿的表情。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孟驼玲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她不想让操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跟着自己吃苦受累。

        “那您准备陪我多久？”孟驼玲终于妥协了。

        “就一星期。”孟妈妈展开笑颜，伸出食指说道。

        班车抵达格木镇的时候，田爸爸已经等在车站那里了。老实巴交的他没有打骂孩子，而是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老师啊，谢谢你帮我找到这个死丫头！给你添不少麻烦了吧。”

        “不麻烦的，大哥。你也别怪孩子啊，她还小，不懂事。”孟驼玲说。

        “嗯，好，我听老师的。”田爸爸看到了孟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那我就先带着野花回去了，老师你先忙。”

        “哎，大哥你等一下。”孟驼玲想起了一件事，拉着田野花到镇上的一家鞋店，给她买了一双新布鞋。

        田爸爸眼眶湿润：“老师，这丫头呀，不值得你这样。养只阿猫阿狗，你给它一口吃的喝的，还会抓耗子看院子，她呀……”他摇了摇头，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

        田野花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她，你骂她白痴傻子憨包，她都不会生气。正应了那句话——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她抱着新鞋子，摸了又摸，巴不得马上就穿上。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能够左右她情绪的东西。

        “大哥，别这么说，我相信在田野花的心里是有感知的，只是表现得不明显而已。”孟驼玲极力安慰田爸爸。

        田爸爸苦笑着摆了摆手，说：“老师，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以前，她半夜三更的跑到山坡上，或者在人家的院子里站一晚上，第二天呀，那头发上，眉毛上全是露珠，半夜的时候更吓人。这脑子坏了，没得救了。我就寻思着等她成年了找个好人家送走得了，也不枉她妈给了她两次生命……”

        望着田爸爸蹒跚的背影，孟驼玲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仅仅只是一介穷教书匠，看到他人的苦难，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更坚定走出去的想法，只有自己变大变强，才有能力去改变。

        回到峰林小学的时候，蒋礼茂兄弟俩正在帮砌墙的师傅搬砖，看到孟驼玲进了学校，赶紧丢下手中的砖头就往教室里钻。砌墙的师傅打趣道：“小子，你不好好念书，将来就像今天帮我搬砖一样辛苦！”

        蒋礼茂从教室的窗户探出脑袋回了他一个鬼脸。

        孟驼玲打开寝室门，把背篓放下后对母亲说：“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下课了我来做饭，周围环境你都不熟悉，你别乱跑也别乱翻我的东西哦。”

        “行了，知道了。你快去上课吧。”孟妈妈放下背包，坐在女儿的床上，打量起寝室来。

        老师一天没来上课，学生们就像一盘散沙。即使是身为校长的范长庭自己也有教学任务，他只能偶尔的到隔壁班喊两句：“自己看书，别说话。”可是一转身，调皮的男孩子又开始闹腾，闹得其他孩子想看书也看不进去。就频繁的跑厕所，上厕所是假，出去透气是真。即使校长看到，也不会被批评，毕竟，这是出教室的正当理由。

        现在看到孟驼玲回学校了，学生们都正襟危坐，生怕自己惹老师生气，她又不来上课了。还好，在课堂上，孟驼玲一如既往的讲课，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临近中午，范长庭从教室门口路过，进了自己的寝室。孟驼玲赶紧放学，她最怕范长庭乱说话，而孟妈妈又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主，她担心这两人一交流，又生出新的矛盾来。便夹着书快步走回寝室。

        “要我说啊，孟老师是大学生，又有才华，就不应该呆在这个山窝窝里受罪，趁还年轻，有关系的话就找人帮忙调走吧，留在这里没啥前途。”范长庭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劝了她好多次辞职不干了，我大姐那儿可以安排她去省城的证券公司上班，白领，月薪是现在的好几倍呢！我三姐家是做生意的，四姐家做餐饮的，兄弟家做古玩的，只要她愿意，哪一行赚的钱会比教书差呀！”孟妈妈附和道。

