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同归(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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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旅途可以有很多起点,终点却只有一个,但绝不是现在。”令狐冲的目光如金石般坚毅,他抚着东方不败的长发在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叠成豆腐块大小的牛皮纸,摊开放在地面。
上面画的是一幅扶桑地图,详细标注着某处沿海的道路及港口分布。
令狐冲环顾四下指着图上一处道:“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然后手指顺着大路向下滑动到一个用朱砂笔圈起的位置接着道:“如果一切正常,我们应该可以在后天黄昏前赶到哪里。”
东方不败并不乐观:“德川家康的人此时必然倾巢而出,而我们现在又没了马,只怕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
令狐冲道:“那我们改变路线,从东迂回如何?那边丘陵很多,容易隐蔽。”
东方不败也表示不妥:“打头阵的一定是服部半藏的伊贺忍者,他们最善轻功追踪,怕是瞒不过。所以我认为”,他的手指在地图附近一个点停住,侧首看着令狐冲:“这是哪?”
令狐冲顺着他手指所向细瞧,那里是一处极不起眼的小町,以小町为中心,若干条大小道路向四面成网状散开。
他想了下道:“这个地方多丛林沼泽,所以叫泽田町。听当地人说以前织田信长修筑安土城的时候,要从周边向近江转运大量木材,泽田町便是专供运输队伍途中歇脚的补给站。后来安土城建完,不再需要转运木材,此处便渐渐荒废,现在已没什么人居住。”
东方不败道:“孙子兵法有云: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这里四通八达,正合孙子兵法中的通地。”
令狐冲的眼睛也亮了:“你是说在这里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先把那些难缠的忍者解决掉。”
“没错。他们以为我们只顾落荒而逃,就可以像围猎赶兔子一样把我们赶到陷阱里。”东方不败说着握拳向下一砸:“但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先占住要地,反过来狩猎他们。”
“就这么办。”令狐冲刚把地图叠好收起。远处天空突然飞起一道旗花火箭,在最高处炸开后烟雾经久不散,形状如云,一朵紫色的云。
一见那朵烟花,东方不败的表情立时凝重:“伊贺派的烽火云烟,来的这么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令狐冲又恢复了平日的满不在乎,把长剑向肩上一扛:“我们去前面等着,给他们来个意外惊喜!”
“你觉不觉得我们头上多了些东西?”东方不败以目示意令狐冲上看。
令狐冲对着天空拢目细看,果然在头顶上方的高空有几个灰点盘旋不去。
“是老鹰?”令狐冲好奇的问。
东方不败摇摇头:“是游隼,这东西能日行万里,是德川家康的宝贝。老乌龟这是真下本要我的命啊。”
“那要不要想办法把它打下来?”令狐冲有些紧张,毕竟头顶上时刻飞着几只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不败收回视线:“这种鸟鬼精得很,不会轻易被诱下来。但我有办法对付它,不过不是现在。”
“为什么?”令狐冲追问。
“因为我要留着当晚饭。”东方不败说完对令狐冲眨眨眼后向前跃起,他表情得意的就像一个刚做完恶作剧的孩子。
“妙极妙极。”令狐冲听罢也大笑着追赶东方不败。
服部半藏发现德川秀忠时已过了午时。当部下向他报告在前面的官道上找到少主的消息后,服部半藏一扫往日的沉着冷静,用带着颤音的语气再次询问,直至部下确定消息属实,他即刻步履飞快的向官道狂奔。
德川秀忠颓丧的坐在道边,别着脸,任由旁边几个忍者怎么劝说也不肯起身。
和服部半藏的欣喜若狂相比,德川秀忠看见他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白天见了活鬼,眼神充满恐惧和敌意。
“少主,我们来晚了,让您受苦了。”服部半藏犹不自知的冲到近前,双膝跪倒用力叩首迭声谢罪:“请您责罚!”
追本朔源,德川秀忠此番落难虽然主要责任人是服部正就,但作为服部正就的父亲,伊贺派领袖的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服部半藏已经做好承受少主怒骂甚至责打的觉悟。
但他听见的,却只是几声冷笑。
德川秀忠高坐在上,冷冷的看着他,就如同在看一个演戏穿帮而浑然不觉的俳优。
“责罚?我可不敢当呢。你有功无功啊!服部大人!”
服部正就惊愕的抬起头,愧疚而不解的问:“少主,您、您这是何意?”
