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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丰臣秀吉回府不到一个时辰,他最好的朋友,五大老之一,加贺大纳言前田利家便前来拜访。

前田利家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也没有去参加今天的例行朝会。当他得知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后,犹如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于是立即命人备轿赶往丰臣秀吉的府第查证。

进府后,他一路风风火火来到内宅,方一坐稳便挥手示意那些小姓和侍女全部退下。然后焦急的问道:“太阁大人,我听说今天朝会上发生冲突,还有人散布谣言说你当场把弹正少弼给杀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丰臣秀吉先饮了杯茶,然后不紧不慢的回道:“这不是谣言,我的确杀了弹正少弼。那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啊?”前田利家脸都白了,颤声道:“你、你,太阁大人,你怎么可以公然在朝会上击杀朝廷公卿,这样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丰臣秀吉把头一扬,毫不客气的说:“谋反?笑话!扶桑之地我欲王则王,还用得着什么谋反?犬千代,你今天是没看到,这些狗屁公卿多嚣张。我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看,只怕就要骑到我头上了。”

“啊呀。”前田利家急得都满头大汗,苦口婆心的劝阻道:“即使弹正少弼再无理,他好歹也是出身藤原五摄家系统,是朝廷的贵族。大人申斥他一顿,最多罢了他的官职也就算了,无论如何不该杀人啊。另外德川家康今日没到,平日低调的公卿却公然挑衅,只怕里面大有文章。”

“贵族?我呸!”丰臣秀吉一听到这个名词就像中了箭般的野兽似的跳将起来:“这帮蛀虫除了会吟诗作画,风花雪月外还会什么。这个天下是谁打下来的,是我!是谁供给他们吃穿用度,是我!对,我丰臣秀吉是农民出身,连自己现在的名字都是花钱买来的。他们从来就瞧不起我,唯恐我控制朝廷。所以他们不让我当征夷大将军,只能当个太政大臣,就是因为我出身不是贵族!”

丰臣秀吉越说越激动,他挥舞着双手愤怒的咆哮着:“连明智光秀这个背主小人都当过三天征夷大将军,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为什么就不能开设丰臣幕府!我不服!不服!”

前田利家静静的看着陷于半疯狂状态的多年老友,目光中混含着惊讶、怜悯、痛惜以及无奈。

一个人活在大千世界中,他可以选择很多,包括职业、朋友,伴侣等等,但唯有出身是上天注定,无可选择。

扶桑第一高手、第一雄藩诸侯、第一衔级高官,在无数个第一所构成的炫目光环下,却有一个污点刺目而固执的存在。

一个落魄的将军依旧有众多诸侯奉迎,潦倒的贵族后裔光靠出卖姓氏便可赚取千金。在扶桑这个最讲究身份的国度里,丰臣秀吉的父母却恰恰是如草芥般卑微的农民。

出身,是丰臣秀吉永远无法回避的污点,也是他内心深处那根最痛的刺。

幕府将军,永远只能由出身藤原两大豪门体系的贵族出任,其他诸侯纵使你如何英雄了得,如何兵强马壮

也无法染指半分。此乃铁律,毋庸置啄。尽管丰臣秀吉靠着自己的卓绝武学和强大军力力压群雄,可以当到关白、太政大臣、太阁,却始终不能当上征夷大将军,开设丰臣幕府。

当数十年如一日的顽强努力、不懈斗志面对千百年延续下来的威权铁壁,又是何等渺小无助。

所以丰臣秀吉统一扶桑后不顾民力疲惫,以及内部德川家康为首的部分诸侯尚未完全臣服,强行发动征服高丽的作战,就是希望能建立不世功业从而破除祖例,开创丰臣幕府。让自己,让丰臣一族,在扶桑的历史长河中留下光辉的一笔。

不知过了多久,当看到丰臣秀吉起伏的胸膛缓缓平息,面颊上因情绪激动泛起的暗红也逐渐散去。前田利家垂下头,悲叹一声道:“滕吉郎,人间五十年,往事犹如梦幻!下天之大,岂有长生不灭者?你我都已经年过半百,这几十年来兴衰成败、生死荣辱还见得少么?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不能强求的。”

丰臣秀吉高昂着头颅,目光中透露着凛冽的杀气,一字一句道:“就算是天数有定,我也要与天抗争!跟那些贵族比,吟诗作画,附庸风雅我不在行。但是我会杀人,一声令下就能让千万人头落地,这个能耐他们有么?谁反我,就杀谁!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刀枪不入!”

前田利家眼见劝阻无效,只得苦笑的转移话题:“明朝使臣已经抵达扶桑,不知太阁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协商从高丽撤军的问题?”

