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端

开学的日子一向是艾比最期待的，这意味着她又可以回到学校，做她无法无天，自由如风的小女巫。而今年西奥多也要入学，这让艾比心中的快乐翻了一倍不止。

        站台热闹非凡，家长们和自己的孩子告别着，说些无关紧要却又非说不可的话，时不时拥抱一下，亲吻着脸颊和额头。

        艾比带着西奥多匆匆走过去。发车前的场景总是最难熬的，那让她想起一些早该被遗忘的事情。

        父亲没有像他们那样亲吻或拥抱西奥，艾比替弟弟难过之余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至少没有让自己想起那个本该一起出现在这里送行的人。

        你不该为此感到高兴，西奥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着你的人了。略带愧疚的想着，她紧紧牵住西奥多的手，拉着行李朝一个空车厢走去。

        “看看那是谁。”

        “我们的小火蛇。”

        两个声音一唱一和从后方传来，艾比甚至不用回头去看。“弗雷德，乔治，”牵着西奥多，她转身打招呼，“早上好啊。”

        “这是我弟弟西奥多，今年入学。”艾比后退半步向他们介绍西奥多，话题中心的人却没什么表示，来回打量他们一遍，礼节性的点头致意后静静牵着姐姐的手，没说一句话。

        红头发，雀斑脸，他们是韦斯莱。

        “放假前给你的烟雾球用了吗？”见西奥多兴致缺缺的样子，双子决定直扑主题，“效果怎么样？”

        回想起翻倒巷里奇怪的两个巫师，艾比点点头：“非常不错，退敌效果拔群，是我的话，我会愿意为这些东西付钱的。”

        这让弗雷德和乔治兴奋起来，弗雷德十分开心的掂掂手里的球壳：“它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呢，我和乔治打算往里面加些胡椒喷雾之类的东西……”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讲解：“弗雷德！乔治！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长腿蜘蛛！”

        李乔丹，双子恶作剧的头号助手。

        “我们先走啦，学校里见！”弗雷德和乔治中的一个冲他们挥挥手，勾着自己兄弟的肩离开了。

        “那是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格兰芬多三年级的恶作剧专家。”挥着魔杖把行李搬到架子上，艾比说起刚刚出现的人，“他们挺不错的，非常有趣。”

        “父亲说过，不让我们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西奥多终于把刚刚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看着艾比一下子变差的脸色，又小声补充道：“当然，格兰芬多有不错的巫师，可韦斯莱不是什么好血统。”父亲说他们又穷又没教养，他们的父亲还隔几年就来诺特庄园到处搜查。作为诺特不该和他们往来，即使是为了激怒父亲也不该选他们这样的纯血叛徒。

        “不是的，”艾比看着西奥多，“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或许是两个人从没有一起接触过外面的人，艾比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西奥多的观点和父亲有多像。布莱恩诺特的影子清晰显现在他身上，像可怕的复制成双。

        “我喜欢和谁相处是我的自由，与父亲无关，与诺特无关，”艾比咬咬牙，“和谁都没关系。”

        西奥多看着艾比，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跟父亲再怎么不和，也不应该无视自己作为纯血诺特的身份。

        相顾无言，姐弟两人都有些头疼，觉得对方被带坏了。

        车厢门哗啦推开，蛋壳头小朋友带着自己的两个保镖走进来，打破了姐弟两人之间的僵持气氛。

        “你们在这里，我找了好半天。”德拉科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的诡异气氛，径直走到座椅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分给艾比和西奥多，“我听说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也在这一趟列车上，你们见过他了吗？”

        “没有。”艾比无精打采的接过糖，在手里把玩着。西奥多把糖放在一边，开始看《魔法药剂与药水》。

        “我想去和他打个招呼，你们去吗？”

        “不去。”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了他，这让德拉科有点不高兴，刚想发作就看到艾比斜了他一眼，只好悻悻作罢：“好吧，那我自己去。”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西奥多翻看着魔药书，艾比挥着魔杖小声念咒，让德拉科塞给她的糖果一个个飘到半空。

        “亲爱的，要买些什么吗？”售货员女士推着手推车笑眯眯走过来，西奥多想了想，把书合上走到过道上，几分钟后带着一捧零食回来。

        艾比侧过头去继续玩魔杖，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饿。

        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忽然伸到她面前，掌心上躺着一小盒冰耗子。“要吃吗？我觉得德拉科的糖太甜了，你应该不喜欢。”

