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沉默平安夜

“圣诞节回去吗？”艾比不停朝手心哈着气，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圣诞临近，一场大雪让霍格沃兹的温度骤然跌破冰点，所有人都冻得缩手缩脚。当然，除了韦斯莱双胞胎，他们正站在墙角处兴高采烈的给雪球施咒，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要遭殃了。

        “回去吧，在这里没什么意思，图书馆里的书也不如家里的有趣。”西奥多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牢牢裹住半张脸，露出冻的通红的鼻尖。

        “好吧。”艾比有点失望，她以为西奥多会和自己一起留在学校过圣诞节，毕竟家里的圣诞节从来都只是一顿单调乏味又沉默的晚餐。

        还是要回去的，她不可能错过西奥多的生日，即使那意味着要和布莱恩诺特再次共处一室。

        “嗓子还是不舒服吗？”西奥多听着艾比说话的声音，发现还是有些沙哑。不过比两天前好了不少，在西奥多和杰玛一同把她押到庞弗雷夫人那里之前，她几乎只能用手语比划着交流。

        “嗯，还是有点，很快就会好了。”其实这也不能怪艾比，实在是两天前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之间的比赛太精彩，她过于激动才把嗓子喊哑了。

        那场比赛喜忧参半。塞德里克在与对方找球手的一番较量之下抓住了金色飞贼，但由于比分差距过大而输给了拉文克劳。

        塞德里克本人对此倒是接受良好：“魁地奇球场上讲求公平的实力对决，他们很厉害，赢得光明正大，我们也心服口服。”

        赫奇帕奇之光浑身散发着爱与人性的光辉，被这万丈光芒照了一脸的艾比在感叹之余，为自己比赛结束时对格兰芬多的强烈抵触感到内疚。人家明明就是光明正大赢的啊。

        “谁谁，谁在捣乱？快快，快点给我停停下来！”奇洛教授杀猪般的大叫声回荡在走廊的每一个角落。艾比一回头就看到那标志性的紫色头巾在走廊尽头快速移动着，后面紧紧跟着一团巨大的雪球。

        看来教授身份带来的威严已经镇压不住乔治和弗雷德那蠢蠢欲动的心了。

        艾比感慨着，和西奥多一起看着奇洛教授连滚带爬的逃跑，慌张之间他一脚踩到自己的袍子，脸着地狠狠摔了一跤。那团似乎瞄准了他后脑勺的雪球不辱使命的糊了一头巾，“嘭”的一声，格外响亮。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鼓掌。

        “我真的不能理解他们这种无事生非的行为，格兰芬多的人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吗？”西奥多对双胞胎的恶作剧行为嗤之以鼻，并罕见的对雪地里正大发雷霆的麦格教授产生了同情。

        “可你必须得承认，霍格沃兹有了这样闹腾的家伙，生活要精彩很多。”艾比慢慢走过去，在麦格教授看不到的地方对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笑了一下。

        “诺特小姐，请你等一下。”上完最后一节魔咒课，艾比被弗利维教授叫住了。“好的，教授。”她一头雾水的收拾好东西，自觉站到讲台旁边。

        “噢，请不要紧张，我并不打算惩罚你。”弗利维教授笑眯眯的，嘴角胡须跟着一颤一颤抖动起来，“事实上，我对你上次交的作业非常满意，包括课堂的实践操作部分。虽然这明显太早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在毕业后从事魔咒方向的工作？”

        “解咒员，我希望成为一名解咒员。”她神情严肃地回答道。这个答案是艾比在上学前就想好了的，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如果你对于这个职业有一定了解，就会知道它无疑是适合你的。”弗利维教授满意极了，手中魔杖一挥，三本薄厚不一的书落到艾比旁边的桌子上，“这是我挑选出来的魔咒书，比较适合你目前的魔力水平，希望你假期可以额外学习。”

        这是要一对一授课啊。

        艾比受宠若惊，连忙捧起书郑重道谢：“谢谢教授关心，我一定好好看。”

        艾比在心里哼着歌，美滋滋走出教室，弗利维教授的声音不大，但还是非常有力的传进她耳朵里：“开学以后记得交三篇七英寸的论文。”

        “好的教授！”

        梅林的吊带蕾丝袜，为什么所有教授都那么喜欢布置论文作业？不成文的业内规矩吗？

        “艾比，艾比，这里！”

