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你而归（7）

由于谢褚没办法从谢府大门出来，于是他们几人便商量着叫他翻墙出逃。

        楚曦与李文瑾站在墙下接应，将他安全送达地面。

        如此，一场完美的越狱就大功告成了！

        他们一路来到了竹林间，昨日刚刚下过雨，满鼻都是泥土的芬芳，一些竹叶枯黄了，但大部分还是碧绿的，看得人心情也不由变得舒畅许多。

        楚曦拎起裙摆顺着秋风吹过的方向跑去，与风扑了个满面。她笑起来，这是近来难得的好天气，也是难得的好心情。

        身后的两人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了一处空地，石桌石凳，上面还摆着酒壶与酒杯。

        楚曦挑眉，满是得意的炫耀道，“你们没想到吧？我早就悄悄在这里藏好了酒。”

        “你什么时候开始饮酒了？”谢褚有些惊讶。

        “上回她偷偷去酒馆喝酒，可是被我抓了个正着。”李文瑾笑道，“没成想这家伙，竟是个酒鬼。”

        “胡说！”楚曦在三人面前摆好杯子，而后倒满了酒，“这是小酌怡情！风雅之事，懂不懂！”

        谢褚微微颔首，“是。”

        李文瑾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这样一个小古板，竟会认同她这番胡话？”

        楚曦饮下一口，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喂！你们两个这可是我从爹爹那里偷来的，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酒~”

        李文瑾还想劝，“我说”

        结果一转头发现身旁的谢褚已经一仰头将一杯酒都饮下，未曾饮过酒，他被辣到舌尖一麻，微微蹙眉。“好辣。”

        楚曦笑起来，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意外的可爱得出奇。

        “酒可不是这样喝的。要细细的品，要慢慢的回味——”她举着酒杯，悠哉悠哉道。

        “奥。”谢褚默默为自己填满酒杯，细细的抿了一小口。楚曦盯着他，眼睛亮亮，“怎么样？好喝吗？”

        谢褚的眼瞳微微收缩，捏紧酒杯纠结了一瞬，像是妥协似的认认真真“嗯”了一声。

        李文瑾被他这副样子所困惑，也拿起自己的酒杯，小小尝了一口，结果被辣到喉咙滚烫，他被呛到咳个不停，“你们你们两个骗子”

        楚曦偷偷笑开，恰好余光中瞧见一袭白衣的谢褚也在笑。

        她一怔，这是他自母亲去世后，难得的笑容。

        弹幕中。

        红线手中拿：啊！我磕的cp好甜~（楚褚cp）

        你的星星我挂天边：啊！我磕的cp好甜~（曦瑾cp）

        仙女下凡：啊！我磕的cp好甜~（谢李cp）

        众人：？？？

        “来！为今日的自由，喝一杯！”

        “来！为明天的希望，喝一杯！”

        “来！为这满山的竹林，喝一杯！”

        他们天马行空的说着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就像是一同做着同一个迤逦的梦。

        直至最后，李文瑾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醉倒趴在桌上，另一个从脖颈到脸颊都染上了浅浅的红。

        “都劝你们不要喝了”他无奈地看着两人，“我要如何才能将你们两个人运回去啊”

        楚曦猛然从桌上抬起脑袋，神志不清但掷地有声，“我要谢褚背我回去！”

        “他自己都已经醉得糊涂了，怎么送你回去啊？”李文瑾愁到挠头。

        喝醉后的谢褚双腿合拢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格外乖巧，只是眼神多了几分迷离。听得楚曦的话后，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好。我来。”

        李文瑾急忙拉住他，担心道，“你背着她，岂不是要两个人一起摔倒？”

        谢褚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满的推开他，声音坚定，“不会，摔她。”他背起烂醉如泥的楚曦，修长的双臂紧紧揽住了她的腰，竟也走得四平八稳。

        李文瑾无奈的笑，“自己走得摇摇晃晃，怎么背上一个人反倒稳起来了？”

        夕阳下，白衣的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他背上的姑娘睡得安稳。

        李文瑾远远跟在他们的身后，秋风吹过，他的浑身一片冰凉。

        谢褚背着她，缓缓穿过安静的林间，路过熙攘的长街，走过热闹的街市。

        忽然听见耳畔边传来轻轻的低语，“我及笄那日，你会来吗？”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猫爪轻轻挠在耳边，连带着心尖都泛起一阵痒意。

        他的耳廓不自觉的红了几分。

        “会。”他这一字咬得很清楚，也极为认真。

        醉意朦胧的眼眸清亮了些许，他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晚霞，有云缓缓的飘过，被晕染成橙红，就仿佛他此刻的心情。

        软绵绵的，彩色的——

        纵使知道背上的姑娘早已醉到不省人事他还是启唇，语气中藏着未曾觉察的温柔，“再等一等我。”

