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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金玉


梨香苑坐落在荣国府东北角上,是个前厅后舍具备的屋子,关起门来俨然一个独立的住所。听闻薛宝钗生病,贾宝玉想着许久未见薛姨妈等人,从王夫人那回去后便邀上林黛玉过去拜访。

        薛姨妈在正室里同丫鬟打点针线,两人陪着说了会儿话,问了几句薛宝钗的病,薛姨妈笑道:“可是呢,他在里间不是,你们去瞧他,里间比这里暖和,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们说话儿。”

        两人含笑应答,贾宝玉掀开软帘,等林黛玉进去后才迈步进去,屋子里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薛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见他二人进来,笑着让他们坐下,又吩咐莺儿倒茶。

        林黛玉先前感叹薛家,贾宝玉便知道她和薛姨妈关系好,自然而然认为她同薛宝钗关系肯定也好,可进来后两人并没说什么私密话,不过是些针线配色上的闲话,贾宝玉这才发现自己想岔了,交情是有,不过只是面子情罢了。

        几人说着闲话,贾宝玉闻到一丝隐隐约约的幽香,他在香料上头学了一点,可也只能闻出这股香气是花香,却闻不出是什么花的香气,又嗅了几下,不防被薛宝钗看见,奇道:“宝兄弟这是在做什么?”

        这话引得林黛玉偏过头看他,贾宝玉还没回答,林黛玉‘噗呲’一笑:“外头新排了一出戏叫《哮天犬》,他怕是看多了想学学。”

        《哮天犬》是侯升岱新拟的戏,讲的是哮天犬忠心护主的故事,戏本子刚送来,两人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辞藻。他心道顽皮,气得想挠林黛玉痒痒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只是在薛姨妈家中,倒不好放肆,只好在炕桌下轻轻拧了拧林黛玉的手表示自己的生气,拧完才开口道:“让宝姐姐见笑了,宝姐姐这儿熏的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过?”

        林黛玉听罢也嗅了几下,贾宝玉趁机嘲笑回来,凑近道:“学小狗的是谁?”

        林黛玉也不好发作,斜瞥了一眼,在桌下用力拧了回去,又觉得太用力,给贾宝玉轻轻拍了两下。

        薛宝钗看在眼里,只觉得两人都是小孩,贾宝玉年纪轻轻就中举,原以为是个君子端方的文人,没想到竟这么活泼。她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若说香,估摸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又把病和秃头和尚给海上方的事情说了。

        贾宝玉早听说过薛宝钗身体不好,没想到这么棘手,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寻常药竟不管用,还得海上方才行,追问道:“不知是什么海上方,这么神奇?”

        薛宝钗放下针线,细细和他们说明:“那个老师傅说这药叫作‘冷香丸’,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不用这方儿还好,若用了这方儿,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林黛玉听得入迷,贾宝玉也觉得神奇,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想得比较实际,这些东西虽然繁琐却不难得,难得的是药引子,若是药引子吃完了该怎么办?可他和薛宝钗不熟,这话便没问出来,而是问:“当真神奇,这冷香丸可有效用?”

        薛宝钗点头:“倒也奇怪,吃他的药倒效验些。”

        林黛玉回过神来:“行走民间,药方又这么千奇百怪,听着像是一位不出世的神医,怎么做了和尚。”

        莺儿恰好过来送茶:“不仅是神医还是个神算,他还送了我们姑娘八个字,说必须錾在金器上,我们太太便炸了个金锁,让姑娘带在身上。”

        怪道他每每遇见薛宝钗,对方身上总带着个金项圈,两人都好奇极了,薛宝钗便背过去从里衣里掏出金锁,林黛玉凑过去托着薛宝钗的项圈细看。非礼勿视,他可不能看,可他实在好奇,便问:“是哪八个字?”

        林黛玉一字一顿念了出来:“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她念了两遍,坐回位子上又念了一遍给贾宝玉听,“倒像是在哪儿听过差不多的。”

        贾宝玉见她想的苦恼,开解道:“这类吉祥话多着呢,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又问薛宝钗,“这金锁有什么效用吗?”

        薛宝钗摇头笑道:“不过是图个吉利,好似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莺儿却是又插嘴了:“那和尚说,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

        这话一出,贾宝玉对先前薛宝钗进京是为了选公主伴读这一说法就不太坚定了,要配有玉的,天底下最珍贵的玉,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说是玉玺,难道薛宝钗是为了进宫?