        刚进火车就听到德拉科的声音，艾比提着行李往那间探出他半颗脑袋的车厢走去，西奥多跟在她身后。

        “你们怎么这么慢？”德拉科不满的嘟哝着，车厢里除了高尔外，还坐着潘西帕金森和布雷斯扎比尼。帕金森专注的盯着手里的巫师杂志，头都没抬，扎比尼倒是看了他们几眼，点头问好，然后无聊的靠着座椅靠背闭起眼。

        “克拉布呢？”恶霸小少爷的两个保镖居然少了一个。

        “一间车厢就六个座位，坐不下我们这么多人，我让他出去了。”德拉科趾高气扬抬着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西奥多没说什么，放好行李后径直坐到中间的位置，很自然的把艾比的书包放到靠窗的位置上。艾比一直都喜欢坐在窗边，不管是哪里。

        “我去买点零食，你们要吃什么吗？”想到家里的样子，艾比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考虑下一步。车厢里除高尔以外的四个人整齐划一的摇头，德拉科还挺嫌弃的皱起鼻子：“你为什么喜欢推车上这种不上档次的东西？今晚回去每家都会有平安夜晚宴的。”

        “别这样，德拉科，我们可没办法体会她的处境。家养小精灵一样低贱的长女，也许她晚上根本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呢。”车厢门刚拉开一半，帕金森那尖锐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飘进艾比的耳朵里。

        “潘西帕金森，管好你的嘴。”西奥多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有些担忧的看向姐姐。

        艾比现在没功夫去理会投向自己的各色目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笑的走向潘西：“我亲爱的帕金森小姐，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你是想再次带着六岁时那样的伤疤出席你们家的晚宴吗？”

        潘西显然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表情扭曲起来。

        没等她再说什么，艾比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几乎单手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表情阴恻恻的：“诺特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种东西来多嘴多舌。如果你是忘记了管不好这张嘴巴给你惹来的麻烦，我不介意帮你重温一下。”

        当艾比半长的指甲轻轻抵住潘西脸颊时，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慌慌张张想掰开艾比的手，却发现自己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力气完全撼动不了斯莱特林的怪力击球手，连忙看向德拉科：“德拉科！德拉科救救我，诺特她疯了！”

        德拉科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打算说些什么，艾比回头淡淡扫了他一眼，他立马就闭了嘴。

        鼻子里发出不屑的轻哼，艾比松开手，潘西重重跌回座位上，抓在手里的杂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滚出去。”艾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左手抽出魔杖指着潘西的行李。

        “wingardiumleviosa。”

        潘西的行李箱立刻从行李架上飘起来，稳稳当当飞到半开的车厢门边，砰的一声摔出去。

        “人也出去吧，还是我给你也来一个漂浮咒？”看着急红了眼圈的潘西，艾比慢慢把魔杖对准她的鼻尖：“另外，你要是还想要这张狮子狗一样的脸，就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在艾比的逼视下，潘西哆哆嗦嗦从座位上站起来，眼含热泪的看着德拉科，希望他能给自己撑腰。“站着看我做什么？艾比让你出去。”德拉科轻慢地扫了她一眼，走过来一脚踢开扣在地上的杂志，径直坐到艾比对面潘西刚刚坐的位置。

        潘西环视一周，艾比盖尔怀抱书包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翘起脚看着她；西奥多诺特依然面色不善的瞪她，高尔埋头吃东西，好像存在于另一个时空。布雷思扎比尼则饶有兴致的来回看着她和艾比盖尔诺特，又看看德拉科，仿佛这是什么有趣的戏剧。

        狠命跺跺脚，潘西整理好被揪乱的衣领和头发，仰着脑袋出了车厢。

        “我还以为你七岁以后就不动手挠人脸了。”扎比尼好笑的看着艾比，“看来有些习惯很难改变。”

        “哈，的确很难，比如帕金森那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上的破嘴。”艾比嗤笑一声，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被潘西帕金森这么一闹，她出去买零食的兴致都没有了。

        德拉科看她一会儿，找出自己的钱袋丢到高尔怀里：“去买点吃的，南瓜馅饼什么的，再拿一盒冰耗子，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自己可以额外拿上很多零食，高尔开心的提着钱袋就出去了。

        艾比盖尔诺特在幼年纯血圈子里的尊严和地位从不是“诺特”这个姓氏给的。

        纯血的身份和诺特的姓氏让她进入了这个团体，但父亲的态度让她在这个团体里寸步难行。布莱恩诺特从不掩饰自己对艾比的轻慢和漠视，从小就是这样，母亲去世后更甚。

        纯血的孩子早慧，他们早早就在耳濡目染中学会了父母那勾心斗角，捧高踩低的一套。

        一个有名望的纯血家族被家主轻视的长女，艾比的脑袋上仿佛贴了个大大的标签：“都来欺负她吧，她无依又无靠。”