“还在我面前演戏。”德川秀忠心里想着,冷笑不已。
服部半藏完全懵了,他不明白德川秀忠怎么会有这种反应。或许是少主被掳劫后惊怒过度,大发雷霆也是人之常情。尤其当他看见德川秀忠那根向后弯曲,已经呈紫黑色肿胀的手指,服部半藏既难过又心痛,于是他向前凑近德川秀忠,一手搭上他的手腕,另一手去怀里掏伤药准备为少主疗伤。
但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激得德川秀忠整个人跳了起来,他手臂胡乱的挥舞着,怒骂着。从充满戒惧和敌意的眼神看,仿佛服部半藏从怀中掏出的不是伤药而是一把匕首。
服部半藏手足无措下只好道:“少主,我只是要为你疗伤。”
“疗伤?你为我疗伤?哈哈,我没死,是不是让服部大人很失望啊!”德川秀忠文弱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目光逼视服部半藏。
“少主,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服部半藏看出德川秀忠的情绪极度反常,他必须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在我面前演戏。”德川秀忠来回踱了数步,在服部半藏面前停住,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你们父子二人做的好事,儿子借刀杀人故意把我陷在东方不败手里,我侥幸不死。途中又派人暗杀,我仍不死。怎么样,你做父亲的是不是要再来个杀人灭口!反正这里都是你们伊贺派的人,杀了我也没人知道!”
德川秀忠一口气说完,呼呼喘着粗气,竟似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被释放后一路走来,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东方不败说的话,种种疑念如雪球越滚越大。他觉得父亲那么疼爱他,为何忍心不管他死活?那些忍者必然是受了服部半藏指使,甚至连之前服部正就邀他出阵都觉得是个阴谋。
德川秀忠既能掌管领内民生,并非意气用事的蠢人。其实他只要冷静下来稍作分析就能知道服部正就只是好大喜功,并没有陷害他的意思。只是从未上阵历练的他今日亲眼目睹血腥杀戮,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心性大乱下又被东方不败有意误导才会如此偏激失态。
“这、这、这都是从何说起。”服部半藏真觉得百口莫辩,他急声道:“少主,是不是东方不败跟你说了那些话然后放你回来的?这人是主公死敌,诡计多端,切不可信他所言啊!他、他往哪个方向逃走?”
官道上一大股烟尘自远方滚滚而来,本多正信率领的部队正在快速赶到。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德川秀忠一挥手,怒气冲冲向着那股烟尘走去。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服部半藏说:“我要是死了,你们父子倒正好扶持外面那个回来。当年小田原合战你俩都曾出阵,那时便有交情了吧!东方不败是我父亲的敌人,但有些事情反倒是敌人看得明白些!”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服部半藏闻言真如五雷轰顶,只觉得满腔热血都似冷透了、凝住了。这个指控太严重了!被怀疑介入主公诸子继承权的斗争,被主公嫡子仇视,这等同于给服部家、给伊贺派在德川阵营的前途判了死刑。
难道忠心耿耿投效德川阵营二十多年,最后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他真得很想现在就用刀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德川秀忠看看。
服部半藏气苦下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当,一口气差点转不过来。他那历来稳健的双腿竟然有点发软,踉跄着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心神:“安排几个人护送少主回去,其他的人跟我一起追!”
服部半藏第一次在还没有看到敌人的情况下抽出兵器,**的刃口寒光缭绕,他把刀用力向下一斩:“找到东方不败后立刻动手!”
对于这个明显违反原计划的命令,没有一个伊贺忍者提出质疑,因为德川秀忠那番话让他们都没有退路了。
就如东方不败所言,伊贺忍者在潜行追踪方面的才能确是当之无愧的扶桑翘楚。大约在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发现了猎物的踪迹。
说是发现并不准确,应该是“猎物”在主动等着他们,在预设的战场。
本已荒无人烟的泽田町。
服部半藏在町口一里外便看到第一具己方忍者的尸体。沿大约八十步外发现第二具,越向前尸体越多,伤口均位于咽喉、胸口的要害处,一招毙命。
细小狭长,典型的剑伤。
走过长满野草的小路,服部半藏率人进入町内,地面也霍然开阔平整许多。
最后他看到十几名伊贺忍者的尸体像被屠宰的牛羊般堆在一起,和先前尸体不同,这批人死状奇惨。他们都是服部半藏亲自训练的好手,但至死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警报。
东方不败和令狐冲并肩站在平地的中央正和另一批忍者遥遥相对。
与传统忍者衣着以褐色、深绿、黑色等接近土地树木色泽为主不同,这批忍者衣外裳通体雪白,和四周景色格格不入,这种违反常规的装束另一层意思便是对己方武力有十足信心。
大谷吉继率领的甲贺忍者。
“戏还没开锣,赶紧入场吧。”令狐冲笑着向服部半藏招手示意。
“你来得好快。”服部半藏转脸对大谷吉继说。
第二句是:“你不该杀我的人。”
大谷吉继同样回了两句。
“我只要跟着你就行了。”
“你和他们都是杀害太政大臣的凶手,是凶手,我就都要杀。”他指着东方不败:但我要先杀他。”
“你的气好乱。”东方不败瞧着服部半藏,突然开口。
其实不止他,连大谷吉继、令狐冲也感觉到服部半藏的呼吸吐纳节奏有细微起伏紊乱。
这种紊乱就像宽广湖面上几个水泡,很难察觉,但确实存在。
东方不败眉峰微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想必你们的少将军已经平安归来,怎么样,他是不是对你们伊贺派褒奖有加啊。”
“东方不败,你好毒!”服部半藏恨恨看着东方不败,目光如果可以变成刀子,这会已把对方千刀万剐。
东方不败淡然一笑,手指把玩着肩头一缕青丝:“我们中土有句古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通俗的说就是阴人者,人亦阴之。”
服部半藏对大谷吉继道:“我们先杀了他们,再来解决我们的事如何?”