        “是呀，教书呢就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的心。既吃不肥又饿不死……”话还没说完，砌砖的师傅就在门口喊道：“范老二，你叫孩子们玩的时候离我工地远一点，磕着碰着我可不负责哦。我要回家去吃饭了，看紧孩子点。”

        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在闲聊，那个砌砖师傅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用力拍打身上的灰尘后走进去开口道：“听闻孟老师的书法了得，我想厚着脸皮求一幅墨宝，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帮我写……”

        孟驼玲原本是想打岔范长庭跟母亲的谈话，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便想敷衍两句打发他走：“你过奖了，我写的字跟书法家差得十万八千里，别写来让人笑话了。”

        “欸！孟老师谦虚了。”砌砖师傅露出一口黄牙道，“你帮我写了，我一定把它给裱起来挂堂屋里，让我的小孩向你学习！我呀就是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后来吃了好多亏哎……”

        范长庭戏谑道：“阿黄，你知不知道一字千金？难道就这么白给你写啊？”

        “孟老师，你说，要多少钱嘛？”砌砖师傅一脸认真的问道。

        这……怎么就扯上钱了？果然，财迷范长庭就是掉钱眼里去了的主。

        孟驼玲赶紧解释道：“不不不！要什么钱呀，我的字不值钱，只要你不嫌丑，我写一幅送给你就是了。但是现在我这里没有笔墨，得回城后才能写。”

        “行，孟老师是爽快人！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吱一声，我一定随叫随到。”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范长庭就拎起孟驼玲的水桶故意大声说：“哟，孟老师的桶里没水了呀？去井里打水不好走吧？”

        孟驼玲扶额，这范老头闲得蛋疼了吧？这不是明摆着戏弄人家吗？

        孟妈妈在一旁也不好插嘴，就默默在一边摘菜。

        砌砖师傅心领神会，提着水桶直奔水井，给孟驼玲提了满满一桶清水。孟驼玲连声道谢。

        范长庭一脸的坏笑：“还真肯下力气啊，看来是真心想来求字的。”

        围墙是在出事的第二天开始动工的，修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除了中心校找来的工人，范长庭还安排他大哥来帮工，挑沙子、拌混凝土，每天都有工钱。人上了年纪，工程进度也比较缓慢。

        下午放学后不久，洪春树打了一个摩的风风火火的就来到峰林村。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情书已经送出去那么久了都没有回音，他想借看望孟驼玲的名义去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他手里紧紧握住为她准备的礼物——电棒。那是他托关系弄到的，这波雪中送炭应该会是加分项吧？他想。

        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孟妈妈正往外倒水，她没料到还有人来，洪春树正好迎上，脏水泼了他一身。孟妈妈见状赶紧丢下盆，扯了一大把抽纸一边帮他擦一边说对不起。

        “阿姨，我自己擦吧，没关系的。”洪春树见到孟妈妈，看穿着打扮和形象气质，猜测可能是孟驼玲的母亲。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在未来丈母娘面前表现得好的话，那自己就有可能升级为“准女婿”了。

        “阿姨，您是孟驼玲的妈妈吧？”洪春树问。

        “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姨那么年轻，看起来就像孟驼玲的姐姐一样。”洪春树夸赞道，“但是我知道她是独生子女，所以就猜到您一定是她妈妈了。”

        不得不说，洪春树这波操作深得孟母欢心。说得孟妈妈捧着自己的脸心花怒放，只差去找镜子照一照了。

        孟驼玲在屋里正在备课，听到屋外的动静，问道：“妈，怎么了？”

        “噢，你同事来找你。”孟妈妈赶紧恢复常态把洪春树让进屋。

        “孟驼玲，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洪春树背着手，将电棒藏在身后问。

        孟驼玲伸长脖子要看，洪春树转着身子躲开她的视线。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孟驼玲忙着备课，不想浪费时间在猜东西上。

        洪春树见她没兴趣猜，赶紧拿出电棒递过去说：“这是我托人帮你找来的电棒，送给你防身用。你只要按这里，它就会瞬间产生高压脉冲，击中者会失去反抗能力。”

        孟驼玲头也不抬的说：“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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