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醉花剑舞

来到一处铺子外，那牌匾写着“一品阁”。
  黎念笙看了看这牌匾，敢叫一品阁，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就他了。”
  “等一下！”秦落衣将略显激动的黎念笙往回拽了拽，笑着打趣道：“这一品阁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衣料铺子，物价可不便宜啊。”
  黎念笙轻笑，有些不屑：“你是说我堂堂衍月宗的宗主买不起一件衣服？”
  “既如此，镜玄尊者盛情难却，那就只好让你破费了。”
  二人进了那铺子里，那铺子里展示着各种各样的布料，老板见这一男一女，姑娘容颜绝世，他是个识货的，那衣裳的料子一看就不简单。
  至于那公子，器宇不凡，剑眉星目，衣裳也不是常服，一看就是大买卖送上门了。
  “这位公子，可是要给这位姑娘买衣裳？”那老板笑着去迎他二人。
  黎念笙看向秦落衣，买衣服什么的都是小事，他只希望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多小的事，都是她自愿的。
  “挑吧。”颇为命令的字眼，自黎念笙口中出来，却是藏着浓浓的情意。
  “这位姑娘，我这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哪怕是那后宫的娘娘，可也有到我这里来买衣料的！”
  “嗯。”秦落衣点了点头，环顾一周，确实都是些好料子，不知为何她想确认一件事，便对黎念笙笑道：“既是你花钱，那便由你替我挑吧。”
  黎念笙浅笑，只当她是懒，收起笑意对那老板道：“挑最好的布料，要绿色。”
  “好好好！”
  秦落衣看着他如此从容便能说出自己的喜好，不禁问：“镜玄尊者怎么确定我会喜欢这个呢？”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只是觉得，只有你，才称得起这个颜色。”
  十年前，你也是一袭碧罗裙，在我面前舞了一套醉花剑舞，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有如此美的颜色。
  直到店家端来了衣裳，秦落衣方才将目光移开，一袭水绿色的广袖裙，秦落衣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进了内室去换。
  待她出来，黎念笙才付完银子，转身时，明明这店内有许多的莺莺燕燕，这就是这抹绿色最能脱颖而出。
  他看的入迷，仿佛此间只有他二人，又如十年前的夜晚，今夜月色不至满月，却胜当年。
  “怎么，被我迷倒了？”秦落衣笑着向他走来。
  黎念笙只觉心中温暖，又觉得好笑，他这个师兄平常虽是不靠谱，关键时刻竟还有些用处。
  “那件旧的呢？”他问。
  “旧的…”
  眼底飞掠过一丝凉意，只淡道：“丢了吧。”
  “好，那就丢了。”
  出了铺子，天色又晚了些，可这街上依旧是人山人海，男女成双成对，秦落衣和黎念笙也在其中。
  他们似乎默默达成了一种共识，黎念笙不说，秦落衣不问，也许彼此都懂，又许都不懂，但珍惜当下，这样便已经够了，若再多跨出一步，怕是一切都会变。
  走到一处戏台下，那台上正有一个姑娘跳着舞，他二人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原以为这是什么安排好的节目，没想竟是随机抽了看客上去表演。
  原本还打算看一会儿的秦落衣，一听这规则拔腿就要走，近几日风水不顺，这霉运怕是要落到自己头上。
  果不其然，前脚刚走，后脚一个花球就落在了她怀里。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好好！”
  “这位姑娘，可有什么才艺要展示啊？”那台上的小哥笑着问。
  黎念笙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准备看戏。
  “我…”秦落衣十分尴尬，“小女子不才，没什么才艺，就不上去献丑了。”
  “这怎么行？今日如此佳节，大伙凑在一块图个乐，姑娘可不能扫兴啊！”
  “这位姑娘不必拘谨，上来跳支舞如何？或者弹个琴？”
  “我…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
  黎念笙看戏看的来了趣，幽幽道：“不会跳舞，舞剑总是会的吧。”
  秦落衣瞪了他一眼，这人这时候又凑什么热闹？
  “这位公子说的在理，舞剑，姑娘可行？”
  “我…”
  “可别说不行啊！姑娘既然被选中，自是有道理的！”
  黎念笙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想再看一遍那醉花剑舞。
  抱着一丝的期待，他问：“月引梭可带了？”
  秦落衣看了他一眼，他要自己用月引梭上去舞剑？岂非太显眼了？
  “这月引梭可不是儿戏啊。”秦落衣有些不敢相信。
  “我自然知道，这台下观赏者众多，不乏会有认识月引梭的江湖人，兵不厌诈，我们再来一招引蛇出洞，不怕他们不上当。”
  秦落衣微微点头，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让她上去表演，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这人太多了…我害怕…”
  黎念笙没有笑她找的这个借口，而是继续期盼着问：“若是害怕，就把眼睛蒙起来。”
  “我不会舞剑。”

  “醉花剑舞，在寻常不过的剑舞，你会的。”
  “我…十年都不曾碰过剑了，早都忘完了。”
  眼中的光暗了下去，黎念笙不免有些失望。
  秦落衣似乎觉察他的变化，后知后觉，又小声道：“也许…并没有全忘。”
  “姑娘，可准备好要表演什么了？”
  黎念笙从广袖中拿出一卷白色的丝巾，想必是刚才在那衣料铺子买的，将它递给了秦落衣。
  秦落衣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还是接过了，而后慢悠悠的从侧边的台阶走上戏台。
  底下的人这么多，站在下面的时候还感觉不到，如今再度面对着这么多人，她竟真的不习惯。
  拿出那绢丝巾，蒙上了眼，世界忽的暗下去，只此一刻，她觉得身处飘渺中，手在腰间一抽，月引梭现世。
  “好！”
  底下的看客们起着哄，可这把琉璃五剑之一，秦婧姝亲手锻造的名剑，在底下的人看来，也许就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剑。
  指尖触过剑身，蒙着眼，似能听见剑鸣的声音，她与月引梭，终究还是有联系的。
  月引梭回到她身边后，除必要时刻，她都没有拿出来过，更别说在这众多的人面前用它舞剑。
  她原是最爱出风头的，原是最肆意张扬的个性，如今竟也靠一娟纱布才敢站上台。
  终究不过是弃了剑，舍了心…
  上一次舞剑，是什么时候了？
  剑在手中一挥，起势，未用一丝的内力，最寻常的醉花剑舞，没有醉意，一剑一式依旧劲道十足，动作行云流水，剑式纯粹，引得台下接连叫好。
  舞到高潮处，她仿佛又是秦婧姝，又是那执剑的琉璃仙子。
  而黎念笙看着，这身影与印象中十年前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同样的剑舞，十年前那剑意是何等纯粹骄傲，如今却只感到了遗憾。
  终是不同了……
  可舞到最后一式，他仿佛又看见了秦婧姝，似乎她在剑舞中也找到了秦婧姝。
  一舞而尽，台下的看客接连叫好，可谁又知道，这可是琉璃仙子秦婧姝啊！
  摘下丝巾，便又做回了秦落衣，“各位，献丑了。”
  她笑呵呵得走下来，凄凉之意不再，若非黎念笙本就懂她，还真看不出她先前满是遗憾的剑舞。
  一边走，黎念笙一边问：“感觉如何？”
  “感觉么，自然是好的，我这都多少年没碰过剑了，若是有哪里不对的，镜玄尊者也权当没发现吧。”
  再多逛了一会儿，黎念笙送她回了齐王府，他回了客栈。
  秦落衣虽然不愿意说，但黎念笙已经查到了大概，她此时还不愿与那个齐王翻脸，他也尊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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