大谷吉继立即点头:“可以,我先杀东方不败,再来对付你!”。
“你们嗦完了么,说完就一起来吧,如果没说完,就留着去下面说。”东方不败这半日逃亡的路上一直在用葵花宝典真气调理内脏,冰火之心的伤害已经被暂时压制,战力恢复大半。
“你是我的。”大谷吉继双手套上指环丝线:“我要杀了你!”
东方不败道:“你四句话倒是说了三次要杀我。难不成你光会耍嘴皮子!”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大谷吉继整个人几乎气的都要烧了起来。
先出手的却是服部半藏,他身子向下一伏,脖颈后弹出三点寒星疾射令狐冲面门。接着他小腿发力,矮身紧贴地面平直蹿出,静谧的不带一丝风声,在日光映射下就像一个游动的阴影。
银白长刀一线横扫令狐冲下盘。
但最危险的攻击来自侧面,大谷吉继双臂向右甩动,袍袖内飞出两个面目精细,穿金挂银的扶桑人偶。
一僧侣,一武士。
人偶手中各自握着兵器,僧侣拿的是刀,武士则是双手舞刀。
人偶四肢关节咔咔转动,对着令狐冲要害连下七记杀手。
动作之快之厉,招式之精之妙不逊于一流高手。
他们合击令狐冲。
甲贺和伊贺虽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这一刻他们彼此拥有惊人的默契。
令狐冲早有防范,上半身大幅后仰,三枚暗器擦着他鼻尖掠过。接着他剑尖点地向下一压,荡剑式揉身而起避过服部半藏刀势。
瑞雪般的剑花洒然飘下,沉水龙雀长不过三尺有余,但令狐冲信手发招,方圆三丈都被他剑意笼罩。
服部半藏大喝一声,拔身立起,双手擎刀。明明令狐冲居高临下,他身处低位。但不知怎的,服部半藏这一拔身,一举刀,法度森严,气魄凌人。旁人看来似乎他比半空中的令狐冲位置更高。
刀光不快不慢,招式平静舒缓的向令狐冲推去。
不闻风声,不觉杀意的刀光。
服部半藏上来就发动阳忍五术中的人王和佛陀,他要以最强的攻势,尽快击倒令狐冲。
面对强敌,令狐冲抖擞精神,独孤九剑淋漓尽显,他同样专注对付服部半藏。
对于大谷吉继的攻势他毫不理会,因为他知道东方不败会帮他挡下。
事实上也是如此。
大谷吉继一动,东方不败立刻出手。他左手二指合拢,扬手就打出七道剑气把人偶的攻击全数化解。
大谷吉继十指连环勾弹,两个人偶在空中往来进退,花样繁多的招式虚实结合绕着东方不败不断游斗。
东方不败居中不动,依旧以指为剑,人偶每每还不及他身前三尺便被剑气击退。
和另一对互有攻守的打斗不同,东方不败和大谷吉继交手上来就呈现一面倒的局面,东方不败足占九成攻势,他随手发招,剑气倏忽来去,又快又险。
大谷吉继距离东方不败一丈开外不断游走,尽管他勉力防守,但衣服边角还是被剑气撕裂了几个口子。又斗了数招,他虚晃一招向后跃开,接着袍袖鼓涨,双手向下虚按,人自地面缓缓升起,一直到离地五丈高处凌空顿住。
嗤嗤连声中,数十道白色丝线自宽大的袍袖内飞出,在树枝间来回缠绕固定,一个大大的字阵势赫然而出。
大谷吉继就站在这个阵势的中心。
“东方,他和你一样也是用针线的。”刀来剑往中令狐冲不忘观察东方不败这边的战局,他挡开服部半藏三刀后笑着说:“这算什么,蜘蛛结网么?”
