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玉面罗刹(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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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羲这会儿无法盘算着抄家的爽感了, 南宫柏是她必须要救的人,当下尹羲便说等不及去淮安府了,她要先追去蜀中魔教总坛。
李煊却认为, 这已是前日发生的事,若南宫兄妹有生命危险, 现在也早就发生了,先在济南府休息一天再走。
尹羲考虑到还未安顿母亲,只得同意了。
拱卫司在济南府设有衙门, 李煊等人可去拱卫司衙门休息。尹羲就请李煊帮忙,让他问一问本地下属,衙门附近有无可出租的房子, 她打算先租下来给母亲住。
李煊道:“我等有皇命在身, 自可住在行辕。”
尹羲一路南下, 住驿站客栈时, 她也没有客气,但是这时她要安置母亲,她自己要离开的。
“你也是知道的, 我母亲怕见生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让她住在钦差行辕, 她岂能自在?我租个院子, 她只当生活在自己家里。若是济南府的拱卫司兄弟看顾一二, 济南城里的地痞恶霸总不会欺负她。”
李煊知道尹昭云从前是妓/女,这可能犯了她们忌讳, 于是不强求了。李煊便吩咐前来接他们的负责济南府工作的一个副千户找个小院。
那副千户忙恭敬应承了。
今晚, 尹氏母女就暂时随他们住在行辕的房间里。晚饭后, 尹羲才和尹昭云说明她得报恩去救人, 带着她就不方便,让她先在济南府住着。
尹昭云却担心她的安危,便说:“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吗?给明霞山庄送些钱就算了吧。这恩仇因果都是苏灼华带来的,也是南宫家结下的,你都揽责在自己身上,别人不心疼,我这当娘的心疼。”
母爱总是自私的,尹昭云虽然没有本事,但是她一定会完全站在尹羲的利益上去思考问题。尹昭云在风尘中混了半生,她有她的自卑,可也自有她的精明。她下半生日子要靠尹羲,尹羲也是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她甘愿牺牲自己的亲人。
尹羲握住她的手:“娘,你放心吧,我的轻功好,我就算打不过还可以跑的。这下,南宫家的兄妹遇上了这样的困境,我救他们一回,我欠南宫家的总该还清了。毕竟,我只花用过南宫家的,并且欠他们命,命总比钱贵重。我只出手这一回,就一点也不欠他们的了。我们母女去杭州买地盖房,安心做个财主,日子别说多美了。”
尹昭云幻想起尹羲话中的生活,说:“可是那些歹人实在不好对付……”
“我这么聪明,我要是发现我对付不了,我一定不出手,如娘所说的,咱们去太湖给南宫家送五万两银票,就此了结。”原主就算娇养长大,从两岁到十五岁,怎么也花不了五万两银子。
翌日,尹羲就不想耽搁时间,将尹昭云暂时留在行辕而向李煊一行人告辞。如果他们帮着找到院子,尹昭云再搬进去独居便是。
李煊道:“子真何必这么着急?我们出京来本就要破坏魔教阴谋,等拱卫司的人得到情报再行动不迟。”
“我先沿官道追去蜀中,一个人行动也方便,还可以传消息给你。”
“我随你一同前往,这后面的事就交给曹大人。”
曹威一听,忙道:“国公爷,你乃是钦差,怎么可以亲身犯险?”