“撤军?”丰臣秀吉拈着腭下的山羊胡,半开半阖的的双目中诡芒闪动:“时机未到啊,现在我们还有赌本,不是走这最后一步棋的时候。”

“还要打?”前田利家一听就懵了,连续数年征战扶桑早已民力疲弊,议和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但没想到丰臣秀吉竟然还要继续打。这简直是要把整个扶桑国推向无底深渊。

前田利家再也忍受不了了,站起来语气强硬的疾呼:“大人,打仗靠的是人、钱、粮,这三样我们都比不上明国,不能再打了,再打国家就完了!”

面对前田利家罕见的强硬,丰臣秀吉倒是毫不在意反而笑呵呵的拉着他坐下,耐心解释道:“谈和么,这是一定要的。但现在谈,我们能得到什么?”

丰臣秀吉把双手一摊:“一无所有!所以我要趁双方议和这个最好的掩护,来个出其不意,狠狠打一下,只有把明国打疼,我们才能摄取更多的利益。”

前田利家双目无神,喃喃道:“三年了,打了三年了,太阁大人难道还没看出来扶桑决不是明国的对手么。不要异想天开了,把军队撤回来吧,我求求您,不要再让我们的将士曝骨海外,魂飘异乡了。”

“不,犬千代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以我们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正面击败明军占据高丽。这一点我很清,我打这一仗,其目的不在于取,而在于毁!”

“毁?”前田利家细细品味着这个字的含义,目光无意中看到了屋内摆设的日历,双目蓦地一亮。

“大军出击的目标难道是?”

“对,粮食”。丰臣秀吉用力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我要毁的是高丽的粮食,而不是任何一座城池。去年,我们和明国军队在釜山以北反复拉锯,当年的收成基本毁了,一粒粮食都没入库。现在高丽就指望着今年春耕的那批粮食救急呢。但我能让他们如愿么?当然不能。只要大军出击,把战争延长到九月份,打,把耕地全部毁掉,把产粮区彻底打烂。也许要损失一些军队,但可以让高丽人的秋收全部完蛋!让他们

全部变成饥民!到时候我看你明国怎么办,你不是号称天朝上国么,不是来救助高丽么?好啊,这事不能不管吧?但那可不是三两万人,而是上百万张等饭吃得嘴啊!犬千代你想想看,上百万灾民滚滚北上找明国人要饭吃,那该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

丰臣秀吉说得眉飞色舞:“我们在高丽就只有那十万军队,再多也就是十万张嘴。但是明国不同,一下子背上上百万灾民的大包袱,就算他再物产丰富也难以招架。到时候就的乖乖坐下来,答应我们一些条件。

十万博一百万,这个赌局值得下注!”

丰臣秀吉笑得前仰后合:“德川家康勾结那些公卿暗地策划和明国和谈,以为弄成既成事实所以我被迫默许。错,我是将计就计,正好利用明国使者这个最好的掩护来突出奇兵。哈哈,怎么样,怎么样,我这个计策不错吧!”

就在丰臣秀吉雄心勃勃,想着借明国使团这意外变数进而偷天换日,一举翻盘的同时。在大阪某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内,顾长风和田启云正在尽情的品味着家乡的美酒。

入住驿馆不久,田启云这个酒虫便跑来说此处清酒淡而无味,自己寻到了一个酒馆专卖中土美酒,接着不容分说拉着顾长风便走。紫阳年少初到异邦,好奇心自然也不小,当即便一起跟来。

三人出了驿馆七转八拐走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来到田启云所说的那间酒馆,果不其然,非但供应的均是中土美酒,就连跑堂的伙计也清一色的中土人士。一打听原来这酒肆乃是个旅居扶桑的“归化人”所开办的。

扶桑自从邪马台古国时代开始,就和中土大陆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双方政治、文化以及经济方面的交流络绎不绝,这种联系更是在隋唐两代达到了顶峰。如今虽然世事变迁,遣唐使已成往事,明国和扶桑更在高丽兵戎相见,但两国民间的交流始终不曾断绝。大陆的沿海省份有些人因为避祸、破产等一些原因纷纷东渡扶桑,借此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由于扶桑各方面都很落后,所以官方对于这些来自文化、经济高度发达的中国移民定居扶桑并不禁止,而是采取默许态度。

这些移民中的绝大部分都在一两代以后通过改名换姓以及和当地居民通婚,顺利地融入了扶桑社会,进而成为一个标准的扶桑人。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他们虽然迫不得已背井离乡来到异国,但心中始终无时无刻不思念着故土,所以无论姓氏和装束依然保持着中土的特色。扶桑官方将这些尚未入籍的异国人统称为“归化人”,在饮食住行等方面多有歧视。

那些伙计对于在异国遇到故土的官员多是惊喜交加,招待起来更是格外殷勤,时不时向三人打听故乡的近况。一时间,小小的酒馆内欢声笑语,气氛很是热络。

“起风了,”,不知谁忽然说了一句,顾长风往酒肆外一望,果不其然,暮色中凭的刮来一阵冷风。他不禁想着这要是在京城月胜斋,来上二斤烤羊腿,在烫壶好酒,暖暖和和的该有多好。