“你说我是蜘蛛精?”东方不败佯怒。
“哎,哎,不是不是,我是说他。”令狐冲急忙辩解,手中剑法倒是没乱,又接连挑飞服部半藏七枚暗器。
当看到这个阵势,服部半藏心中雪亮,他已知道大谷吉继接下来要拼命了。
“顾好你自己,打个架还这么不专心。”说完东方不败已飘身落在字阵内。那丝线通体雪白透明,比少女的乌发还细上三分,若不低近细瞧几乎都无法发现。
相较于大谷吉继双足分立两根丝线,东方不败仅以单足若即若离的点在一根丝线上,身姿自然写意的就像脚下踩的是广阔大地。
大谷吉继瞳孔微缩,东方不败的轻功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
东方不败单臂前伸,剑意已出,双肩微倾,剑气顿生,足尖一弹,周身蓦地剑芒大盛,光影如剑,直取大谷吉继。
最短距离,最直接的攻势。
毫无变化,也无需变化。
大谷吉继岿然不动,心神如道家抱元守一,无畏无怖,他只是紧盯着这记霸道剑芒。
他已出手。
他真正的睁开了眼睛。
瞳仁内原本鲜红的血丝就像美玉上的浮尘,被轻轻扫去,露出内里最本源的所在。
一双澄澈明净的眼睛。
眼睛是人心灵的镜子,最忠实反应一个人的情绪。
任何内心的波动,都会先从眼睛流露出来。
真正的高手,必然是善于会运用眼睛,同时也懂得观察敌人眼睛。
但东方不败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在里面你看不到哪怕一点点情绪和欲念。
只有一片坦荡空明。
深不见底的空。
就像走在一条四面透明,永无尽头的长廊。
东方不败想偏开头不去看,但大谷吉继的眼睛似乎有某种魔力,牢牢吸住他的视线,把他的神魄、气势一步步拉进深渊一样的“空”。
专窥他人招式破绽,乱其心神,阳忍五术之圣目。据说这门功夫是糅合了包括中土、扶桑、天竺的四十七种奇门门派的秘法而成。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催眠、摄魂,同样要对对方真气运行、武功招式的变化融会贯通。全扶桑也只有大谷吉继一人练成。
东方不败原本势不可挽,一往无前的招式不由自主就慢了下来。
大谷吉继立刻看到这招的三处破绽。第三个傀儡娃娃自他胸腹间飞出,是个朝廷公卿模样的人偶,比起另两个尺寸小了一半,但速度足足快了四倍。
它是以机括弹出,每次只能使用一次。
东方不败右手食指又是一道剑气攻出与娃娃隔空交锋。
娃娃被剑气一击竟凌空爆开,一汪牛毛细雨般的毒针射向东方不败面门心口。
东方不败前冲的身形瞬时后仰,快得几乎令人认为他本来就是在后退。
白鹭般的剑光霍然起舞,冲在最前的几枚毒针当先坠落。
东方不败贯注真气的大袖同时一线横扫。
其余毒针被真力所阻,无一命中后也呼啸着向四面射下。
围观的伊贺、甲贺两派忍者急忙向外跳开,生怕暗器上面的剧毒殃及池鱼。
当那些毒针落下后,方圆一丈内的地表就像升起了一层苔癣,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绿芒。
“要”东方不败立定身形后本想说的是:“要你多事。”,但他余光一瞥却见令狐冲左肩已然鲜血淋漓,心头一疼不由改口为:“要不要紧。”
令狐冲刚才一剑帮东方不败解围,自身却着了服部半藏一刀。他兀自强笑:“小意思,这帮扶桑人常年吃生鱼片,手上都没什么力气。就当帮我刮刮闲毛。”
“我会把你的脑袋刮下来!”服部半藏怒气冲冲。
生死决战,这个吊儿郎当的人还有心情开玩笑!他难道不知扶桑有多少人正在围猎他们,今日扶桑各派不论阵营都一定要他们死!这不仅关系到湮灭秘密,更关系到种族荣誉。让两个人杀死扶桑最高统治者的人大摇大摆离开,那将是所有扶桑武士的奇耻大辱!
