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见苏慕

大漠深处的仙林山庄，就像升级版的悦榕庄，五步亭台楼阁，十步小桥流水。溪流都用玉石镶嵌铺底，不会下渗。水池里有莲花盛开，锦鲤悠游其中。

        最神奇的是，这里的空气并不干燥，随处可见的喷泉和溪流，起了加湿器的作用。再往前走，花园里甚至还栽种着竹芋、万年青等喜湿植物，成了沙漠里一道奇异的风景。

        唯一遗憾的是，整个庄园设置了无线信号屏蔽器，无法和外界联络，也不准拍照。否则，未书语肯定一顿狂拍，留作纪念，带回去和小姐妹们分享这段奇特经历。

        住宿的地方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一幢古朴的单层别墅，三个房间连在一起。庭院里有一个六角亭，旁有水池、植物和假山环绕。为了防止水分蒸发过快，水池上加盖了一层玻璃，玻璃是可以打开的。

        未书语轻声对上官白鹿说：“这里要么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要么靠近昆仑山脉，有雪水流经。本来我以为迷踪石林会在一片雅丹地貌里，但这里显然不是。”

        “嗯，我们都猜错地方了，倘若发生意外，部署的人恐怕赶不过来。这庄园应该是建在绿洲之上，但要建成如此规模，维持生态系统，肯定要花天文数字了。”

        那眉眼如画的迎宾小姐说：“三位贵客，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召唤侍者。房间里晚膳已经备好，我就不多打扰了。”

        未书语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多，不早了。沐浴更衣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睡意全无。上官白鹿不在，八成是去找宋老板打听神器的事了。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好生无趣。

        未书语打开房门，深吸一口气，这里的负氧离子很高，让人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同学。临近毕业，她们都在准备考研或者工作，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她却跑来西域，上一秒还生死未卜，下一秒就到了世外桃源，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虽然她家境不错，但和上官白鹿从小就读贵族学校不同，她读的是公立学校，一步步都是自己考出来的。母亲一直希望她做个平凡的人，远离大风大浪，平平安安过一生。

        正想得出神，不知哪里飘来一缕清香，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的心猛跳了两下，这清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闻到过。

        清香很淡很淡，微风吹过，一不小心就溜走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才又抓住那缕清香的尾巴。

        她心生好奇，本能地循着清香走出房间，想要找到源头。院子门口有人把守，想出去的话，她们会一路跟随。幸好，她随身带着“壁虎漫步套装”，这下又派上用场了。

        这套装乍看只是透明的手套和脚套，其实表面布满了仿壁虎刚毛，能牢牢吸附在物体上，最大承重一百公斤。

        未书语先确定了清香飘来的方向，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墙壁，探出头望了望，墙外是一片小树林，越过树林是另一个院子，清香似乎就是那里飘来的。

        她翻过墙，穿过小树林，再用同样的方式爬上另一堵墙，露出两只眼睛观察。确认院子里没有人，才翻了进去。

        没想到脚刚落地，就有一个小丫头端着饭进来，冲着院子的东南角喊道：“小姐，该用膳了。”

        未书语这才望见院子角落里有一抹白色身影，坐在石凳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她实在太安静了，像一缕幽魂，隐藏在夜色之中。加上假山的遮挡，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未书语赶紧猫着腰，躲到一丛芭蕉后面。

        只听那人用清泠泠的声音道：“放屋子里吧，我一会儿就来。”

        未书语本能地竖起耳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美人的声音透着独特的气质，和寻常人不一样，这一点她专门留意过。

        小丫头出去了，那人也站起身，似乎要进屋。谁知，她忽然转过身来，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未书语一愣，心想，是在说我吗？环视一圈，除了自己也没别人了。她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只是……”

        她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一缕清香迷住，才翻墙跑到她的院子里来。只怕会被当成骗子流氓，还会显得她很蠢，很没礼教。

        但是，她确实鬼迷心窍地做了一件很没礼教的事，被上官白鹿知道了，怕是要被笑死。

        女人雍容典雅地站在那里，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未书语偷偷打量她，无论用什么标准品评，这都是一位无与伦比的美人，让她自叹不如。

        不过，未书语忽然发现，她的眼底藏着一抹清愁，即便用笑容掩盖，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她有些惊讶，接着心莫名一抽，这位大美人是个有故事的人，不像表面那样风淡云轻。

        很多年之后，苏慕回想起初次见到未书语的情景，还是会忍俊不禁。

        那时，她头上包着纱布，手上戴着奇怪的手套，狼狈又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俨然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和她以往见到的客人都不一样。那些人永远衣冠楚楚，拿腔拿调，但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偷偷地来，偷偷地走。

        苏慕缓缓开口道：“你不用紧张，来者都是客。我和宋老板相识多年，她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屑也不敢在这里做手脚。不过……”

        “不过什么？”未书语眨了两下眼睛，心情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

        “照理说，买家和卖家一旦进入山庄，是不能相互串门的。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啊，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我是第一次来，就是跟着朋友来见见世面。”

        未书语抓抓脑袋，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也怪自己从小就不太守规矩，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把仙林山庄当成了自家花园。她懊恼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等待老师惩罚的学生。

        苏慕倒也不忍心惩罚她，眼看时间不早了，便道：“算了，你回去吧，今晚的事你知我知，不要向第三人提起。”

        “好。”未书语如释重负，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叫未书语。未来的未，书籍的书，语言的语。”

        “你姓未？”苏慕的眼神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快到未书语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个不太常见的姓。我妈说，这个姓大有来头，有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历史了，但大概是骗骗小孩子的说法。”

        苏慕若有所思，许久未答话。

        未书语虽然恋恋不舍，但一直耽误人家吃饭休息，也不好意思。只得说：“那我先走了，我朋友应该回来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她想了想，又道，“我叫苏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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