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送别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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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停了,贾宝玉揣着几张食谱和一包药材拐进后院去找林黛玉。林黛玉醒了有一会儿,精神不少,坐在桌旁喝粥,见他进来,问道:“都走了?”
贾宝玉笑道:“嗯,都走了。那两人一听可以走,连谢礼都没收下,一下子就跑到院门口,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两人虽神神道道,却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在岳川那想逃跑时,都只是迷晕人,而不是用别的手段,因而贾宝玉想答谢两人一番。哪知备好贺礼,两人却高喊了一句‘后会有期’,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他不欲谈论那些神异之事,把食谱和药材展示给林黛玉:“这包药是给宝姐姐的,等我们回去了,再给她送去。”
林黛玉点头接过,递给香菱。贾宝玉坐在桌旁,看着林黛玉让香菱把药包收起,想到林妹妹这病根治有望,抑制不住脸色的笑意,笑出了声。
他见林黛玉转头看他,献宝似得把食谱展开:“这是妹妹的食补方子,那两人说了,是药三分毒,妹妹适合食补,这般吃上一个月,保准能好许多。”
林黛玉同他一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叹道:“再想不到,我这病竟也能好转。”
贾宝玉仔细斟酌一番,挑出一张方子递给香菱,让她去告诉茜雪,今晚照这方子炖个菜。等香菱出去了,转头道:“这是姑父姑姑在天保佑,也是我们行善积德。”他精神紧绷了一整天,乍一松懈,被林黛玉房里的幽香一熏,昏昏欲睡,“我种了那么多土豆,得救多少人,该积了不少德了”
他双手撑着脑袋,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被林黛玉牵起,引到凉榻上,睡了过去。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总算放了晴。这日一早,贾宝玉同林黛玉用过早膳,骑上马出门去送别岳川。
岳川来此除了公事便是给贾宝玉送人,这两件事一了,便准备起行。
今日早膳时贾宝玉同林黛玉商量过,岳川帮了两人这么大的忙,怎么能不送点礼物聊表心意。可时间仓促,这时候备礼也来不及了,倒不如直接拉岳川去店里,让岳川挑选,贾宝玉结账来得好,这样也不用担心送错了礼。
两人碰头,贾宝玉一一说了出来,他料想岳川不会应,正准备分说一二,哪知岳川直接点了头。
这么干净利落的架势让贾宝玉一下子高兴起来,深觉岳川同那些罗里吧嗦的人不同,他一高兴,直接道:“岳兄,听闻城南有一家开了百年的玉器铺子,不如咱们去那看看?”
岳川从头到脚写着‘朴实’两个字,即使当了官,依然不爱佩饰,不说香包玉簪,连玉佩都不曾挂一个,贾宝玉原本就准备送玉佩,只是来不及买,现在倒正好了。
岳川的物欲淡的很,买什么他都接受,因而只是可有可无地点个头。
玉器铺子的店门口还残留着几天前放鞭炮留下的红色纸屑,贾宝玉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客人先请。
岳川点点头大跨步走进店里,贾宝玉跟在后面,正想开口问岳川有什么想买的,就见岳川步履匆匆,直奔一个柜子去了。
他跟着走近,岳川手里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雕琢着一只跃跃欲试的獬豸,不用摸就知道质地上乘。
岳川摩挲着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半天才回过神道:“让贾兄久等了,我梦里曾出现过这块玉,故而一时失了神。”
岳川经常做梦这事,贾宝玉知道,他饶有兴致道:“咦,难不成这块玉和岳兄梦里的玉一模一样?”
岳川点点头,翻过玉把背面一处瑕疵指给他看:“你瞧这儿,有个圆形孔洞。”他点了点那个小孔,叹道,“同梦里的一模一样。”像是被子弹击中。
贾宝玉瞧出岳川对那个孔洞很是在意,叫了掌柜的过来:“掌柜的,这么好的一块玉,怎么有这么大一个洞?”
掌柜的赶紧上前来,听了贾宝玉的疑问叹道:“唉,这块玉是我阿公初学雕琢玉器时所用,本是一块好玉,我阿公那时手下没留意,一不小心让锥子把玉戳中,才留下这么大一个坑。”
“若不是有这么大的瑕疵,这么好的一块玉,何至于这么多年卖不出去。”
岳川显然对这块玉很是喜欢,到现在都没放下手,贾宝玉一合计,让掌柜的开个价。
掌柜的忙道:“您给个成本价就行了。”又笑道,“不瞒您说,这块玉质地极好,就算有瑕疵,价格也下不去,大多数客人买不起。买得起的那些客人,又怎么会看上一块有瑕疵的玉,因而才赖在店里这么些年。”
岳川听罢,就想掏钱袋,被贾宝玉拦住了:“岳兄放心,这块玉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我今日带够了钱。来时说了为送岳兄礼,难得岳兄遇到这么一块称心如意的玉,怎么能拦住我送礼呢?”