李煊道:“早去晚去都得去,人多了反而太过显眼了,就这么决定了。”
尹羲心想李煊的武功不错,轻功也是同龄人里出类拔粹的,有他在调动帮手也方便。
郑宇钦道:“国公爷,我也随你一起去吧。”
尹羲摇头:“郑大人就算了,你轻功不怎么好,真有危险,你跑得不快。”
郑宇钦不由得表情尴尬,倒没有恼羞成怒,只得沉默不语。
张昭的轻功倒是不错,他又远远见过那些人,所以他提出跟他们一起去时,尹羲倒没有意见。
张昭的夜照玉狮子和李煊的红色骏马都是西域名驹,是他们初出茅庐那一年去西域历经险阻得到的。
尹羲则借了郑宇钦的玉花骢,虽然也是好马,到底有所不如。
三人往南奔袭,不一会儿就抵达彭家寨一带。
却说当初许多武林门派世家代表去参加泰山派掌门接任大典,却因为薛长卿插手,泰山派内讧纷争不停。
泰山派宗谨门下的弟子死伤了好几个,宗华不是有薛长卿的弟子们支持的封寒的对手,不得不败走。
宗谨欲求彭家寨的“霸王刀彭放”相助,主持公道,彭放和宗谨生前是结义兄弟,并且彭放为人仁义,受武林敬重,曾被推举任山东一带的武林总把子,薛长卿也要给他几分颜面。
南宫柏也觉薛长卿干涉别派掌门传位之事不太厚道,有唇亡齿寒之感。他们和宗华一起来了济南拜访彭放,彭放恰好和江南武林盟主南宫泽交情不错。
可是他们到了彭家寨时,发现彭家寨已经被灭了门,全都中毒而死。这样大的案子,官府也介入调查了,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们哪里抓得住真凶?
南宫兄妹、宗华及支持他的师弟们,还有张昭就在济南府逗留数日。前日他们又去彭家寨一带查访,结果在道上的茶棚一带休息时中了埋伏。
尹羲、李煊随张昭低达彭家寨之外,这古人所谓的“寨”有时就是一个村镇,这鼓家寨一带大半人姓彭,并且多少会些刀法。
彭放那一支是嫡支,他的家是最大的,附近村镇的人多是他家的佃农。彭放一家已经被灭门了,但是这村镇的普通农人倒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没有人敢接近彭家大宅。
尹羲等三人策马到了彭家大宅门口,却见这大宅门口的大枣树下有一蓝衣男子和一区黑马。
尹羲定睛一瞧,吃了一惊:“二哥!”
原来那蓝衣男子正是管钟凌。管钟凌到底是一个浪迹天涯的侠客,让他长住在名剑山庄,他也一样是呆不住的。
他本欲在太湖一带找一找尹羲的踪迹,寻她不得又北上,经山东境内就听说了泰山派的事,到了济南府又惊闻“霸王刀彭家”被灭门了。
尹羲连忙跳下马来,管钟凌见了她也不由得惊喜。
“三妹!”
管钟凌正要迎上去,却见尹羲的含光剑带着鞘朝他急出六剑,她没有使出她最快的速度,但管钟凌一时不敢接,只得退开。
这时他回味过来,那剑招绵绵攻势,变幻多端,后一招又能补前一招的破绽,实在精妙。
管钟凌喜道:“三妹剑法又精进如此,实让我汗颜!”
尹羲才哈哈一笑:“我是和别人决斗时学来,有些妙处,二哥可能使得比我更好。”
“你可是高看我了,我看你这三个月内功又是一日千里,我可没有什么长进。”
两手这才走近说话,说起别来之事。
管钟凌在名剑山庄住着并没有发生什么稀奇事,只常常与季无咎品茶论剑,他也教导了季家的次孙入门内功和剑法。此后季家次孙勤于练习,他一年后再去检查和教导。
尹羲说起寻到母亲后进京寻父,因为她父亲当年进京赶考了,可是她一直没生父的下落。尹羲可不能和管钟凌这种侠士说自己怎么坑死老畜牲,他的三观一定难以接受。
两人说话时旁若无人,李煊和张昭终于忍不住走近一些,管钟凌观他们的脚步轻盈,在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武功相当不错了。
“这二位是……”
尹羲才介绍起来:“这位是李煊李奕之,也是我的一个结拜兄弟,不过我们追查魔教之事太忙,还没有拜皇天厚土,哈哈,二哥现在来了,要不一起拜吧?”