一个绝路上的人为什么还可以笑的这么轻松。
这微笑令他讨厌,令他愤怒。
所以他的气势更加澎湃。
刀光愈发祥和。
攻击越发危险。
静寂的一刀向令狐冲的咽喉斩去,平直线路内蕴七种变化可随时攻击他胸腹十三处要害。
将变未变之际,三尺霜刃稳稳压在刀背中部一尺七分处,准确卡死招式一切变化的枢纽。
冷澈入骨的寒意自刀柄处窜入掌心。不待服部半藏有所反应,令狐冲侧身游走,欺身跨进身畔,右腿膝盖牢牢别住对方左膝内圈。
令狐冲的面容忽然变得如钢铁般坚硬:“我已看够了,如果你没其他绝招,那么轮到我了。”
服部半藏内心一寒,他身法变化的起点就是左腿。令狐冲这招虽是用腿,但本质却和压制他兵器招式一般无二,都是剑法。
令狐冲一招两式,同时锁住服部半藏的兵器和身体。
两人相距近在咫尺,几乎是面贴面。
这个距离上暗器已无法使用,服部半藏一身功夫靠得就是手中长刀和奇诡难测的忍术身法。
他想撤肘抽刀,不成,令狐冲长剑顺势前推,死死顶住长刀刀镡。
他向摆腿发力,不成,令狐冲膝盖就像黏在他身上,你退我退,你进我进。无论服部半藏下盘怎么变换挣扎,都无法摆脱。
他以右臂握刀,空出左臂想用手刀斜劈令狐冲侧颈,不成,手刚举起,令狐冲的左手已然指向他手肘穴道。
服部半藏鬓角淌下汗水。他感觉就像落在网里的鱼儿,罗网正在渐渐收紧。
大谷吉继已察觉下方战局不妙,他同时也自顾不暇。对东方不败这样的高手,寻到他一个破绽不亚于铁树开花。一击不中,那就很难再等到第二次机会。
事实上东方不败也不会再给他哪怕半分机会。东方不败双目闭合,手上的招式却足足比刚才快了一倍,猛烈三倍。
他十招中仅有三招攻向大谷吉继,另外七招像是漫无目的的随意打出。但在大谷吉继看来,那偏离的七招才是真正可怕的攻势,因为它们攻击的是他将要闪避、退让、转换的位置。
大谷吉继闪避的距离越来越短。头十招他还能在三丈方圆飞纵腾跃,二十招后则只能在丈许内活动,第三十招过后,他已然和东方不败相距不过三尺。
大谷吉继明白再这样下去不出五招必死无疑。
他亮出最后底牌。
大谷吉继的脸陡然翻红,戴着银丝手套的双手把八枚钢针狠狠拍进左右两肋间的八处穴道。
没有活人见过大谷吉继的最后一个傀儡娃娃。
因为最后一个娃娃就是他自己。
大谷吉继浑身罡气鼓荡,帽子、面罩被撑得寸寸碎裂,露出脓疮斑驳的脸容。他喉咙发出含混的嘶吼,双眼翻白,凶恶狰狞如厉鬼。
他以钢针强行封闭身体八处奇经要穴,最大透支身体潜能,以达到令功力在瞬间暴涨。即使不死,也得经脉大损,少说丢掉半条命。
但他已豁出去了,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这个害死太阁大人的死敌。
大谷吉继飞扑东方不败。
骤升的杀气竟似和东方不败的气势不相上下。
这看似简单的一扑,实际蕴含着刀、枪、剑、棍等多种兵器招式的精髓。
他的肉体现在就是一把可以随时变化的兵器。
阳忍五术之兵仙。
和之前相比,现在的大谷吉继无论是气魄、招式、速度完全是另一个境界。
这就是甲贺派首领的真正实力,也正因如此,即使大谷吉继抱病多年,服部半藏仍不敢正面搦战的原因。
面对大谷吉继玉石俱焚的打法,东方不败罕有的选择退让,他转为守势,在丝线上各处滑行避让。
他退。
他追。
大谷吉继身体就像索命无常,向着东方不败穷追不舍。他身体所略过的树干枝头,无一不被杀气摧得枝枯叶落。
转眼东方不败已退至最后一个角落,再无退路。
杀伤力催谷至顶峰的那具躯体以必死的复仇信念,如天雷,狠狠击落。
他站定,睁目,笑中带着几许豪情战意。
大谷吉继顿觉浑身一紧,先前那固定在树梢的数十道丝线系数崩断,然后自四面八方向他卷来,把他紧紧缚住。
先前东方不败所做的闪避其实是以极其精巧的内力附于所经丝线上,丝线断而不落。只待最后一刻请君入瓮。
东方不败说:“一招分胜负吧。”
服部半藏终于甩开令狐冲对他的钳制,苦斗良久重新夺回了自由,喜悦自是人之常情。
然则喜念方起,佛陀之势立解。
令狐冲说:“一招分胜负吧。”
东方不败长袖舞起,皓腕轻扬,指间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弧,风姿优雅恰似绝代佳人的一抹轻笑。
两点银星飞入那双扶桑最明亮的眼目,大谷吉继只觉瞳中一凉,随之便是隽永长夜,钻心剧痛随之袭来。
东方不败一招废掉他双眼后手上不停,电光石火间连环两掌拍出。
浓稠的鲜血泼洒而下,大谷吉继发出一声凄厉惨呼后向下栽去。
令狐冲长剑刷刷三剑,不偏不倚的刺进服部半藏三处破绽,他“摆脱”钳制后必然会出现的三处破绽。