他三言两语拦着了岳川,又和老板杀了个价,杀到一个自己满意老板又不会亏钱的价格才收手,又挑了几样玉器让掌柜的包起来,准备差人送回京城给贾母贺寿。贾母的生日在一个多月后,这时候送回去时间刚好。
他捞着盒子走出店门,把装着玉佩的盒子递给岳川道:“多谢岳兄帮忙请到大夫。”
岳川回了个‘不用谢’,接过盒子拿出玉佩,脸上满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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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的雨下了好几天,贾宝玉一身泥泞从田里回来,距离岳川离开已经一个多月,这期间林妹妹的病好了许多,土豆也开始种下。
这几天土豆已经出了苗,哪知遇上一连好几天的大雨,吓得一众官员心里慌张。
他先去见林妹妹,一进屋子,就被林黛玉按在椅子上,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喝完后又被推去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
他这段日子每天都要去田里一趟,每次从地里回来,身上总会沾些泥土草屑,有一次甚至带了一只蚂蚁。林妹妹喜洁,他不欲让林妹妹看见,初始几次换好了衣服才去见林妹妹,直到有一次被林妹妹撞见,才换了次序,先见人再换衣裳,免得林妹妹担忧。
他本担心林妹妹接受不了他脏兮兮的模样,哪知林妹妹接受得比他想象中快多了,到如今即使他一身泥回来,也只是皱着眉头让他赶紧去换下脏衣裳。
他换好衣服,顿觉轻松许多,外间林黛玉已经备好晚饭,食不言寝不语在这儿形同虚设,两人才吃了两口又聊上了。
“妹妹猜我今天遇见谁了?”贾宝玉舀了一碗汤递给林黛玉,问道,“是一个你没见过的人,但是你知道他的名字。”
“你今天不是去见官了,难不成是爹爹从前的旧相识?”林黛玉奇怪,见贾宝玉摇头,继续猜,“若不是爹爹的旧相识,那便是你同我说过的人。”
贾宝玉点头:“我同妹妹说起过。”不过他同林黛玉说过的事情可太多了,他想了想,限定一个范围,“同咱们的丫鬟有关。”
林黛玉放下筷子,想了想,眼睛一亮,问他:“同香菱有关?”
贾宝玉点点头,两人异口同声道:“冯渊。”说完看向香菱,可香菱脸色一片茫然,显然已经把冯渊忘到爪哇国去了。
林黛玉经过这段日子的食补,精神显而易见地好了许多,她来了兴致,又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我记得你说过,他是金陵人士,怎么在这遇见了?”
贾宝玉回想道:“同此前一样,他又同我说,想娶香菱。”
贾宝玉这么一说,香菱终于记起那人是谁,又羞又急,闹了个大红脸。
两人见此,让她先去用饭,一会儿再过来。
香菱走了,贾宝玉继续道:“他说此前考中了举人,本准备会试一过就上门求取香菱,可惜会试落第,便外放到这做了个小官,现今已满三年。等今年一过,准备调去京城做官,再向香菱提亲。”
林黛玉摇头,舀了一勺红色的汤:“我们又不知他的脾性,怎么会把香菱许给他。”
贾宝玉笑道:“我也这么同他说。他说正因为这,才要去京城做官,让我们就近观察他,肯定他的人品,放心把香菱嫁给他。”
林黛玉道:“听你这么说,他对香菱真有几分用心。”
贾宝玉赞同地点点头:“我打听了,他把家里那些男子全都遣散,只带了几个老仆来这上任,这三年也未见亲近女色和男色。这样看来,他对迎娶香菱这事有几分上心。”
红菇汤味美,林黛玉也舀了一碗红菇汤递给贾宝玉:“若只有他上心,那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也要香菱中意才行。”
贾宝玉一口气喝完汤,又盛了一碗:“等到了京城,就算平日不见面,大节时必会见到,到时候让香菱隔着屏风看看他,看看中不中意。”他舀起一朵红菇,笑了笑,“我瞧香菱很有可能乐意,不说品,当说貌,那个冯公子称得上是仪表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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