管钟凌虽然欣赏李煊的相貌气度,可是结义之事怎么可以如此随便?他浪迹江湖十几年,也才和季无咎、尹羲二人结义,因为他们是剑术上的绝世高手。
管钟凌只轻轻拱了拱手说:“李兄弟好。”
尹羲又介绍张昭:“这位是张昭,武功也不错,是奕之的师弟。他们都是藏剑山庄慕容庄主门下弟子。”
管钟凌又朝张昭拱了拱手,道:“原来二位是藏剑山庄门下,我数年前倒是见过慕容庄主一面。”
藏剑山庄的名号虽然响亮,但是论起剑法来,管钟凌并不是十分推崇,因为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李煊见管钟凌性子淡漠,不禁有些不爽,但是他不想说出口来。
李煊道:“子真,我们进去瞧瞧吧,要是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得尽快去别处追查。”
四人进了彭家大院,彭家十九口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但是现场并没有被清理。可是这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张昭介绍济南府的仵作验过尸了,彭放被人一招捅穿心口而死,而其他人则各有各的伤,也有中毒而死的。
尹羲喃喃:“如果是魔教的人下手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彭放的刀法不错,武艺远高于南宫柏他们,既然能杀了彭放全家,为何要生擒南宫兄妹……”
尹羲可不觉得这仅仅是女主待遇。魔教高层在策划一件事之前就已经定了灭门或者生擒两种路子,他们又不认识南宫星儿,怎么可能事先就因为她定下生擒的路子呢?
“不好,他们要对明霞山庄下手!”尹羲这时脑子转过弯来了。
李煊不解:“对明霞山庄下手,抓了南宫家的人为质吗?”
尹羲沉吟一会儿,道:“倘若我要拿下三庄四寨,我也会选择从内部攻破。若是魔教中人的手笔,他们会使蛊毒。蛊毒虽然难以炼制,但未必就舍不得在南宫柏或南宫星儿身上用一用。”
张昭叹道:“魔教如此行事,就算攻下三庄四寨,又有谁真心臣服呢。”
尹羲道:“他们迷信于旁门左道,便不会这么想了。魔教里通外族的阴谋得逞便可先占川陕。然而仅川陕之地哪能满足他们,江南富庶,可是教众不多,要攻占江南只有先征服当地势力为己用。便是暂不能与朝廷大军硬拼,借三庄四寨联络江南漕运,便可筹集足够的军饷和粮草。”
李煊深吸一口气:“但愿你这些都仅仅是猜测。”
四人查不到什么确定的线索,只得出了彭家来。正要上马赶路,忽听附近有个妇人惨叫,他们担心又是什么歹人作乱,忙不及上马,施展轻功闻声赶去。
进了一户农家院子,却见是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十七八少年男子在痛哭。这少年正推了奶奶从城里赶回来,他回到家时摆放那独轮车,发现墙角冒出一条毒蛇。
农家少年哪个小时候没有抓过蛇的?他虽瞧那蛇有毒,但是不除掉只怕住得也不安生。
结果在抓蛇时被蛇咬了一口,尹羲一见摔死在地的毒蛇浑身青绿,头是三角形的,知道凶险。
尹羲连忙到了少年身前,纤指疾点他心脉大穴。
“老奶奶,你先放开他,让我看看!”
那老妇人视力不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尹羲直接点了她穴道,让管钟凌将她拉来。尹羲解下腰带扎住那青年的伤臂,运起真气逼出他手臂上的大部分毒血,再将他放着盘坐好。
李煊道:“子真,非亲非故的,又何必白废这功夫?你能救他吗?我们还要赶路。”
尹羲不悦道:“你身为宗室,一草一纸皆用百姓的。这时我出手救一救百姓,你居然说是白废功夫?你有这资格说这话吗?”
尹羲从身上取出一小瓶解毒养气丹,这是她在太医院教太医们配炼解蛊药时看到那里药材多时自己练的。虽然不是完全对症,可是这药对付蛇虫之毒都有些效用。
“二哥,劳你为我护法了。”尹羲盘膝调运真气,点这少年的胃经诸穴,助他尽快化用她的解毒养气丹。
不过半盏茶功夫,这少年嘴唇的青紫颜色就淡了一些。尹羲收功入定,调息半晌,忽然凌空跃起,左手抚着丹田,右手一掌拍在青年的百汇穴,温和真气从百汇穴灌入他的经脉内。
尹羲落地于他后背,指法繁复,不过片刻之间就点完了他督脉三十几个穴道。尹羲如此打通他的穴道,让她的真气在他的经脉中通过。相当于这时,他也是一个身负内功的高人,在这武侠世界,有内力的人中毒也不容易死。
尹羲接着再点或拍他的穴道,以此来调动少年体内真气的游走。这便如一个武林内家高手自己运气逼毒一样的效果。
管钟凌修习的是玄门功夫,看到一小半时终于明白了尹羲的用意,暗暗吃惊:我见过内家高手为他人疗伤的,可是终不如‘自己为自己疗伤’。三妹在道医上的造诣,要是我师父在世,都要自愧不如了。
尹羲引导着少年体内真气游走逼毒,她和他都已满头大汗,尹羲终于坐下盘膝收功,深呼吸七下睁开眼睛。
尹羲这时取出腰间革带里藏着的针,轻轻刺破他各手指的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泽诸穴放出毒血。
那少年已经清醒,眼睛怔怔地看着尹羲。尹羲知道她穿来之后,扭转了白莲花人设又勤修内功,只怕比原就是稀世美女的原主还美上不少,少年男子见了她会这样就像是现代的花痴少女见着偶像一样。
尹羲哧一声笑,说:“看够了吗?”