服部半藏双腿筋脉被削断、小腹中剑,身法态势随之崩溃,鲜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身子。
在倒地的一瞬,服部半藏脑中想的却是:这下对少主总算有个交代了吧。
令狐冲收招撤剑,对方已然残废,也就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此时大谷继吉恰好坠下,正好落在服部半藏身边。
观战的两派忍者目睹首领被敌方重创,短暂惊愕后立刻蜂拥而上去抢救各自的首领。
这时东方不败做了一件事。
他没有杀人,而是救人。
他以内力隔空一推,把两个残废垂死的忍者头领托起后分别向两股冲来的忍者群中送去。
把服部半藏摔进甲贺派人群。
把大谷吉继摔进伊贺派人群。
两派人马均为之一怔,敌方重伤的首领落入己方,而己方首领则在敌人那边。
这形势可就微妙了。
甲贺派其中一名忍者用的兵器是一把朱枪,服部半藏摔下时“很不凑巧”被他举着的长枪划了一个口子。
半昏迷的服部半藏本能发出痛苦的**。
所有伊贺忍者的眼睛立刻红了,在他们看来这帮甲贺忍者是想落井下石,趁机杀害服部半藏。他们立刻挥舞着兵器,吼叫着冲上去营救首领。
甲贺忍者同样担心首领被对方伤害,也要夺回大谷吉继,自然拔刀迎战。
原本立场对立,积怨多年的两派忍者就此大打出手,上百人杀成一团。
双目已盲的大谷吉继听着场内人声鼎沸,兵器撞击声中混杂着喝骂。心知东方不败有意挑拨两派开战。他双手摸索着想挣扎起身让双方停战去追击敌人,但方才东方不败那两掌至少拍断了他五根肋骨,断骨刺入肺叶,血沫不断从嘴巴和鼻孔内呛出让他根本无法清楚说话。
大谷吉继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呕出就此昏厥。
当本多正信安排人送走德川秀忠,赶到时两派忍者混战已告结束,双方均伤亡惨重,所幸是各自领袖都被抢救成功。甲贺忍者带着大谷吉继向大阪方向退走。
看着浑身浴血,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服部半藏,本多正信简直欲哭无泪。他真的不明白,原本环环相扣,精密完美的计划,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伊贺忍者本次总共动员了三百余人,堪称精锐尽出。然而服部正就一战就折损过半人手,其余的又在追猎东方不败以及和甲贺派火拼中伤亡殆尽,服部半藏又重伤垂危,军心大乱下断没有可能再执行追踪任务。
本多正信叹了口气,挥手让从人把服部半藏抬下去。这位人称鬼半藏,名闻遐迩的忍者领袖,平生历经无数战斗,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但很遗憾是最后一次。
服部半藏自此后再未征战沙场。
更让本多正信心乱的是一路跟来,起初游隼领路还很清晰,但越走到后来就发现游隼越少,那些他精心培育的灵鸟像是一个接一个凭空蒸发。
本多正信心头泛起不祥预兆。他的预感很快便被证实,手下的猎鹰师回报在途中不断发现游隼尸体。
明国使团就在不远处看着,本多正信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他愤怒的几乎要掰断手中折扇。
又有人来报,更大的噩耗。
“报告佐渡守,我们在南线的监视回报,所有道路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在泽田町一带消失了。”
换句话说,东方不败并未如预想的哪样进入德川家康亲自在南线部署的伏击圈。
本多正信刚想问是不是监视人员看露了。又有两个伊贺忍者赶到现场,他们衣服的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似乎是一路急奔到此。
他俩看着昏迷的服部半藏又看看本多正信,犹豫着不知该向谁汇报。
“什么事!”本多正信没好气的问道,今天的坏消息太多了,再多他也承受得住。
其中一人咽了口吐沫哑声回报:“首领先前命我们去打探百地宗秀的日常起居,昨日我们发现有商人搬进他的住所。一问才知道七日前他已把自己所有资产和住宅都变卖了。”
“什么??”本多正信只觉得一阵眩晕。
百地宗秀迟迟不来报道,东方不败和令狐冲在即将进入陷阱的前一刻突然消失、最善于追踪的伊贺忍者全军覆没,能在战场高速传递情报的游隼被猎杀殆尽。
这个信息就像一根绳索,把前面零碎发生的情况全部穿在一起。
事情真相大白,百地宗秀叛变了。他先前一直都在演戏,一直隐忍到最后一刻,在最后一个环节才出手破坏整盘计划。
这个扶桑的败类!!