        等我娶你。

        自那日之后，谢褚被看管得更加严格，根本不要想着逃出来这一回事。

        时间不久，很快便迎来了楚曦的及笄礼。她穿着绣娘新做的织锦长裙，头戴的步摇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开礼，她在屏风之后听见父亲的声音，“今日，小女楚曦行成人及笄礼，感谢各位佳客前来，小女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待父亲说道，“请楚曦入场拜见各位宾朋！”她便缓缓走出屏风，按照娘亲交代过的流程完成复杂的仪式。

        一整日下来，楚曦站到腰已经快断掉了，她锤了锤自己的腰。

        今日是她在这异世的第十五年，她按照俗礼完成了自己的成人仪式，宾客走后的筵席有些安静得出奇，她坐在台阶上，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最初想要拒绝系统的任务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软心肠的人，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去剥夺他人的命运，也没有办法做好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造化弄人，她还是要硬下心肠。

        但今日听着正宾口中念道，“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听着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她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人世间，是眷恋的。

        她没法将自己当成一个看客。他们不是故事中的角色，而是一条条鲜活的、拥有情感的生命。

        她享受着被爱，也没办法吝啬于自己的爱。

        “喂。”一颗石子砸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来，“臭丫头，今日起你便是大人了啊。”

        楚曦笑起来，看着眼前蹲在椅子上的李文瑾，他的笑容带着几丝少年的顽劣气息，“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要来了！”他一下蹦下椅子，坐到她的身边，“如此难得的日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楚曦拿起石子在地上胡乱划着，“没有。”

        “是不是因为小爷一直没有出现，你不开心啊？”李文瑾坏笑道。

        楚曦被他这无赖的模样逗笑，“胡说！”

        “切。”李文瑾一脸嫌弃说道，“你当我不知道，是因为谢褚没法出府，你才闷闷不乐。”

        楚曦没有回答。

        “再不小爷我去将谢褚给你劫出来吧？”他撞了撞她的肩膀，一副流氓架势。

        “就是有点可惜”楚曦将手中的石子扔开，“不过，也还可以接受。”

        “就这么喜欢他？”李文瑾侧着脑袋看向她，神情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楚曦立即回答道，“他可是我花了多少银子用糖葫芦一根一根养大的童养夫。”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呢？

        李文瑾默了默，而后笑道，“我觉得，你这比我大的年岁都白长了，什么都糊里糊涂的。”

        楚曦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喏。给你的。”楚曦小心翼翼回头看过去，只见一块玉佩在他的掌心，晶润剔透，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礼物？”楚曦诧异道。

        李文瑾别开了她的视线，“前日子逛夜市时在小摊上瞧见的，不值几个钱。”语气生硬道，“送给你了——”

        楚曦笑眯眯的将玉佩揣进怀中，“不值几个钱便不值几个钱吧，看着好看就行。”

        说完又礼貌的加了一句，“谢谢。”

        谢府。

        “楚家小姐今日便已及笄，不如早些商议将这门亲事退了。也免得耽误楚家小姐与他人婚嫁的时机。”谢伦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手指叩在扶手上，一下一下。

        谢褚站在他的正对面，脊背挺直如青松劲竹，“回父亲，我不愿。”

        “不愿？”谢伦抬眸看向他，“如今楚行之一直在朝堂上死咬住我不放，楚家小姐也一次次败坏我谢家名声，这是结亲还是结仇！”

        谢褚迎上他的目光，没有退却。

        “当初这门亲事我便是不同意的！”谢伦的手拍在扶手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是你与你母亲非要同我求来的！”

        “一个女儿家，总是往男子家中跑，品行不端！如此的女子，我是不会让她进我谢家的门的！”

        谢褚的面色未见波动，所有的情绪都忍耐在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父亲，楚曦为人如何我心知肚明，而谢家的名声如何被败坏想必您也一样清楚。”

        谢伦怒极，拍案而起，“逆子！你当真觉得有楚家为你撑腰你的翅膀便硬了吗！你如今一无所有，甚至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她可会等你！”

        谢褚的眉目染了几许清冷，“她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退亲这门亲事便成不得！”谢伦因激动急促的喘息起来。

        “父亲一直都想接那对母子进府，但凡我身为正房之子将事情闹大，父亲的心愿便永远无法达成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却一字一句魄力十足。

        “你在威胁我？”谢伦的目光凛冽的看向他。

        “不。”谢褚握紧掌心，“我与父亲，各得所需。”

        待谢褚走出书房，月色已爬上了墙头，皎洁的挂在了天际。他看着漫天闪烁光芒的星子，轻声说着，“娘亲，您会原谅我吗？”

        他没有得到答案。

        “可是娘亲”他的声音在夜色下格外寂寥，“我唯有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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