        那些见风使舵的孩子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每当大人离开后，潘西带头的一众小姑娘会跟在她身后唱自己编的极具羞辱性质的歌，男孩子们则朝她冷嘲热讽，时不时还推她两把，西奥多还小，根本帮不了她。

        “永远不要做个懦夫。”她卧病在床的母亲这样教导她。

        巧的很，那是平安夜的纯血聚会。艾比盖尔诺特七岁的瘦弱小姑娘，一个人狠狠揍趴了三个同岁的男孩，打得他们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见了血，这吓得包括德拉科在内的其他孩子不敢过来拉架。潘西帕金森带来了大人们，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艾比笑眯眯走过去，当着大大小小一众纯血的面，用自己染着血的指甲几下挠花了她的脸。

        事情最后，以艾比被拖回家关到地下室一个月收场。

        从此以后，艾比盖尔诺特在这个小团体里一战成名，没人敢再欺负她一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德拉科看到她连话都说不太全。

        翻着弗利维教授倾情提供的魔咒书，艾比决定不去想那些没完没了的糟心事，好好学习去考解咒员才是正道。

        “啊啊啊！小姐和少爷回来了！”在诺特庄园门口刚下马车，就听到家养小精灵那独具特色的尖声大叫，披着破烂茶巾的库克在大门内侧恭敬的对他们鞠躬，大大的鼻子拖到地上。

        另一名叫佩达的小精灵接过行李箱后消失不见，库克跟在艾比和西奥多身后走进庄园里，“主人今天不在家里用餐，他吩咐库克告诉小姐和少爷，主人圣诞节后才能回来。”

        可明天是圣诞节，是西奥的生日，他不可能不记得。

        艾比担心的看向西奥多，他沉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知道了，去通知丹卡准备晚餐吧。”

        捏捏艾比的手心，西奥多什么都没有说，姐弟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走进庄园主宅里。

        这样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平安夜晚宴上，西奥多耸拉着眼皮看看空荡荡的主座位，默不作声开始吃盘里的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株在太阳下接连曝晒几星期的黄水仙幼苗。

        艾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又闷头吃东西。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宅子里这一幕场景，估计会以为什么灾难降临在了这里，怎样都不可能猜到这异常沉默的餐桌上盛着平安夜晚宴。

        沉默的氛围就这样一直笼罩着诺特庄园，像韦斯莱双胞胎研究出来的烟雾球那样经久不散。

        艾比发现自己对父亲的厌恶居然不可思议的又多了一分。

        第二天早上，艾比是被猫头鹰啄窗玻璃的声音吵醒的。

        她随便往睡裙外面披了件衣服，睡眼惺忪的打开窗户，夹杂着雪粒的寒风猛地窜进屋内，把她冻得一个激灵，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四五只带着大小包裹的猫头鹰咕咕叫着飞进她的房间，落了一地羽毛。

        看来她的朋友们都挺了解这里的情况，把礼物直接送到她房间里。

        扎比尼的，高尔克拉布的，达芙妮的，塞德里克的，杰玛的，德拉科的………都是往常的几个人。拆到来自马尔福庄园的银色小盒子，里面是一个金色飞贼的挂坠，从翅膀到球身做工都无可挑剔，仿佛刻着大写的“有钱”二字。

        “致未来的搭档艾比：

        等着吧，明年我当上找球手后，绝对会抓住每一个金色飞贼。这个就当作是今年的。

        斯莱特林战无不胜的找球手

        德拉科”

        小孩子挺有志气，就是字有点丑。艾比失笑，拿起那个价值不菲，看上去比真飞贼还精致的挂坠挂到自己的书包上。

        待她拆完所有礼物以后，发现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躺在一旁的角落里。西奥的？可他每次都在圣诞树下和自己交换礼物。

        一头雾水，她费力的解开盒子上系得歪七扭八的丝带，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根精致可爱的金色羽毛笔。下面压着一张卡片：

        “艾比学姐，祝你圣诞节快乐。

        哈利波特”

        一个格兰芬多给她送了圣诞礼物，这倒是艾比没有想到的。惊喜之余，她为自己没想着送他些什么而感到有些羞愧。不过，大难不死的男孩不是七月末出生的吗？也许她可以在他生日时补上这份礼物。

        这样想着，艾比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迅速穿好衣服，艾比悄悄下了楼，她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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