        艾比一肚子的烦躁和火气全没了。

        “是啊，那实在太甜了。”她接过小盒子拆开，捏出一只耗子形状的糖果塞进嘴里，冻得牙齿上下直打颤。

        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西奥多抿着嘴笑了。

        “气死我了，该死的破特！”德拉科推门进来，像一只气鼓鼓的小斗鸡，高尔捂着左手嘶嘶呼痛。

        “你们不会是和大难不死的男孩打了一架吧？”艾比有些吃惊，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胆量了？又看看高尔痛到扭曲的脸，这是带着两个人单方面被打了？

        就在艾比准备掏出魔杖去为臭屁小子讨回公道时，德拉科一句话把她劝退了：“自以为是的破特，仗着自己头上有道疤，居然敢不接受一个马尔福的示好！宁愿选择穷鬼韦斯莱，就和他那不识好歹的父母一样！”

        破案了，是嘴先动的手。

        对德拉科的那张永远吐不出好话的嘴，艾比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能把安慰人的话都说得像在挑衅，整个魔法界估计没人比得上德拉科马尔福。

        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二年级学姐，艾比默默又吃了一个冰耗子，决定不去插手小孩子的事情。

        “准备好了吗？新生的校袍都换上了吗？”熟悉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打断了艾比内心对德拉科的吐槽，她起身跑到门口，推开门把外面的杰玛拉进来。

        “噢，艾比，你在这里！”杰玛高兴的抱住她，又指指胸前的徽章，“你看，我是新的级长了。”

        听到“级长”这个词，德拉科从对哈利波特的吐槽中回归现实，看到杰玛银绿相间的领带，他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德拉科马尔福。”

        “杰玛法利，斯莱特林五年级，艾比的室友。”杰玛看着他故作老成的可爱样子，有点想笑。努力忍住笑意，她看到他身后的三个男孩，德拉科为她介绍着：“克拉布和高尔，还有艾比的弟弟，西奥多。”

        西奥多抬起头看看杰玛，微笑着点头致意。

        “哦，你的眼睛和艾比一模一样。”杰玛拍着艾比，对这两个可爱的小弟弟很有好感。

        火车的速度开始减慢，大概十分钟后停了下来。

        “我要去维持秩序了，礼堂长桌见。”杰玛摸了一把艾比火红的卷发，“记得帮我占个座位。”

        目送杰玛离去，艾比手撑着门框回头对他们笑：“下车吧，你们将迎来人生第一场严峻的考验，好运，先生们。”

        满意的看到几个小孩不同程度的变了脸色，艾比笑着出了门，找空马车去了。

        “你在看什么？”

        塞德里克的声音从艾比头顶传来，她没好气的转头看着这个又长高不少的家伙：“暑假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我在家快无聊死了。”

        “抱歉，暑假在准备魁地奇选拔，忘记了。”他充满歉意的笑着，挠挠头，“我要是赔给你一盒薄荷糖，你能原谅我吗？”

        艾比立马把手伸出来，掌心摊在塞德里克面前，高大的男孩笑着把糖放上去，揉揉她的脑袋。

        塞德里克的大手有些粗糙，温温热热，让艾比的头顶感到一阵温暖。

        你为什么不是我的亲哥哥呢？那样我在家里会过得特别幸福，而不是眼巴巴盼着猫头鹰去传达自己的心事和苦恼。艾比看着他温暖的灰色眼睛，有些难过的想着。

        “你想进校队吗？”进了马车车厢，塞德里克问她，“我记得你一直都挺喜欢魁地奇的。”何止喜欢，艾比热爱魁地奇，虽然没有到伍德那种程度，但也算得上狂热分子。

        “今年斯莱特林校队的击球手毕业了，弗林特说要招新，让我去试试。”

        “击球手？”塞德里克眉毛挑得高高的，“你一个刚上二年级的女孩子……”他随即又想起艾比那有些不同寻常的力气，决定闭嘴，“好吧，祝你好运。”

        “对了，你刚刚是有什么心事吗？一直对着空气发呆。”

        我看到拉车的马了，它们长得好丑，妈妈说过，那是夜骐，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

        我想妈妈了。

        “没什么。”

        “德拉科马尔福。”

        金发男孩非常自信的走上前去，看上去几百年没有洗过的分院帽立刻大喊斯莱特林。

        他眼睛亮亮的，目光投向满是翠绿的长桌，一眼就看到那抹鲜红颜色。抑制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德拉科故作沉稳的慢慢走过去，和几位高年级学长握手问好，在红发女孩旁边停下。

        “艾比。”

        “恭喜你呀。”艾比吹了声口哨，笑着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西奥多诺特。”

        这名字一喊出来，艾比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目光紧紧锁定大帽子下的瘦小身影。

        “斯莱特林！”

        她慢慢出了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揪起的心也落了地，随大家一起用力鼓掌，看西奥多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表情淡漠，但钴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愉快的光芒。