少年低下了头去,不敢说话。
“你不要想以身相许,我不会娶你的。”尹羲嘴上虽然胡说八道,但是她确实有些疲惫,不想站起身来了。
“二哥,我又饿又渴,你给我弄些吃的吧。”
尹羲救人这一耽搁,太阳已经西斜,再者她这时已然没有精力骑马赶路,四人只得在彭家寨休息一夜。
尹羲等人救人和借宿还惊动了当地不少村民,因为他们都是彭家寨的人,对武林人士倒是见怪不怪。
翌日,四人才乘着快马南下。李煊一路上倒是多了一重心事,他本来觉得自己和尹羲可以做知己的,至少在怨恨生父的这方面,他们能互相理解。可是尹羲之前教训他的那句话对他来说是颇重的,两人显然存在差距。
尹羲再怎么离经叛道,她是心怜苍生的,而他少年怀着侠士之梦却更注重自我的感受。真正遇上了百姓的急难,他未必肯为普通百姓做出什么牺牲与奉献。
每一个皇帝都喜欢听爱民如子这样的好话,可是历史上有几个皇帝能做到呢?
李煊不由得问自己:我当初想和信王府、康王府的两位争,可是我当上皇帝,和他们当上皇帝,对百姓来说真的有多少区别吗?
尹羲去看看那条毒蛇,品种又不像是这一带的。尹羲便询问闻声赶来的村民,一位老叟说他在之个寨里生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毒蛇。
张昭惊道:“会不会杀了彭家十九口人的那些神秘人留下的?”
尹、管、李三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都觉得很有可能是魔教中人干的,而蜀中和苗疆的邪派门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可是通驭蛇之术,善于杂交培育新品种的怪异毒蛇,江湖上正道人士也觉得这些人甚是棘手。
……
不一日,四人就赶到了姑苏,官道上也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但尹羲要去明霞山庄看一眼才放心。
倘若真有魔教中人要害明霞山庄,她能力挽狂澜,也真正了却身上因果,江湖上无人能再说她占了明霞山庄的便宜。
尹羲自离开明霞山庄,除了在路上见过南宫兄妹、方式兄弟和周康之外,就再未见过一个三庄四寨的人。
尹羲在客栈住了一夜,次日换上了尹昭云给她做的一身藕色绸缎的女装,梳了一个原主从前喜欢的垂鬟分肖髻。
尹羲出屋子去饭堂吃早饭,店里的小二哥是第一个看到她女装模样的人。她身上敛去了平日的中性英豪之气和市井痞气,举止娴静,似清纯无瑕,又似妖冶媚人,矛盾的气质却出现在她一人身上。
小二哥脚下一软,不禁摔了一跤,掌柜的刚要骂人,结果看到藕衫少女,也呆了。那少女款款而行,仪态万方,丝毫不带淫/媚之态,竟似久不食人间烟火。
如尹羲这样的老妖怪,绝对能让自己走路都与众不同。便如影后和网红有区别,学识过人的学霸美人和无脑明星有区别是一样一样的。
饭堂上坐着外地来的客商、游学的书生、江湖人士,还有同坐一桌的管钟凌、李煊、张昭三人,瞧见她时都不禁移不到眼。
尹羲平日素来懒,但到底还拥有一些女人的虚荣,这时便如前个世界兼职当歌坛一姐时面对疯狂的歌迷一样的感觉。
尹羲头发上也只有一些细发带和发绳固发,不见丝毫贵气,没有一点儿金玉首饰,可是她的容光之盛就胜过了任何珍宝了。
尹羲在管、李、张几人那桌坐下时,他们才不好意思低下头。
尹羲拿起馒头掰着,垂下了长睫,嘟囔说:“我穿女装有这么不合适吗?”
