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野山梨之毒

张准在杨坚手下吃了哑巴亏，目送他们的马车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城门，身为禁卫军首领的他甚是愤怒。他踢了一脚还在他脚边躺着的禁卫军，把嘴角流出的血擦了一把，翻身上马快速跑到西凉军营向宇文通汇报了情况。

        “他们赶了两驾马车，往城外赶去，还说是去秋游？”宇文通一连串的问。

        “是的，长公子，同行的男人骑的都是骏马，那两驾马车里面必定是女人！”

        “并且还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女人！”未等张准把话说完，宇文通就猜了个十之八九。

        “光离！”宇文通喊了一声，光离就快速的出现在了宇文通眼前。

        “他们带了一个尼姑，又往城外走去，方向必定是明月山的明月庵，你熟门熟路，速带人将她们给我抓回来！”

        “是，长公子！”光离面无表情的回答，正要转身离去，张准开了口。

        “长公子，既然光离知道他们出走的方向和路线，不妨让臣也随同他们一起过去见机行事，论武功我比不了光离这些武士，但是杨坚他们武功更为高强，不如我们先埋伏左右，再趁他们不备，见机行事，以智取为先。”

        宇文通略一思虑道，“也好，由张首领带队，胜算更大，你们就速速行动吧！”

        赵自在一行人离开长安城后，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明月山。到了山脚下，停下马车，把骑来的骏马拴在马车车轱辘上，任由它们自己吃草。

        “白云子法师的墓碑就在前面，我们过去看看吧！”赵自在说。

        大家听从赵自在的安排，都跟着他往前面走。正是晌午十分，天气晴好，一路奔波之后又走了路，大家不免热了起来。

        沛郡王把衣袖往上面捋了捋说，“天热了，出门的时候太急了，要不我们应该随身带点水的。”

        “稍微忍一忍吧，一会上了山，到了庵里，就有水喝了。”香鸾音安慰道。

        “今天天气晴好，太热了，是一个适合秋游的好天气！”度九裳在旁边附和道。

        “你是不是也口渴想喝水？”沛郡王接口问道，度九裳脸色潮红，脸上浸满了汗珠，不时地用手扇着风，拼命的点头称是。

        “秋老虎，天气确实热，你俩稍微忍耐一下，我们祭拜过白云子法师，就赶紧上山喝水。”杨坚说。

        听了要祭拜白云子法师，谁也没有再说话，大家一起来到白云子法师墓前，香鸾音把边走边采摘的野花轻轻放到墓碑前说，“白云子法师，我们来看你了，还带了你日夜牵挂的人儿来……”

        常悲法师走向前和香鸾音一起跪坐在坟墓前，伸手整理了坟墓上的杂草，添了几捧新土，又把花束摆摆正说，“白云子法师，我是常悲啊，我来了，如你所愿，我落了发，披上了袈裟，带上了佛珠，从此晨钟暮鼓，日日守在明月山，守在你敲了半辈子木鱼的明月庵，守在你长眠的土地上，往后余生我们日日相伴，再不分离。”

        “常悲，你以后住持明月庵，长居在这明月山，会有大把的时候陪白云子法师说话谈心，今天我们就先回庵里，让大家早些喝喝水，歇歇脚。”圆智法师劝解道。

        “是，师父。”常悲回答，跪在她旁边的香鸾音赶紧站起身来，扶常悲起来。

        正当大家起身打算回明月庵时，从山上下来一个樵夫，背上背着一捆柴，手中牵着一头牛，牛背上左右两边分别驮着一个竹篮子，用麻绳结实的绑着，竹篮子里装满了鸡蛋般大小的野山梨，看到赵自在他们，这位樵夫很自然的唱起，“野山梨树结花网，尽是白云青山处。丝丝雨水敲山门，一枚山梨一口甜。”

        唱完了，满脸堆笑的望着走在最前面的赵自在喃喃自语，“嘿嘿，野山梨，刚在山上摘的，汁水多，解渴，口感也脆……”

        话还没说完，沛郡王就快步上前拿了一个，咔嚓咬一口，酸得挤鼻子弄眼的，不过一口下去，继续吃，口感却好了起来。

        他来不及吃完一个，就动手解起了绳子，“赶快把这山梨解下来，我全要了。”

        “好，好……”樵夫忙不迭的应着，把两竹篮野山梨接下来放在了地上。

        沛郡王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银子递给樵夫，“这秋梨子虽酸涩，此刻吃起来倒是可口，梨子留下，这银子你拿走。”