看着如蜘蛛网般纵横交错的十几条大小道路,在失去有效追踪后本多正信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究竟向那边去了。如果把人马撒开分别追捕,将会严重削弱己方兵力,纵使某路撞大运追到了怕是也拦不住。
丰臣秀吉已死,如果不能拿下东方不败的人头,不但没法跟近卫前久交代,只怕大阪城里哪位也不会善了。
本多正信轻叩额角,光亮的脑门上已泛起一层汗珠。
望着一片混乱的德川系人马,安平侯笑眯眯扇着扇子,故意高声道:“刚才还胸有成竹,现在就乱七八糟,汗青,我这会也想起一句扶桑的谚语。”
“不知侯爷说的是哪一句?”汗青和上司一样,对扶桑人素无好感,当然也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让他们吃瘪的机会。
安平侯闭目想了想才恍然道“叫做猴子也会从树上掉下来。”说完他迈着方步走到本多正信身边,合上折扇悠悠道:“哎,看来你们的狗好像不太听话。”
本多正信的表情就像被人塞了一嘴马粪,他嘿嘿笑笑,低声道:“侯爷,请借一步说话。”
安平侯展颜而笑。
交易开始了。
两人前行到一处土坡,开始窃窃私语。有时某方还坚决摇头摆手,而后又打着手势,反复讨价还价。
顾长风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喟叹。在他看来今早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多余。以扶桑和大明如此雄厚的阵容,根本不必那么麻烦,只消等东方不败和令狐冲杀死丰臣秀吉后一拥而上。以安平侯、姬无双、德川家康三大高手正面对敌,其余人在外伺机而上。东方不败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车轮战消耗。
但顾长风也明白这个看似简单的计划没有实现的可能。近期经历已经教会他有时要从军事以外的角度看问题。大明和扶桑仍处敌对,双方纵然为了某些目标暂时合作,但绝不会同心戮力。唯一的解释是各有算计,保存实力。大家都把心思都用到钩心斗角,死道友不死贫道上去了,互相掣肘,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师叔,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你终究还是没有忘记国家大义。”紫阳迟疑了下指着顾长风花白的头发又道:“你的头发、、”
“我也没有忘记她。”顾长风心中默念,他拍拍师侄的肩头,笑笑没有说话。
安平侯和本多正信结束谈话,一起向本阵返来。
“该我们上了。”顾长风握紧剑柄,一带缰绳,胯下坐骑啾啾长鸣中迈开四蹄。
黄昏已快要过去,稀薄的暮色悄然掩上天空。在某个道路岔口,贾布正蹲下仔细看着地面上两行浅浅的足印,这已是他查看得第八条道路,每条道路都有一段不长的足迹,从入口开始,然后半途凭空消失。
他身后刨去明国使团,还有本多忠胜率领的三百骑兵,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背后。三百多人的呼吸在沉默中带来无声威压。
但贾布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专心的察看地面,尔后又起身向四下走动,来到几棵树间先是摸摸树干,然后跃起钻入树冠。
过了一会贾布左掌中握着一物,走回到安平侯马前:“侯爷,关于东方不败的去向,我已大概有了眉目。”
“快说他去了哪里?”安平侯立刻追问。
贾布没有马上回答,他转动头颅,遥望淡黄的西方天边。眼中不见往日木讷瑟缩,反倒平添些许迷惘凄惶。他叹了口气,话音沉重:“我是十五岁那年入得神教。不是在苗疆,而是在福建。是墨右使她一手提携,引我加入神教,给我富贵。那****遇到她,也是这个时辰,这般天色。”
“侯爷问你东方不败跑去哪里,你在这瞎扯什么!”紫阳不耐烦得打断他。
贾布充耳不闻,径自继续说着:“我有了钱,就想要更多。后来随墨右使回返苗疆遇到任我行,他许诺给我更多的钱,让我当神教长老。我应了他,出卖了墨右使,亲眼看着她的头颅被砍下踩在任我行脚底。可我在笑,因为那天我真的当上青龙堂长老。再后来,我暗算东方不败失手,为了保命就跪地乞降,反过来出卖任我行。最后东方不败坠崖,我又投靠朝廷。这一路走来,叛变是轻车熟路,骨头是越跪越软。我知道列位大人心里怎么看我,吕布不过三姓家奴,我贾布比他还多了一姓,这般厚颜也算是古来罕有。好啦,神教没了,我也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纯属咎由自取,自己作孽落得。”
末了贾布手指疤痕满布的面孔仰天惨笑,笑声如厉枭夜啼,充满了悲怆和酸楚,令人听了说不出的难过。
他虽然依托朝廷获得庇护,但那些不堪入耳的讽刺却无时无刻不在灼伤他的心灵。虽然背叛是不得已,但叛徒历来是最被人非议鄙视的。在旁人眼中他这样屡屡背叛的人还有谁不能背叛呢?听着别人冷冷的讽刺,贾布真可谓是外惭清议、内疚神明。
眼见贾布当众旧事重提,自揭疮疤,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安平侯望着大异常态的贾布,捻须不语。
田启云有意拍马屁,把手里马鞭凌空一甩:“去你娘的,谁有兴趣听你们蠢狗自己狗咬狗的那些烂事,侯爷等你回话呢!别不知死活!”
“你再敢说一声蠢狗,我现在就杀了你!”