张昭摇头:“不是,没有,很合适。”
尹羲说:“我以前当假千金时都穿女装,以前有丫鬟,自以为有爹娘可靠,花起钱来也不心疼。”
官钟凌说:“三妹要是缺银子花,我倒还有一些。你可买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二哥,你比我还穷。”尹羲吐嘈。
李煊忽道:“子真妹妹这会儿不穷了吧?”
尹羲忙做了一个嘘声,蹙了蹙眉:“我存了点钱,你别到处给我声张。”
吃过早饭后,尹羲唰得打开折扇,建议结账后出发去明霞山庄的分舵打探消息。
李煊便让张昭留下收拾行李结账,他有事离开一会儿。等到他们一起离开客栈时,李煊匆匆跑回来,递给尹羲一把小巧精致的玉骨雕花的女式折扇。
“用这把扇子。”
尹羲瞧瞧自己手上的男式折扇,考虑了一下,说:“我跟你换吧。”
李煊噙着一抹笑,将她的扇子收了去,心头幻想着这像是交换定情信物。
尹羲抵达明霞山庄姑苏分舵,却见分舵大门紧闭,尹羲上前敲门,许久才有一个脸生的人打开半扇门。
他见到一个绝代风华的少女,身量秀拔,五官如刻,云鬓如雾,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他不由得愣了,忘记了刚才的防备。
尹羲问道:“王虎舵主在吗?”
“姑娘是?”
尹羲见他居然不认识自己,口音不是姑苏一带的人,不由得心中多了一层防备,于是露出温柔无害的姿态来。
“小哥是新来的吧,所以才不识得我。我是……庄主和夫人的养女,眼见义母快生辰了,我特意从京城赶回去探望她。便想王舵主先派人去明霞山庄送个信。”
“养女?”那人又仔细打量她,再看了看她身后的三个显然不怎么好对付的男子。“这几位是……”
管钟凌、李煊、张昭正要上前,尹羲身后的手朝他们摇了摇。
尹羲便如普通少女含羞的一低头,说:“我离开明霞山庄后遇上了……采花贼,显些就活不成了,是这几位公子救了我。”
李煊、张昭还年轻,虽知她是在演戏骗人,见她这样的表演和台词,脸也不由得涨红。管钟凌是□□湖,修得玄功,定力绝计比常人要强,都忍不住心头一荡。
那人才露出了然的表情,暗想:遇上这样的绝世美人,连太监都要动心,别说是正常的男人了。就不知这位美人最后会嫁给谁了。
“王舵主不在……”那人正说了一句,眼珠子滴溜一转,说:“要不小姐和公子先进来坐坐,喝杯茶吧。”
……
那人迎着四人进舵的大堂,尹羲也只见几个面生的下人,尹羲更知道这地方不对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离开姑苏两年了,这分舵上的人竟是一个也不认识了。”
那人笑道:“我……小人刘刚,来了这里已经有一年了。这两年舵里的兄弟调动比较大。”
尹羲便似一个娇小姐一样,说:“便是换一些人,从别的舵或者庄里调来的也该认识我。”
“是,是。小姐和诸位公子先坐下歇歇。”
不久又有丫鬟捧来了茶水,用青瓷杯冲泡了六安茶。官钟凌捧着杯子闻了闻,他是□□湖了,不禁蹙眉,抬眼看尹羲,尹羲回他一个眼色,又看了李、张二人一眼。
尹羲一边吹着茶水,一边说:“天这么热,你们还上热茶,也不怕我热死。我就知道,你们以为我不是义父义母的亲生女儿了,所以才对我这样怠慢,倘若是南宫姐姐来了,你们定不这样。”
那人道:“来人,换凉茶!”