        薛宝钗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喝住莺儿让她下去,林黛玉的脸色也是如此,只有贾宝玉在状况之外,可巧薛姨妈命丫鬟进来唤她们几个出去吃酒,三人心思各异,一起出去了。

        外间里摆着一张桌子,摆着茶果等物,贾宝玉掀了帘子看门外,雪花飘飘,他被冻了一激灵,搓手道:“今年第一场雪倒下得早,这天气,温着酒看飘雪才是妙事。”

        薛姨妈是个溺爱孩子的,听他说完便命人温酒来,嘴上道:“你们穿得单薄,等明日再看罢。快过来说话,不要在那吹风了。”

        薛宝钗也道:“冷热交替时最易患病,宝兄弟快别吹风了。”

        贾宝玉听罢,正准备放下门帘,心中突地颤了一下,前所未有的糟糕感觉席卷全身,悲伤将他团团围住,仿佛要将他吞噬,他紧攥着门帘,一瞬间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忽的柳暗花明,那奇妙的糟糕感觉如潮水般褪去,不留一丝痕迹。

        林黛玉见他掀着帘子站在门口吹风,唤他:“来瞧瞧,有你爱吃的炸鹌鹑。”

        他恍惚随着林黛玉入座,喝了两杯热酒说了几句玩笑,才渐渐回过神来。

        酒酣饭后,又喝了会儿茶,两人一同起身告辞,雪雁和晴雯早带了斗笠和斗篷候在一旁,两人穿戴毕,道了扰,便辞了薛姨妈一同回去了。

        路上的积雪只有薄薄的一层,贾宝玉的心情早已平复下来,他不知又想到什么,撞了撞林黛玉的肩膀:“妹妹方才在想什么?”

        林黛玉不看他:“什么想什么?”

        贾宝玉描述:“咱们在宝姐姐屋里时,你脸色那么难看,是在想什么?”虽然转瞬即逝,还没等丫鬟进来叫他们就收住了,但贾宝玉还是注意到了。

        林黛玉不回他,反问:“你那时候又在笑什么?”

        贾宝玉凑近她的耳旁,斗笠抵着林黛玉的斗笠,这种有关女子闺誉的话还是小点声才好,他小声道:“我是在笑自己猜对了。咱们之前不是还在猜她是不是要进宫一搏,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天底下最珍贵的玉可是在宫里。常听人说进宫要造势,大姐姐当初生在了正月初一都能拿出来说嘴,这又是香丸又是金锁又是玉的,可比大姐姐的生日稀奇多了。”

        他不觉得薛宝钗的香丸金锁是假的,谁没病乱吃药,却觉得‘需得有玉的才配’这个说法是杜撰的,若不是杜撰的,那这事就奇了。

        林黛玉沉吟,半晌摇了摇头:“姨妈不会肯的,我瞧着她们感情很好。况且选的是公主伴读,能不能见上当今的面都未可知,哪会提前想这么多,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

        最后一句话带了些调笑的意味,贾宝玉抬了抬眉:“就当你夸我了。”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先前太过武断,“薛大哥干了不少事,听说还牵扯到人命,若是真的,宝姐姐指定进不了宫。世上有玉的不止宫里,说不定是个家里开玉器铺子的,或是有块家传的宝玉,或是生来带玉”

        他说到这停住了,他好似知道林黛玉那时候在想什么,他也有一块玉

        两人一到心远居,直奔书房,从书格的旮旯角里翻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书房整日有人打扫,盒子上一丝灰也没有,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玉石。

        贾宝玉拿起来,正面看完看反面,果然如林黛玉所说,正面写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个字,反面则是‘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他对薛宝钗那个‘需得有玉的才配’的说法并不在意,玉又不止他这一块,至于字词,这类字词可多了,或刻在金上,或刻在玉上,乃至石头上木头上也有。他在意的是另一个说法,宝姐姐说癞头和尚送这八个字是为了保平安,那他这块据说生来就有的玉石岂不是应该更能保平安。

        他发散思维:林妹妹身体这么差,正缺一个保平安的物件,日夜带着,说不定也有奇效。只是直接送给她倒不好,沉甸甸的挂在脖子上显得累赘。倒不如磨成小珠子,每个珠子上留着一个字,磨出二十几颗,串成手串带。

        又觉得小珠子做成的手串未免太过单调,他前些日子淘了一块彩虹眼黑曜石,个头太小正不知要做成什么,不如也磨成珠子,刚好和这块玉石磨成的珠子搭配起来,串个手串。

        他颠了颠玉石,拿手指比划几下,粗略一算,差不多可以串成两串,正好妹妹一串他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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