贾布猛然抬起头,面容立时变了,两道凶恶的目光犹如击穿乌云的闪电。
田启云胯下坐骑感到对面的杀气,本能的连连后退。
“你、好大胆!反了,反了。”田启云见一贯逆来顺受,被他恣意凌辱的贾布今天竟然公然顶撞他,气的真想马上拔剑砍了对方。但他偷眼一瞄,己方的人无论是安平侯、顾长风、紫阳还是姬无双都没有动怒的表示。他自忖单打独斗未必是贾布的对手,只得恨恨作罢。
“真是一个感人的自省。”安平侯一直耐心听完贾布的发泄,最后才摊开手总结:“可回忆再美,也只是过去,未来才是人真正可以掌握的。”
“说你的条件。”
“第一:我只负责带你们找到东方不败,到此为止。”
“可以,我们会对付他,不用你出手。”
“第二:事成后我不要什么官位富贵,我只想平安离开,回返故土安度余生。准确的说,我不想兔死狗烹。”
“你无需担心。”安平侯把手一摆:“不但我和我的人不会杀你,包括紫阳贤侄、姬教主在内,也不会杀你。”到这里他特意向姬无双方向看了一眼。
“我只想和东方不败一战,其他人没兴趣。”姬无双冷冷的说。
安平侯看贾布还不踏实,便又拉下鬓角一缕头发:“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今日我断发为誓!”他二指并拢如刀向下一削,割断发丝:“毁约者当如此发!”
贾布仍旧摇头:“还不够。”
“你还要什么保证?”安平侯笑着反问。
贾布手指安平侯怀中:“我知道侯爷这次出使扶桑是代天子行事,随身带有空白圣旨。贾布斗胆,跟侯爷讨一份圣旨保命。”
安平侯脸色微变,随即哈哈大笑,连声赞道:“好好好,我就用一道圣旨来买你个安心。”说着他果然从怀里掏出一卷圣旨,下马呼唤从人拿来文房四宝,当场书写完成交给贾布。
贾布圣旨在手,心中落下一块大石,终于把一件物品递给安平侯。
安平侯定睛细看,是一块红色布料,上面血迹还很新鲜。
贾布道:“从刚才树上找到的。”
“你是说他们走到一半,然后上树继续前行,借此掩盖足迹?”安平侯立刻接道。
“也对,也不对。他们途中肯定是上树了,但不是在这里。我在发现这块布料的树周围仔细看过,小草都被踩倒,树根还有几滴血迹,这是东方不败故意留下的痕迹,为了让我们找到这块布料,把我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贾布这番分析说的丝丝入扣,条理清晰,其他人纵然再鄙视他为人,但也暗自佩服这份判断力,确有当年日月神教长老的风范。
“这里都是山林,他们既然是靠着在树上逃窜,又留下那些脚印故布疑阵。那贾长老认为他们会逃往那个方向呢?”安平侯虚心求教。
“侯爷可还记得这八条路中,脚印最长的是那一段?”贾布反问。
安平侯闭目思忖后说道:“好像是第六条。”
贾布点头:“正是第六条,这才是他们最后走的那条。他们以为追兵会被先前的疑阵引开,所以处于节省体力的缘故,在这条路步行的时候多了些。另外第六条沿途溪流多,以我对东东方不败的了解,他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那便是第六条了。”
“我不能完全肯定,但至少有七成可能。”
“这些不过是他一面揣测,或许这里的痕迹本就是东方不败仓惶逃窜不慎留下的。”汗青的意思很清楚,把全部兵力押宝在一条路上,是否太过冒险?
“别人或许会轻忽大意,但他绝不会,因为他是东方不败。”贾布说着指指自己鼻尖:“我了解他,恐怕这也是列位大人能容忍我这个废物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了吧。”
“有七成把握的事,已值得去做了。”安平侯立刻招呼手下联合扶桑部队向着第六条道路进发。
出发前姬无双突然策马横在安平侯马前,枯瘦的两腮抽动着说了今天第二句话:“侯爷,东方不败是我的。”
安平侯含笑点头:“那就有劳了。就请贾长老为姬教主引路。恭祝姬教主旗开得胜,杀了东方不败后可以再为大明除一心腹小患。”
姬无双暗忖:“我只是要和东方不败一较高低,至于那个令狐冲无非是个嗜酒浪子,那里算什么心腹小患。再说他跟你们朝廷有什么恩怨关我屁事。”当下他也无谓多说,打马扬鞭和贾布疾驰而去。本多忠胜率领三百骑兵随后紧跟,大队人马裹着烟尘像一条土龙渐行渐远。
顾长风刚想策马追上,一旁的紫阳却突然伸手拉住他的缰绳。
顾长风愕然抬头,环视四周才发现明国使团其他人都待在原地。汗青神情凝重的朝他摇了摇头,又向安平侯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先别急着走。
暮色愈浓。
安平侯跨下坐骑纹丝不动,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挂上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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