尹羲将茶先放下,说:“这分舵现在就你们这几个人吗?让舵里的人都来见我,我挑几个人送我去明霞山庄。”
那人怔了怔,又说:“……别的弟兄们出远门了,就我们这几个人了。小姐和公子们先喝凉茶吧。”
尹羲冲那人招了招手,说:“你走近一点,我有事吩咐你。”
那人受尹羲颜值所惑,靠上前去,尹羲飞速点住他的穴道。在场的人不禁大惊,忙拔出兵器就朝四人攻击,藕色的身影在堂上掠过,她瞬间又点到了两个丫鬟和一个下人。
管钟凌、李煊、张昭也极快解决了几个喽啰。
“二哥,劳你去外头看看,不要放人离开这里。”
管钟凌不多废话,瞬间没有了踪影。
尹羲这时才走到那头目面前,说:“你们是什么人?王虎他们呢?”
那人惊讶地看着尹羲,无法相信眼前的绝色少女的身手如此了得,自已居然挡不住她一招。
“你要杀就杀。”
尹羲试探道:“你们是红莲教的人?”
那人眼神一变,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尹羲听他们是川中口音,猜他们估计就是魔教的人。
尹羲眼波一转,抱胸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红莲教的人会练‘神仙药’?”
那人才脸然大变:“你怎么知道‘神仙药’?”
尹羲负手笑得很反派,说:“‘神仙药’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儿有一瓶出东海蝙蝠岛的‘血魔丹’。这是从吸血毒蝙蝠身上培养的蛊。进入人体就会先慢慢吸食人血,等它长大就慢慢的爬到人脑里去。这虫子开始吃人的脑髓时,人会感到奇痛无比,就变成了一个吸血魔头。七天七夜之后,死得不人不鬼。”
因为尹羲提起了“神仙药”,那人的脸色才露出恐惧,对尹羲随口胡诌的话也信了八分。因为红莲魔教中就没有人不怕“神仙药”的。
“你……你杀了我吧。”那人声音发颤。
“你确定?”尹羲叹了口气,又说:“我的‘血魔丹’也很珍贵的,用在你一个马上要死的人身上可惜了。”
尹羲拔出含光剑,那剑的光辉差点晃花了在场人的眼睛。
尹羲的剑轻轻的划过一张椅子,椅子变成了两半,她像是切豆腐一样划几下,一张椅子瞬间成了一块块木头。
“我的剑法不太好,力道总是控制不住。你反正是要死的,就帮帮我吧。”
“你……你想怎么样?”
尹羲笑道:“听过庖丁解牛吗?我先解你一只脚,将你的皮解下来,然后一块一块的精肉解下来,你的腿就变成了一条光溜溜、白花花的腿骨了。你要是有兴趣,咱们煮个火锅,你尝一尝,人肉是不是比牛肉好吃。”
尹羲的宝剑哗哗耍了耍,剑光过后,他身上的衣袍就成了碎布,只留一条裤叉。在尹羲挥剑时,那人吓得脸色发白,骨于穴道被点。
尹羲一剑在他大腿上就划了一道伤口,血流了出来,那人啊一声惨叫。
尹羲却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小张,你去找个锅来,煮人肉火锅了。”
张昭发现她是在叫他,配合地应了一声要去找锅,那人忽然叫出来:“不要杀我、不要庖丁解牛!”
尹羲秀眉轻蹙,这么邪恶的事却露出清纯的表情来。
“我都动手了,你怎么扫兴呢?我先解了你,还有这么多人等着解。我总能遇上愿意说的人的。”
那人一边哭一边说:“女侠,可是你问了吗?”这位乍然一见,只觉比从前想像的天上仙女更美,可怎么就是一个罗刹女呀!
尹羲转过头看表情怪异的李煊,一脸懵懂的样子:“我没有问吗?”
李煊摇了摇头:“你只问了一句‘你们是红莲教的人?’这估计已经有答案了。可是接着,你就……沉迷于用刑,一个问题也没有问。”
尹羲拍了拍脑袋:“原来我没问,对不起,我忘了。”
那人委屈地嚎叫:“你这怎么能忘呢?你想问什么倒是问呀!”
李煊摇头叹气,低头抚额,不忍直视,正在这时张昭真的找了一个锅来,那人竟是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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