“掌柜回来了。”一个正在倒酒的伙计突然叫了起来。

众人放眼望去。

在深沉的暮色下,一人以寒风为伴,正朝着酒肆走来。寒风卷起大把大把的落叶,然后狠狠掷在他的身上。那人双手各提了一个酒坛子,腋下还各加了一坛,那酒坛子着实不小,一坛酒怕也有百十来斤的分量。

但他依然还是那个千秋不变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着。刻板而默然。

看着这个逆风而行的人,顾长风心头突然泛起一种感觉,似乎这个人根本没有灵魂,而只是一句空空如也的躯壳,重复着一些简单的动作而已。但偏偏这个人又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那里见过。

那人步入酒馆后也不看店内的客人,径自来到柜台旁放下酒坛,接着向几个伙计交待了一下第二天的工作便准备进入后院,仿佛店内的一切和自己全无干系。

端详他许久的顾长风突然拍案而起,手指着那人惊呼:“令狐冲?你可是令狐冲?”言语中竟因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

此言一出,无论是大大咧咧的田起云还是静坐品茶,不动如松的紫阳均放下手中杯盏,几道目光齐刷刷的射向这位酒馆老板。

昔日的华山派大弟子、独孤九剑的唯一传人、曾在林家老宅恶斗东厂提督古今福、比剑赢了华山掌门岳不群、更加和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联手把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击落万丈深渊。

如此具有传奇色彩的一个人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怎能不让在座众人惊愕莫名。

那人起初身子微微一颤,不过即刻便恢复常态,转身看了看顾长风几人的中土服饰,知道否认也是枉然。便淡淡应道:“想不到在扶桑这等海外之地,竟也有人认得我。”

顾长风起身拉他入座,笑道:“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令狐兄。”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紫阳放下茶杯,直言道:“令狐冲,听说你剑术高超,竟然连自己的师傅岳不群都给打败了,还废了他的右手,可有此事?”

令狐冲点点头,回道:“确有此事。”

紫阳冷笑不已:“昔日太公家教有云: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忠臣无境外之交,弟子有柬修之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江湖上都说你做事离经叛道,不拘小节。做徒弟做到把自己师傅给废了,还真亘古少有”

面对紫阳的咄咄词锋,令狐冲面色平静如水。他见对面这位少年道士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脸正气不是个奸狡之徒。又知道自己师傅平日伪装极深,在江湖上素有侠名,真正知道他伪君子面目的寥寥无几,这少年也是不明真相,基于义愤才质问自己。

再回想起自己当日沉船后被过往船只搭救方才死里逃生,辗转来到扶桑,那些前尘往事,对错是非,又何必再提。随即应道:“我令狐冲只是个无形浪子,做事也没甚规矩,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便可。”

紫阳还待再说,身边的田启云却哈哈大笑道:“江湖之事,本就是以武为先。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这做师傅的反而教徒弟给打趴下了,未免也太锉了些。这样的师傅,不要也罢。”

说到这里,田启云话锋一转:“紫阳老弟你莫要不服气,当年日月神教纵横天下,江湖人人为之侧目。我和你师叔曾犯在他们手里,差点连命都丢了。但令狐兄弟却敢单枪匹马去寻他们的晦气,这是何等胆色!

那东方不败武功号称天下第一,竟然也败在他剑下。当真年轻有为,了得,了得!”

顾长风狠狠瞪了紫阳一眼,端起酒碗诚挚的道:“令狐兄,我师侄年少气盛,言语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敬你,黑木崖的英雄。”田启云笑着也端起酒碗,遥对令狐冲。

黑木崖的英雄?

一个无论爱情、友情还是道义,最后都输得一无所有的英雄。

三年前的伤口再次被撕得鲜血淋漓。

令狐冲的心疼得缩成一团,他把满腔悲恸化为大笑,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夜沉了,万物寂寥。

令狐冲独自坐在早已空无一人的酒馆内,桌上一抹缥缈的烛火在闪动。

微弱的烛火下,令狐冲轻轻拔出那把早已锈迹斑斑的长剑。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联营。

他闭上眼睛,静静的把剑贴在腮边,细细品味着那种冰冷的感觉,这里承载了他太多地回忆。

往事纷沓而来,苗区、林家老宅外、湖边、黑木雅的密室、浪人营的月光、还有,最后消失在天际的那抹往凄绝的红。

不知不觉间,冰冷的剑锋已经放在了脖子上。令狐冲忽然心想:“如果就这样一下划下去,是不是一切就都解脱了。”

你,究竟是黑木崖力挽狂澜的英雄,还是一个不知生存意义的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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