        入学快乐，我亲爱的小老头西奥。

        纯血圈子里的几个孩子陆陆续续分了院，无一例外的斯莱特林，他们的家族姓氏几代以来都是这样。

        “哈利波特。”

        礼堂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想看看那传说中打败伏地魔的男孩到底是什么样子，德拉科重重哼了一声，恶狠狠瞪向台上。

        分院帽大大的帽沿几乎挡住了他整张脸，从艾比的角度只能看到白生生的下巴尖。这孩子有点瘦，比西奥还瘦，看着那瘦瘦小小一看就营养不良的身板，艾比觉得他一定特别挑食。

        “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爆发出一阵能掀翻屋顶的欢呼和掌声，与此同时，分院帽终于把他的脸吐出来。看清楚他的长相后，艾比愣了一下，这不是成衣店里那个有趣的小男孩吗？

        那就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他满面红光走到格兰芬多长桌，和旁边热情的双胞胎握手打招呼，自信友好，跟那天腼腆害羞到不敢直视自己的小男孩判若两人。

        是我长得太凶了吗？

        艾比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格兰芬多长桌这边，分完院的哈利也注意到了艾比，她火红鲜亮的发色在一片银绿的海洋中突兀又夺目。他一瞬间惊喜的不可抑制：她也是霍格沃兹的学生。

        但哈利的惊喜很快被双胞胎的话冲散了。“那边是斯莱特林，他们学院代表色是银绿，院徽是蛇。”看到哈利过于频繁的看向那边的长桌，乔治好心为他解释道，“他们学院和我们格兰芬多的矛盾可以说是历史悠久了，狮蛇之战是霍格沃兹年年都要上演的精彩戏码。”

        “乔治！不要向新生灌输学院争斗的思想。”珀西严厉的制止他，一脸正经的对哈利说：“抱歉，作为级长竟然纵容自己的弟弟说这样的话，我向你道歉。”

        “哦看呐乔治，我们的哥哥开始履行级长的职责了。”

        “是啊弗雷德，他大公无私的样子真是令人感动，我都要落泪了。”

        “也许学校应该给他颁发一个特殊贡献奖。”

        “或者用一个梅林一等勋章来表彰他非同寻常的管理能力。”

        ……

        双胞胎左一句右一句调侃着珀西，他气得满脸通红，脸上的雀斑都生动了几分。

        罗恩咽下嘴里的鸡腿，凑过来低低告诉哈利：“其实乔治说的没错，这两个学院一直都不对付。很多坏巫师都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神秘人和他的追随者都是，我们格兰芬多出身的人，当年大都投入了对抗他们的阵营。”

        那我是不是不可能和斯莱特林的任何人交朋友？

        哈利有点难过。

        斯莱特林女生宿舍里，艾比收拾完行李中的琐碎物品，坐到梳妆台前涂晚霜。杰玛从外面走进来，直接瘫坐在床上：“小孩子们好麻烦啊，累死我了。”

        “当级长什么感觉？”

        “嗯，其实还不错，”杰玛躺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可以使用宽敞舒适的级长浴室，晚上光明正大夜游，还能扣分和关禁闭。”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坏笑着又坐起来：“我决定这学期和伍德表白，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专挑格兰芬多校队训练时关他禁闭，一直关到他答应和我去霍格莫德。”

        “你舍得吗？”艾比也不看她，专心往头发上涂着顺滑剂，慢腾腾打理卷曲的长发。

        从入学开始，艾比就知道杰玛喜欢格兰芬多的奥利弗伍德。作为她唯一的室友，杰玛从没有在艾比面前掩饰过自己的心思，教室里偷偷的注视，课程表上粉色的圆圈，堆在宿舍里没有送出去的贺卡………全都是杰玛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渺小又酸涩。

        对于推崇骄傲冷静的斯莱特林来说，这是真爱无疑了。

        杰玛轻哼一声，“当然……舍不得啊。表白什么的，还是等我有勇气直视他再说吧。”她郁闷起来，“还是你们小孩子好，不用受爱情的折磨。”

        “你可以选择不去喜欢他啊。”艾比不明白了，难道人的思想不是由自己掌控的吗？

        “所以说你还是个小孩子，感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杰玛拿起梳子帮艾比梳理头发，发尾的地方有点打结，她慢慢梳着，想要将纠缠的发丝理顺。

        “爱情从来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当你的心抑制不住为另一个人跳动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看着杰玛一脸的高深莫测，艾比想起了上学期走廊遇到的占卜课教授。不过，爱情这深奥的课题暂且不去研究，她现在有更要紧的问题需要搞清楚。

        “杰玛，我看上去很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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