        樵夫接过银子，又忙不迭的调转方向朝山上走去。

        “咦，他今天运气这么好，刚摘的满满两竹篮野山梨，就被你这个出手豪气的阔公子买了去，这银子已经到手了，怎么还往山上跑啊？”赵自在冲着樵夫的身影不解的问。

        大家都顺着赵自在的目光望向樵夫，只见他气喘吁吁，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消失在了山间树林里。

        沛郡王拿出野山梨分给大家，“之前采摘的被我全买下了，也许他想采摘多一些再拿去卖。来，大家赶了这么远的路也乏了，赶紧吃些解解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度九裳说完便盘腿在竹篮旁边席地而坐，一手拿一个野山梨吃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知道一时半会动不了身，也跟着盘腿坐了下来，啃食起手中的野山梨。

        “唔，这野山梨又涩又酸的……”度九裳把汁液咽进肚子，渣滓一口吐了出来。

        “这野山梨刚摘下来的时候吃，是又酸又涩还有点麻嘴，要捂一段时间，或者洗净煮熟了吃才好，你们觉得不好吃的话就别吃太多，咱们先上山，我煮熟了大家再吃。”圆心法师笑着说，她从小在山里长大，吃惯了这野生的山梨子。

        “也好，我们先回庵里吧。”赵自在起身和杨坚一人提了一个篮子上了山。

        樵夫做贼心虚地回到刚才摘野山梨的树下，脸上全是汗珠，他表情紧张，嘴唇哆嗦，手里托着刚才沛郡王给的银子，对着等待他办事回来的张准和光离说，“大侠，我已经把下了蒙汗药的野山梨卖给他们吃了，求大侠高抬贵手，放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吧。”

        话音刚落，被几名武士反绑双手的一名衣衫破旧的小男孩便带着哭腔焦急的喊，“爹，爹，快来救我啊，我害怕他们！”

        张准看了一眼这对可怜的父子，对着那几名武士说，“他们害怕，你们就下手麻利点，不要增加他们的痛苦。”

        “是，张首领。”说时迟，那时快，一名武士抬手便一掌劈杀了小男孩。

        “不要啊！”樵夫拼掉全身力气的呐喊，撕心裂肺的哀嚎回荡在山林间，直到他在武士的掌下失去性命。

        “大家立刻埋伏在明月庵，伺机行动！”张准一声令下，武士们便分散潜伏在了明月庵周围。

        正往庵里走的赵自在隐约听到樵夫临死前的呐喊回音，不觉心中一震，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声音？”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刚才那位樵夫的声音。”杨坚说。

        这时，沛郡王捂着肚子说，“我肚子有点痛，头也有点晕……”

        说话间，便倒在地下，来回打滚，要不是赵自在后面拦着就差点滚下了山去。

        “不好，我头也有点晕。”度九裳说完便往杨坚身上靠，一时间，吃过野山梨的人都捂着肚子说头晕想吐。

        “一定是野山梨有问题！”赵自在脸色苍白强撑着说，“大家赶紧回庵里。”

        “我和常悲没有吃野山梨，我们俩没有事情啊！”智圆法师说话时赶紧扶住了正要倒地的圆心法师，一落地她便昏了过去。

        常悲也赶紧扶住香鸾音，赵自在正在用力将沛郡王从阶梯上往明月庵大门前的平地上拉。奈何，明月庵大门尽在咫尺，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再往前跨一步。

        “野山梨有毒，我们都中了野山梨的毒。”赵自在把昏倒的沛郡王拖上来之后气喘吁吁的说。

        这时候以光离为首的蒙面武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了，“把长得漂亮的女人统统给我带走！”

        武士们两个人一组，一左一右的把香鸾音，度九裳和常悲法师拖着下山了，由于常悲法师没有中毒，挣扎的力度较大，加上智圆法师死命的拖拽保护，武士们只好放弃带她走，只带着香鸾音和度九裳两个人走了。

        此时赵自在和杨坚浑身瘫软，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去有所行动阻止他们。

        “放下她们！”赵自在对着武士们离去的背影，不顾一切的朝他们大喊，只是哪怕他满脸充血，红了眼睛，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抵抗蒙汗药的效力，他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任凭香鸾音被武士们带走。

        杨坚的状况并没有比他好一点点，他和赵自在一样心急如焚，却只能任由武士从他怀中带走度九裳，眼角流出一行难过的眼泪，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于事无补的挣扎和自责。

        躲过一劫的常悲法师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智圆法师，用颤抖的嗓音安慰她说，“师父别怕，我还在，我还在……”

        安抚好智圆法师，常悲快速地跑进明月庵，端了一瓢水递给赵自在和杨坚说，“多喝点水，驱散药效，赶快去救香姑娘和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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